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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君》第三十六章 宮宴 ◇
  第三十六章 宮宴 ◇

  ◎不一般哪◎

  眼瞧著已經入了春, 四月的天氣和煦,冬衣也穿不住了,像訾顏這般每天還會晨練的, 更是早早就穿得淨爽。

  后宮不許舞刀弄劍的, 所以訾大小姐只能拿著小樹枝揮灑。

  離上次五公主來偏殿裡已經過去好些天, 那九連環也不知道她還玩不玩。賀思今坐在樹下練字,如今她的字總算有了些模樣。

  “小姐的字現在好瞧多了。”阿錦實打實地誇讚。

  賀思今拿筆杆子點她:“再練不好,可也是太過分了。”

  這個也是, 小姐從善學書院一路都在練字, 這眼見著大半年都過去了, 入南書房都近兩月了,可不是得有長進的。

  另一邊,訾大小姐手裡的樹枝使得颯颯響。

  阿錦立在一邊瞧著:“訾小姐功夫真好, 不知道比青雀姐姐怎麽樣。”

  “小姐嗝……嗚……”

  訾顏嘿了一聲,坐在了賀思今對面:“本來是要嚇嚇你的,哎,我怎麽覺得你最近,更傻了?”

  有所圖,便就有所謀。

  然而他已然不是前世裡那個半生瀟灑半生潦倒的公子了,他選擇暴露自己,直言自己知道些什麽,便是擺明了,他不會放任一切繼續發生。

  “噫。”

  敢情這將門之女向來潑辣,不拘小節,還回回與那吝公子都鬥得厲害,不想竟是藏了這般心思。

  “……”

  “幹嘛??”

  “憋著。”賀思今擱下筆。

  “我沒下毒!”訾顏將杯子往她手裡塞, “喝!”

  話沒說完,一道勁氣便就擦著她臉頰過去,揚得一樹的翠色落下。

  “不啊。”

  阿錦哪裡敢接。

  “嗯嗯嗯,在呢在呢。”

  “沒啊。”

  賀思今托腮瞧著眼前紅裝的女孩:“危險?我最近,得罪訾姐姐了嗎?”

  “那訾姐姐又怎麽會真的傷我?我躲什麽?”賀思今說著一點地上灑了一地的葉子,“要躲的是它們啊,長得好好的被人切了,可憐。”

  那晚之後,她總算是有些摸到訾大小姐的意思。

  “賀思今!”

  賀思今趕緊適可而止,將人拉了:“姐姐莫氣,我胡說的麽。”

  莫說她拿的是跟樹枝,就是她拿的是一柄劍,又怎麽比得上前世裡她與宴朝的兩年相鬥。把他當仇人的那兩年,沒有哪一刀,她不是用了十成的力氣。

  說的是剛剛她那虛虛的一道劍氣嗎?

  訾顏伸手推她一把,才正經道:“不說這個了,過幾日皇后娘娘要在后宮設春日宴,各家公子們會來,這京城裡有些家勢的小姐應是也都會來。到時候免不得又是一場爭奇鬥豔了。”

  二人對視一眼,紛紛笑開。

  “訾姐姐恨我嗎?”

  阿錦這才抱著杯盞嗖得就退了出去。

  “青雀的功夫是跟著府丁學的, 為的不過是防身。訾小姐的功夫是跟訾將軍學的,那都是上的戰場的本事, 你說呢?”

  阿錦死死抿了嘴巴,訾顏好心情走過來, 親自給她遞了水:“好啦, 喝水!”

  “嗝!”阿錦被嚇得十足打了個響嗝。

  無論哪一種,似乎都算不得訾大小姐的良配。

  “姐姐說的爭奇鬥豔,是我理解的那個嗎?”

  “哈哈哈哈哈!”訾顏將樹枝一甩,笑得直不起身,“哎呦,你這膽子哈哈哈!”

  提起吝惟,她又想起那日的對話。

  如果吝惟還是前世的那個吝惟,其後的命運是否如舊,賀思今拿不準。

  “你最近真的是,你閉嘴啊!笑什麽笑!”訾顏惱極了,這就要站起來。

  吝惟家大勢大,會被害到那種境地,絕非一般事情。

  “訾姐姐一日不取笑我不舒坦?”

  “喔喔喔!奴婢懂了,訾小姐的功夫,是能上陣殺敵的!”

  賀思今搖搖頭:“按著姐姐這咬牙切齒的模樣,該是想說一群牛鬼蛇神吧?”

