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十年前。

  飛行器緩緩降落到舊城時，凌楚楚還在聽著父母的嘮叨，她白皙的小手捂著耳朵，想打瞌睡。

  “楚楚，去了那邊以後，你要有禮貌。舊城不比新城，那邊的人，民風尚武，好鬥。”

  “我們這次是去做客的，待幾天就走，你就是不習慣，也別表露出來落別人的面子。聽到了嗎？”

  凌母是個非常優雅的Alpha，一舉一動都帶著貴族的氣息，就算是叮囑，也顯得有條不紊，沒有那種中年女人的瑣碎感。

  “手拿下來，認真聽我說話。”凌母挑眉，看出了女兒的不以為然。

  凌楚楚癟了癟小嘴，緩緩將手拿開，放在了膝蓋上，認命的乖乖回答。

  “知道了，媽媽。我記住了。”

  這次去，是拜訪媽媽當年的同學。

  等到兩人的背影消失不見，她繃直的身形放松下來，小小的身體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凌楚楚提著裙擺，將自己的小手往生活管家大手裡塞，小奶貓一樣撒嬌。

  新城和舊城之間，因為十幾年前的那場大戰，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往來了。

  這還是她頭一次走這麽遠。

  “那麽，小姐，我們要約法三章。你絕對不能離開我的視線范圍，不能和陌生人隨便說話，更不能…去任何危險的地方。”

  她調整好了心情，眨著無辜的水瞳，望著凌母時，細聲細氣道。

  凌楚楚用那雙烏黑的大眼睛，注視著父母，顯得那樣善解人意和可愛。

  凌楚楚心裡知道，媽媽雖然疼她，卻極在乎禮儀。

  “楚楚乖。”

  “親愛的，你說的有道理，是我考慮不周。那現在補救，似乎還來得及。”

  很新奇，很有意思呢。

  好不容易恢復了和平，媽媽才和老同學聯系上，才有了這次約定好的拜訪。

  她甚至還看到有人把星獸的皮毛，做成衣服，穿在身上，像課本上的古代人一樣，好原始啊。

  這裡有一種原生態的野蠻感，建築物粗獷，人們身上的皮膚呈現一股小麥色，不如新城那裡精致白皙。

  凌楚楚保持著乖巧的微笑，看著爸爸媽媽互相挽著手，進了禮品城。

  這會兒軟乎乎說話時，精致到不可思議，讓人眼睛都不舍得移開，忍不住驚歎造物主的神奇。

  舊城的建築風貌，和新城完全不一樣。

  *
  當飛行器停留在舊城的草坪，從防護大門那裡進去時，凌楚楚穿著漂亮的小裙子，跟著父母小心翼翼的打量四周。

  見過她的人，都說她長得漂亮，完美的把父母最好的基因融合在了一起。

  凌母捂住嘴笑了：“我們楚楚永遠這麽貼心。”

  凌楚楚知道爸爸媽媽感情好，這是想去逛街的意思了。

  她一生下來就好看，眼睛大大，睫毛濃密，比巴掌還小的臉，從幼時開始，就顯露出了天生的美人胚子是什麽模樣。

  生活管家恭敬回答道：“是。”

  凌父和凌母對視了一眼，兩人風趣的開口。

  凌母看著聽話的女兒，滿意的笑了，伸出手揉了揉她腦袋。

  她回眸，叮囑生活管家道。

  “這是舊城最大的禮品城，看來我們需要再買些東西。空著手過去，可不是正經人做的事。”

  她轉著烏黑的眼睛，好奇的將這些場面都記在了腦袋裡。

  “太好了，妙妙阿姨，我們也去逛逛好嗎？”

  “好好陪著小姐。”

  她戴著黑框眼鏡，瞧著不是那種好相處的性格，甚至會讓人聯想到“老古板”這樣的詞匯。

  “我腳疼，走不動了。我在這裡等你們，我親愛的爸爸媽媽。”

  生活管家梳著一頭烏黑發亮的頭髮，盤在了腦袋上，一絲不苟的樣子，看著是個極其嚴苛的性格。

  “媽媽，你放心，楚楚會乖。我會禮貌。”

