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突變的薛棠

  馬車來到京兆府衙門門口，車夫還沒從恍惚中回過神。

  “去通傳，就說我來了。”薛棠說。

  原主在家裡囂張慣了，車夫也沒覺得不對，除了是第一次聽見夫人淡淡清冷的嗓音之外。他不由再次確認，“夫人，真的要親自去接三公子嗎？”

  “嗯。”薛棠將車夫的為難神色盡收眼底，“怎麽？有何不妥？”

  她知道在原主的言傳身教下秦眀淵的弟弟妹妹一個比一個不成體統，正是如此，修理就更要趁早。

  秦眀淵在前方奮勇殺敵，回頭秦眀淵發現家裡成了這樣，他們倆恐怕要大戰三百回合。

  “什麽？”秦明瑞忽地站起來，剛要再說，另一個少年搶先開口嘲諷道：“看吧，大家都說她壓根沒拿你當回事兒，你的輸贏她根本不在乎。”

  她之前收拾過手下的兵，也知道那些手段，有些傷看起來嚴重實則不傷筋動骨，但有些手段看不出傷痕，卻會要命。

  她褪去了濃妝豔抹，淡淡的妝容給人一種清冷的感覺，更襯出幾分英姿颯爽之感。

  他本能的往後蜷縮，嚇得驚叫出聲，“你敢！”

  “你、你你會講話了？！”詫異不過片刻，秦明瑞眉頭緊鎖，目光裡充滿了煩躁，很是不快的再次問道：“你來做什麽？之前我打贏了你都不來，這次我打輸了，你來看笑話的嗎？”

  官差頓住腳步，一臉為難的推了推荷包，“這次是衝撞了郡主的儀仗，按照律例要杖責三十，不是銀子的事兒，我家大人進宮前隻交代當著秦家人的面打。”

  “薛棠？”其中一個少年很是不敢置信的開口。

  他回頭對著李捕頭狠命的眨眼。

  牢房裡陰暗潮濕，一個不大的隔間裡躺著兩個少年，都被麻繩捆著，發髻已經散了，衣衫也凌亂不已。

  秦明瑞抿著嘴，不敢反駁。他看見了薛棠淡漠的眼神，這人已經不再是之前那個維護他的大嫂了，他已經被丟給衙門處置了，再反駁也沒用，倒是失了男人的骨氣。哼。

  “嗯，律法面前，不能徇私。”薛棠淡淡點頭，聲音裡沒有一絲溫度。

  這種淡淡的眼神，讓秦明瑞覺得陌生，更讓段家二公子段景初不由脊背一寒。

  “秦三、秦明瑞，在哪個牢房？”薛棠剛進門就直接了當的問。

  段景初在一旁一直罵罵咧咧，滿眼冒火星子，差點沒暈過去，直到打完才住嘴。

  快通知他大哥，否則就要去秦家給他收屍了！不對，他會生不如死的。

  今天果然不正常，以往夫人就算來接人，都是坐在馬車裡等著下人去交了罰金把人接出來的，她從來沒邁進過衙門的大門。秦管家不在，千萬別鬧出什麽大亂子。

  他不服，憋著火氣，尋找措辭，打算罵回去，但找了半天，竟然沒有一句合適他反擊的話。

  秦明瑞怒火滔天，手被綁著但是還有腳，他猛地一腳踢過去，“段景初，老子弄死你！”

  薛棠站起身，掃了一眼皮開肉綻的秦明瑞，淡道：“走吧，先離開這裡。”

  秦明瑞眸色深了深。所以，這女人只是能說話了，性子根本沒變，她這是巧舌如簧的想把段景初帶回家收拾吧？

  啪！
  鞭子這次精準的抽在了段景初腳下。

  “母老虎，難怪秦將軍不喜歡你，長得好看又如何，這樣跋扈，遲早下堂！”他嘴上雖然囂張，但一張臉已經嚇得白了，眼裡的驚慌掩飾不住。

  雖然這裡算不上太平盛世，但至少沒有外星人入侵戰火不斷，此刻人間還算海晏河清，怎麽就不知道珍惜？！
  車夫提醒，“夫人，三公子在牢裡，那裡不乾淨，我去請官差將人帶到前廳，您在那裡等？”

  他不走還能怎麽辦？腿是長在他身上，但是現在掌握方向的根本不是他，他還沒力氣反抗。

  說著，她給車夫遞了個眼色。

  還債是其一，其二，人的能力不該用錯了地方，她不允許。

  段景初一下就安靜了。

  可是李捕頭依舊微笑著招手跟薛棠告別。

  這些敗家玩意兒在家裡惹是生非算什麽本事，有能耐都去上陣殺敵，或者去朝堂上舌戰群儒，再或者去賑濟災民……

  “是，謝謝。”

