第六章

  季聲凝住的地方離傳釉不遠，到達的時候剛好下午三點。

  進館之前還收到了孫一冉的信息，說拍賣會開始了，但是了呈言還沒到。

  這話說的跟小情侶查崗一樣。

  季聲凝微微搖了搖頭，這種勢頭不好，知道的人越多，反而關系越不清白了。

  錢，是他最最不重要的。

  她那時雖很難去洞悉更深層次的內容，卻也駐足不前。

  傳釉的內部布展已經全部完成，只剩下一些小細節需要考究。

  “我來不來的也對你布展沒影響，錢到位了就好。”

  按照慣例，主理人和投資人會共同出席開展儀式。

  了呈言作為最大的投資人，是要拿收益的。

  八位數的畫子都送了，還要再送禮。

  一個極盡愛她的男人，最愛她眼眸的男人，卻畫不出她眼底的色彩和愛意。

  所以價格雖高，卻未到天價的地步，只不過國內鮮少有人會拍他的畫作，因而在小圈子裡引發了熱議。

  是打算等到開展那天主理人邀請投資人的時候，給她一個驚嚇？
  “了先生的助理今天早上聯系我，說下午會有一件拍品送來，我這不一大早把這塊展品給撤了，就等他老人家的大作了。”

  “這投資人好，給錢給畫，不要白不要，收著。”

  所以在那個男人離世後，她寧可身懷六甲，也緊隨而去。

  季聲凝突然啞了聲，頗為無奈的問道：“他知道主理人是誰嗎？”

  參加了幾場品牌大秀，頂奢VIP的席位，慣來都是秀場最前排最頂級的位置。

  了呈言沒有回復。

  季聲凝和了呈言自從那夜過後也就沒有再見。

  奢侈品包裝出來的奢華，無趣的很。

  季聲凝把目光落在了屏幕裡那副拍賣行流出來的，並不太清晰的畫作照片。

  最後抵不過的，還是所謂的門當戶對，婚後各自鑽營。

  賀紫妍不知道季聲凝和他的事情，孫一冉很自然的張口不提，只不過私下裡戳了戳季聲凝，聊了兩句關於拍賣會的事情。

  季聲凝自覺自己最大的優點就是拎得清。

  莫迪裡阿尼的珍妮·赫布特尼系列。

  跟見面時的那份溫柔相去甚遠。

  孫一冉不置可否，“了爺真對你沒想法？這麽多年，還沒聽他跟哪個異性有糾葛那，前兩年盛傳他性取向的時候你又不是不知道。”

  乾脆收了手機，直接進了館。

  囂張的美。

  幻想隻產生了一瞬間，季聲凝立刻清醒了起來。

  又因為拍賣會采用了半直播的形式，雖然競拍人沒有露面，但那句直接送到傳釉藝術館，很快就被傳出。
    跟最近即將開展的“繭與殼”相聯系，不少人猜測，這幅畫會不會被展出。

  這個圈子裡幾千萬幾個億扔進拍賣會裡買一件展品的，沒有幾個是為了所謂藝術的。

  那欲言又止的話語配上表情，自然就宛如一段大戲。

  端著身子的看著模特和藝人在台上走秀，一擲千金的給自己購置了不少秋冬單品。

  這樣的作品，除非是藝術家，不然很少會有男性去拍。

  “這次你又沒花我錢，這為什麽空了一塊？”

  眼眸空洞的珍妮·赫布特尼，是她以前跟著Macey看展時，曾經專門去看過展。

  “你跟了爺上/床的時候不會心梗嗎？你是不知道那天我跟老秦接待他，嚇得我心臟都快跳到喉嚨眼了。”

  瞬間，奇妙緣分這個詞就從腦海中剖離開，換上了惡趣味三個字。

  這種從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氣場和氛圍，是後期經過“加工”再多的美女都不能有的。

  孫一冉頓了一下，呼吸一深，最後竟然歎了口氣，“聲聲，你太冷靜了。”

  這個瓜季聲凝倒是吃過，彼時她剛剛回國，前來求親的人多，凡是誇耀自己的，總會加上一句。

  這樣的愛情在季聲凝眼裡帶了無法理解的癡傻，可這個故事卻怎麽也忘不掉，放不下。

  給不了愛情，總要給些錢財來彌補那一份情愛。

  她今天穿了件米色的吊帶連衣長裙，外面罩了個透薄的羊絨開衫，拎了個同色系的鏈條手包，隻放了手機和車鑰匙，連補妝的口紅都沒帶。

  季聲凝淺笑著，優雅大方的揚了頭，繼續向前看去。

  那架勢，實在是不像一個已訂婚，一個已心有所屬的人。

  因為是年輕人的主題，布置上花哨了些，雕塑佔比遠大於畫作，看起來內容很是豐富。

  不過話是這麽說著，等到拍行跟Macey聯系，確定送畫時間的時候，季聲凝還是給了呈言發了條信息，客套而官方的表達了一下謝意。

  “當然啊，哪有投資大佬不知道主理人是誰的。”

  當下看到季聲凝，眼眸偏了又偏，總是忍不住想要多看兩眼。

  季聲凝托著腮看她們熱鬧，怎麽也融不太進去這種氛圍裡。

  跟了呈言的助理對接開展當天的流程，據說他忙得很，大概是不會過來，但是送了開展禮，會在當天由助理當場交給季聲凝。

  還應邀參加了幾場品牌高奢晚宴，參加的大多是北青市的熟人。

  “去去去，”Macey一臉的嫌棄，“你在英國那幾年跟我看的展都白看了。這塊當然要留給最重要的展品，給投資人留的。”