  凌楚楚黑發黑眼，眼瞳尤其烏黑發亮。像是乾淨的紫葡萄，幼態中顯出一股純澈感。

  她抿了抿唇，踩著自己的小皮鞋，站在生活管家身邊，奶聲奶氣道。

  大家說話的聲音，都好像比新城的人要大聲豪邁一些。

  “爸爸媽媽都去逛街了，我們也去走走看看吧。我保證，我會很聽話，不亂跑。”

  這裡的一切，都和過去凌楚楚認知的不一樣。

  於情於理，她這次跟著媽媽出來，也要做個有禮貌的乖寶寶。

  可是當凌楚楚和她一撒嬌，她本來嚴肅的表情，就忍不住融化。

  凌楚楚點點小腦袋，笑起來時，臉上小梨渦顯得那樣可愛。烏黑的長發順滑又細軟，襯著白皙小臉，讓她在光下，看起來像個乾淨的瓷娃娃。

  “我保證！”她豎起三根纖細手指，答應的飛快。

  生活管家這才無奈的歎了口氣，露出了笑容。

  “好吧，小姐。”

  *
  舊城的小巷裡，傳出了幾聲悶哼。

  倒在地上的幾個少年人，淒慘的嗷嗷討饒。

  “服了服了！我服了！唐老大，我他媽錯了啊啊啊！”

  “就搶過她幾次，又沒殺她，不用對我們這麽狠吧！”

  唐枝昕不言語，利落的短發，讓她整個人看著像個小刺蝟，立體的五官本來應該是柔美的長相，但因為她的氣質，直接讓她的氣場看著強勢又嚇人。

  她將地上的幾個少年打倒後，就一直冷冷站在一旁，看了對方一會兒，才緩緩伸出手。

  “東西呢？”
    她手指上纏著繃帶，有股濃重的藥膏味兒。

  然而就是這隻手，握成拳頭的時候，殺傷力大到驚人。

  反正光看她瘦弱的身板和年紀，誰都想不到，她下手那麽狠，打人這麽疼。

  地上長著一頭黃毛的少年，還試圖抵賴，他瞪著眼睛裝無辜道。

  “什麽東西啊？就搶了她點錢，全都花完了，我們兜裡都空了！”

  “不信唐老大你自己來摸，看看我們有沒有說謊。”

  唐枝昕眯了眯丹鳳眼，沒說什麽，隻回眸看了一眼，站在角落裡瘦弱的女孩兒。

  與她一同看向柳沫的，還有地上的黃毛兩人，他們惡狠狠的眯著眼，瞪著柳沫，甚至有人抬起手，在脖子上做了個“切”的手勢。

  柳沫縮了縮身子，接收到了地上那兩個少年投來的威脅目光，聲音低了幾分，不敢說真話。

  “沒…他們沒搶我東西…”

  “算了吧…算了…”柳沫低著頭，不敢抬眼看人，聲音瑟瑟發抖，後悔自己找唐枝昕來要回東西了。

  她怎麽能忘了呢？自己沒什麽靠山，就算找了唐枝昕來幫自己找回了場子。

  可過了今天，最多明天，她又會重新被人威脅和欺負，唐枝昕能護自己一輩子嗎？
  “柳沫！你閉著眼瞎扯什麽！剛才你在唐老大面前怎麽說的？你說了他們搶了你家裡人治病的錢！還把你媽媽留給你的護身玉佩搶了，求唐老大來幫你！”