  段景初徹底炸了，瞪著秦明瑞大吼，“秦明瑞，你打不過就找家長，你們一唱一和的威脅我是不是？你們別太囂張，都是紙老虎，你大哥失蹤了，或許已經死在哪個犄角旮旯了，你們不用裝腔作勢，等我回家，叫我大哥帶人鏟平了秦家，滅了你們這些禍害，替天行道。”

  大爺的，還告別，他被綁架了，你看不見？

  秦明瑞壓下心底的詭異感覺，梗著脖子，回道：“憑什麽告訴你！”
    啪！
  薛棠一甩手，鞭子落在段景初腳邊，狠狠抽在地上，“我認為你們會說。”

  薛棠並未搭理隻堅定的朝著衙門走去。

  “是我。”薛棠仔細打量了一眼秦明瑞。

  車夫之前是跟在秦眀淵身邊的親衛，戰場上受傷才退下來的，見過大場面，懂得察言觀色。收到薛棠的示意，他將錢袋全部塞到官差手裡，客客氣氣的說：“麻煩李捕頭替我們夫人管教小叔子，您的恩情，我們夫人會記著的。”

  “來呀，有本事你用手打……”段景初輕松的跳到一邊，嘴角掛著譏諷的笑。

  段景初一噎。

  聞言，段景初垂死病中驚坐起，一臉嘲諷，“我終於想起來了，今天這女人親自過來，是因為秦家下人都跑光了吧？哈哈哈，秦將軍沒了，秦家落魄到連個下人都沒有了啊。”

  薛棠點了點頭，晃了一下手裡的鞭子，“原本我是想親自教訓的，既然你們出手，倒是省了我的力氣，只是，可不可以把杖刑換成鞭刑？你來打。”

  薛棠淡道：“收到官府的通知，來看李捕頭行刑。”

  車夫不知從哪裡弄來一把椅子，薛棠坐下，不等段景初說什麽，繼續道：“說吧，為什麽打架？”

  薛棠駐足回眸，微微蹙眉，不疾不徐的說：“不管怎樣，秦家至少來了人，你們段家卻一個下人都沒來，你還很驕傲？”

  薛棠和車夫竟然架著段景初上了他的馬車！
  薛棠還說什麽：“請段二公子到家裡坐坐。”

  少年十六歲，額頭上綁著繃帶，上面還溢出來不少血跡。繃帶下面的五官非常立體，劍眉星目，有些少年俠者的韻味。

  再者，替原主收拾爛攤子也是應該，誰讓她是借著人家的身體重生的。

  短短一句話，三個字，聽得官差一愣。

  痛快，他怎麽不知道薛棠不僅會說話了，還這麽伶牙俐齒！
  他自顧自的爬上馬車，等了一會兒也不見薛棠，不由抬手掀開車簾，看見的一幕讓他驚掉了下巴。

  他們聽見腳步聲，一起轉過頭。

  薛棠攜恩以報嫁給大將軍的事人盡皆知，成親後她把秦家弄得雞犬不寧，還囂張跋扈肆意揮霍，他之前沒見過這個所謂的秦夫人，但聽了傳聞也知道不應該是如今這樣的，難道是秦將軍失蹤後，秦家發生了什麽？這位受了什麽刺激？

  薛棠冷淡的目光掃過一旁的少年，“段二？”

  秦明瑞突然呼吸一滯，“你，你來真的？”

  李捕頭打之前特地解釋道：“這是我家大人按照律法裁決的，三十大板換成三十鞭子也是一樣的。”

  車夫輕車熟路的遞給官差一袋銀子，問道：“你家大人可還有什麽其他交代？”

  秦家顯赫，大靖無人不知北征將軍秦眀淵，秦家的幾個公子小姐的名聲更是無人不知，門口的一個官差立刻反應過來，說道：“您是秦夫人吧？請跟我來。”

  薛棠掀起眼皮，眼角露出一絲冷芒，看向段景初，不怒自威。

  薛棠將手裡的鞭子遞給李捕頭，淡道：“麻煩了。”

  跟在薛棠身後的秦明瑞不由大笑三聲。

  段景初舔了舔後槽牙，“好啊，走啊！”

  站在一旁的李捕頭和車夫一起摸了摸鼻子。他們看出來了，薛棠真的不是針對段景初，就是那麽隨手一甩而已。

  可這算什麽？
  他們男人之間的較量，一個女人出面把人帶回去用私刑報復，他顏面何存？以後還怎麽跟人挑戰？

  他思緒紛亂間，薛棠已經上了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