  “那也不是,你剛入書院的時候就敢跟周先生正面對上,我在書院幾年,才沒有人敢那麽回答問題呢,我覺得吝公子說得對,哈哈哈哈哈!那時候我就覺得,這妹妹可以處!”訾顏回憶了一下,卻是語氣一蕩,“哪知道你現在越來越不機靈了呢,危險來了也不曉得躲。”

  “好啦,”賀思今覷她,“你先下去吧。”

  朝堂之上的詭譎紛爭,連一個小小的杏林賀家都牽連至此,更遑論是本就不可能獨善其身的吝國公府呢?
  這樣的吝惟,訾顏如果嫁了——

  訾顏該是一直這般無拘無束,英姿颯爽的,如同一團火。

  “你就氣我吧氣我吧!”訾顏傲嬌地哼了哼。

  輕歎一聲,賀思今心歎一聲,她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了,又哪裡能管得到人家訾大小姐的事情。

  再者說,訾小姐對宴朝無意,訾將軍與今上還有皇后什麽意思,可就兩說了。

  說到底,這些貴人們的婚事,又豈是能自己做主的。

  她恍然記起前世裡的那一年。

  十四歲,入府第四年,國宴。

  她終於能跟著他入得宮去,殿上皇帝高坐。

  袖中的匕首滾燙,她攥得緊,指甲險些掐進掌心。
    歌舞升平,沒有停歇。

  眼前卻皆是那日母親眥裂刹紅的眸,耳畔是縈繞不斷的淒厲呼喊。

  敬酒時,她奉杯在他身側。

  一飲畢,匕首現,男人抽手,銀光一閃,人已入他懷。

  “朝王這是作何?”皇后問。

  “趁此大喜之日,向父皇討一個旨。”

  “哦?”

  掙脫不開,賀思今瞪住眼前壓製住自己的人。

  宴朝的聲音依舊冷清,不知帶了幾分真意:“請父皇將此女賜婚於兒臣。”

  “你瘋了?!”皇帝當眾摔了盞。

  他卻沒挪眼,似是警告。

  腕上銳痛,是他卸了她的勁。

  他終於還是製住了她,那是她那些年唯一進宮的機會。

  只要那一刀,一刀,座上人就得死。

  他卻將她的路堵死。

  其後,她被關在了府中,再不得見那仇人。

  宮中的聖旨一道又一道,皆是賜婚。

  從高官嫡女到商戶貴女,無一不被他扔進了火盆。

  “奴婢不會連累殿下。”她對他說,“奴婢會以死謝罪。”

  “哦?”

  “奴婢孑然一身,朝王殿下又獨得聖寵。”

  “所以說,你要殺了我父皇,我還能好好活著,是嗎?”

  “……”

  “盤算得挺好。”

  只是丟下這一句,人便離去。

  那火苗竄得高,也在嘲諷她的白癡。

  複又瞧向訾大小姐,賀思今收回思緒:“訾姐姐今日舞的劍與往日不同,姐姐也要上台嗎?”

  “誰要表演啦?!”訾顏提聲,“我就是日日練習罷了,比不得你們這些細胳膊細腿兒的。那春日宴,我們隻管吃吃喝喝便是!”

  “我們?”

  “對啊,”訾顏點頭,“怎麽?”

  “可是那日將好南書房休息,”賀思今想著,“我應該歸家的。”

  “你說你,打趣我的時候那麽聰明,這會兒怎麽又蠢起來?”

  “……”

  “自然是因為南書房休息,才特意把春日宴安排在那一天!”訾顏覷她,“屆時皇上皇后、各宮娘娘,哦,還有各府的大人夫人們都要來,你爹是司藥監掌事,應是也會來的,你要往哪裡回?”

  “我爹也會來?!不是在后宮麽?那麽多人……”

  “我的妹妹哎!你真當是什麽吟詩作對的春日宴啊?!”訾顏對她招招手,等人近前了才低聲道,“就是來相看的,佔了個名字好聽罷了。小傻子。”

  “可我還小……我也要去?”

  “也不小了,九歲麽,之前恆王妃九歲的時候就已經被賜婚給恆王了。”訾顏說著卻擺了手,“不過你說的也是,畢竟像恆王殿下與恆王妃那般天造地設的也是少的,就是可惜……哎,罷了,反正我們本也是去配相的,吃你的喝你的就好。”

  這個道理,賀思今是懂的。

  目前皇子中謙王最是適齡,想來這次主要是為了他。

  不過,春日宴是皇后下的旨意,早先看,這皇后與如妃的關系,倒也不像是親密。

  怎麽會為了謙王設下這般大的陣仗?
  “哎,不過,雖然是不用去表現,”訾顏戳她,“但是咱們也不能太遜是不是?”

  “什麽意思?”

  “我們去挑衣裳吧?!”

  “我不用……”

  “用的,走走走!”

  歲和宮外,少年剛請過安出來,廿五跟上去。

  “娘娘可允了?”

  “過幾日春日宴,再留幾日。”

  “春日宴?往年春日宴,殿下不是都不參加麽?”廿五道,而後恍然,“哦!”

  宴朝瞥他一眼:“廿七還說什麽了?”

  “哦,”廿五壓低聲音,“殿下猜得沒錯,這苑山別院,確實有些不對勁。”

  “嗯,命他府裡等我。”

  “是。”

  廿五應聲,又道:“對了殿下,吝公子那日入宮,因為尋五公主碰見了訾小姐和賀小姐,似是說了幾句話。”

  “嗯。”

  “然後賀家小姐好像還送了吝公子一串九連環。”廿五跟著主子的步子,“殿下,屬下怎麽覺得,吝公子跟賀家小姐,不一般哪?”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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