  又比如秦征的項目，好難得拿下了那塊地，對了呈言千感萬謝，也請不到人。

  “孫一冉，你跟小狼狗調情調的開心的時候，送輛車送個表的，走心嗎？”

  季聲凝難得休息，壓了許久的社交活動一一兌現。

  館內還有不少年輕的作者在修整作品。

  “不是藝術圈的，做投資的，叫了先生。”

  五四.二五零.一五八.二零零

  “嗯，就是那個了字，非常少見的姓。”

  不是最火的幾幅畫作，但也是他親手描繪的妻子。

  這些年她看的還少嘛，圈子裡自以為是的愛情，到頭來都是笑話。

  更何況年輕人的藝術作品，帶了些無病呻[yín]的抽象。

  早兩年她或許也懷疑過，但現在毋庸置疑。

  真是客客氣氣，冷冷淡淡。

  但是她也不能反駁季聲凝，她出手越闊綽，內心揣著的想法就越發的單純。

  “你不懂，那種威懾力，壓迫感，我至今還沒在第二個人身上見到。”

  這倒是跟孫一冉說的，下午拍賣會有一副很不錯，貼合傳釉調性的畫作競拍相吻合。

  傳釉的開展定在了七月中旬。

  倒是網絡上的信息先了拍行一步，拍畫內容被迅速流了出去。

  □□阜盛時期的男人的溫柔和平素裡的冷漠，反差的緊。

  只是中途收到了了呈言回復的微信，簡單的兩個字。

  又送鞋又送畫，了先生還真是大方。

  甚至有人懷疑，競拍者就是傳釉背後的主理人。

  藝術這種東西太抽象。

  她雖然知道了呈言不太近人情，但讓孫一冉這種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嚇成這樣，還是少見。

  季聲凝隨口一問，“藝術圈還有這種級別的大佬？”

  這話說著，孫一冉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精致優雅的把名門小姐的氣場凸顯的淋漓盡致。

  刻意壓低了聲音，還能聽到會場的嘈雜，“了爺一個人來的，沒帶女伴，拍了那副畫，現場就讓送到傳釉去了。”

  季聲凝雖然總說她跟了呈言是你情我願的成年男女關系，但在了呈言眼裡，怕也總想要給予些什麽。

  季聲凝沒有回復孫一冉，心內卻是輕笑著。

  說起話來更是爽朗。

  “了？”

  比如沈佟對這個大哥崇拜的很，每天心心念念著想去拜訪，但因為了呈言忙，均被拒絕。

  看到季聲凝進來，仰著臉，打了個舌響，“季大小姐，您老人家終於出山了，再不來我就要去你家薅你了。”

  “對了，那麽貴的畫說送就送，你心裡什麽感覺？”

  你看，男人給你一點點貼合心意的好，自己的能臆想出一片盛大的愛意，真是廉價。

  不深陷於任何情感旋渦中，才能平穩順遂的享受好自己榮華富貴的活下去。

  明明昨晚兩個人還在一起，了呈言竟然都隻字不提。

  這樣算來，她跟了呈言其實相見的次數屈指可數，從第一次到現在，也只有三四面而已，更別說所謂的電話微信溝通。

  季聲凝對孫一冉說得，但凡男人想著那檔子事，是什麽事情都能做出來的這句話，當下頗為讚同。

  “這話說得，”Macey直接攬過了季聲凝的肩，“我好歹也要讓你知道這錢花哪了不是，萬一我中間吃了回扣怎麽辦。”

  表演結束，三個人的話題也終於正常了些。

  她冷笑著。

  Macey跟她淺淺講了講開展的具體時間和流程。

  “我能有什麽感覺，”季聲凝把玩著前兩天她新拍的一個蝴蝶胸針，據說百年歷史，是歐洲皇室遺留的產物，“這也就是他的一個投資項目，自從這幅畫掛進傳釉開始，預定都到九月了。”

  這算是一種奇妙的心意相通嗎？

  跟著Macey一圈看下去，其實也看不太出什麽。

  藝術家最愛的繆斯類型。

  Macey工作起來嚴苛，就連掛圖的高度都要分毫不差，一一校核。

  “嘖嘖嘖，季聲凝，這明明就是談戀愛小情侶的做派啊，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國內鮮少有莫迪裡阿尼的作品，一時間大半個藝術圈的人都想來一看，門票的價格水漲船高，一度出現一票難求的情況。

  兩個人對著剛剛下場的rap小鮮肉從頭到腳的品評了一番，又在唱跳出道的c位男性頂跨時激動尖叫，最後甚至想要讓潘坤幫個忙，去要個新出道的皮嫩男星的聯系方式。

  孫一冉和賀紫研也應邀在列。

  聲聲不喜：【了爺頗費了，替傳釉謝謝你。】

  Macey漂亮，帶著自小在國外長大的野氣，大眉大眼，小麥色的肌膚配上一身的腱子肉。

  相關的工作都是Macey在處理。

  【客氣】

  真不愧是圈子裡人人都惦念著沾上一沾的了爺，出手甚是大方。

  隨隨便便拿出幾百萬來支援新人作品，明明像是資本家那種扔錢的做派。

  季聲凝從門廳往裡進，最大的一片展牆上竟然是空空的純白，“最新的布展藝術形式？留白？”

  “這青圈除了了呈言也沒有比他優秀的了，但是這了爺也沒見戀愛過，所以啊……”

  從愛情聊到了親情，最後總會扯上兩句了呈言。

  “他還能吃了你不成。”季聲凝聽了覺得好笑。

  了呈言不僅性取向正常，怕是這經驗豐富的很。

  更何況，這種商場上殺伐果斷的男人，只怕是沒什麽心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