  看到柳沫這麽慫，唐枝昕背後的藍琪，直接吼了出來，很是憤憤不平。

  要不是柳沫求上門來，把自己說的這麽可憐，他們和唐老大遊戲玩的好好的，幹嘛要頂著大熱天跑出來，攤這種爛事兒。

  唐枝昕是整個舊城裡，異軍突起又小有名氣的街頭一霸。

  但說實話，他們和舊城裡的其他勢力，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

  畢竟唐老大家裡邊管得嚴，要是被發現她在外頭惹了事，回去準得被老爺子罰。

  所以藍琪特別不爽，柳沫臨到節骨眼上反水的事情。

  柳沫被吼了，臉紅得像是個螃蟹殼，手足無措的站在那兒。

  而就在唐枝昕扭頭的時候，躺在地上的黃毛兩人，忽然爬了起來，朝唐枝昕撲了過去。

  他們瞄準的是唐枝昕的後頸，想將她製住。

  可手才剛碰到唐枝昕的衣服，後者朝著旁邊閃躲，就像後背長了一雙眼睛一樣及時。

  “哦！”

  “啊啊疼疼疼，錯了錯了，唐老大！”

  兩人再次被唐枝昕三下五除二打倒在地。

  這次唐枝昕沒客氣，知道這兩人不老實，直接往死裡揍。

  手指上纏得繃帶都斷了，露出了裡面抹了墨綠色藥膏的指節。

  黃毛二人組被打得鼻青臉腫，發出了殺豬一般的淒厲叫聲。

  打到最後，黃毛都快哭了，頂著一張豬頭臉，哆哆嗦嗦的往懷裡去拿東西。

  “喔…喚給昵…”我還給你…

  他終於承認拿了那塊玉佩了，老老實實的想交出來。

  唐枝昕垂著眼，看了看玉佩，將它往柳沫那裡一扔。

  角落裡的柳沫，立刻手忙腳亂的接住。

  同一時刻，剛好路過巷子的凌楚楚，呆呆站在那兒，看著剛才的那一幕，顯然被嚇壞了。

  唐枝昕打人的樣子太凶太狠，眉眼都是戾氣。

  配著黃毛二人組躺在地上哀嚎的聲音，這場景，簡直比電影裡還誇張。

  她好像要把人打死一樣凶悍！
  被當做小公主一樣養大的凌楚楚，從小就待在新城。

  那是個就連討厭你，都會在面上裝出笑容點頭打招呼的地方，哪裡有如此直白和粗鄙的打鬥。

  凌楚楚呆呆站在那兒，有點兒驚懼的往後退了一步，像是被嚇壞了的小鹿，眼瞳圓溜溜，精致小臉卻蒼白。

  唐枝昕聽到了身旁狗友藍琪，魂不守舍的聲音。

  “老、老大…你看、快看…”

  藍琪的聲音都有些飄了，眼睛直勾勾看著巷子口。

  臥槽，這是哪裡來的漂亮小仙女啊！
  魂兒都要飛了，好看到不像真人。

  他們舊城還能養出這種出水芙蓉的小美人嗎？
  戚霜也看到了巷子口的凌楚楚，她張了張唇，啞巴了一會兒，才跟著藍琪開口道。

  “老大、你看。”

  一個兩個的都讓唐枝昕扭頭看。

  剛打完人，唐枝昕脾氣不好，耐心也售罄，冷哼了一聲：“看個屁。”

  她嫌棄藍琪他們大驚小怪的樣子，漫不經心的跟著抬眸。

  這一眼，直接就愣在了原地。

  舊城的天空一向都是霧蒙蒙的，陰天居多。

  可是今天卻是個豔陽高照的好天氣。

  穿著精致小裙子，出現在巷子口的小少女，烏發紅唇，臉蛋比天上的雲朵還要嬌嫩和白皙。

  她顯得和這裡的一切格格不入，是那麽的精致和鮮嫩，仿佛呼出來的空氣都是香甜的。

  唐枝昕從小就好動，運動量向來都很大，剛才那樣的打鬥，在她這兒最多只能算熱身運動，充其量隻影響了點她的心情，卻不可能給她的身體造成什麽負擔。

  可是，看到小少女的那一刻，身體好像慢半拍的有了反應。

  她的視野裡一下子只剩下了穿著小裙子的小少女，其他的一切都變成了“嗡嗡嗡”的雜音。

  這種宕機狀態，讓時間流速變得很慢，仿佛一瞬間時間靜止了一般。

  見鬼了。這女孩漂亮到出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