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錯了

  馬車轆轆而行。

  對上薛棠清冷的神色和她手裡的鞭子，兩個少年都不敢反抗，生怕被扔出去，當眾鞭打。他們都不是小孩子了，多少還是要臉的，要是被一個女人當眾羞辱，他們這輩子都沒辦法抬起頭。

  秦明瑞勸自己：帶回去收拾也行，這次如果不是段景初挑釁在先招惹了郡主儀仗，他們也不會進了衙門，他之前把人打得爹娘都不認得的時候都沒進去過。

  段景初冷哼，“秦明瑞，你看啥？”

  秦明瑞盯著他的目光冷了冷，“看你怎地？再廢話，把你塞車底下去。”

  薛棠眼角余光掃了二人一眼，翻翻原主的記憶，不由嫌棄起來。

  薛棠不疾不徐的補了一句，“拿個盆，裝著豬血，公子受傷了，等下要補補。血丸子和血豆腐都吃膩了，記得把豬腸子收拾乾淨，灌血腸。”

  薛棠依舊面無表情，淡道：“道歉吧！”

  王嬤嬤突然發現自己錯了。這位才是狠角色啊！她一時竟找不到什麽詞語來形容薛棠。

  真沒想到，段景初就這樣服了？！

  “啊！”一聲慘叫，段景初緩緩睜開眼睛。

  微生淼已經讓府醫看過，根本沒事兒。

  不是因為段景初的道歉，段景初一看就表裡不一，他是因為薛棠。薛棠的腦回路突然複雜了，他看不懂，也沒猜到薛棠弄了這麽大陣仗就是為了讓段景初給他道歉。

  秦明瑞憋了不少火氣正愁沒地兒撒，當即一拍桌子，“將軍府的大門，怎麽什麽東西都能進了？看門的都死了？”

  秦明瑞心情複雜。

  薛棠冷眸微眯，“想想你今天說了什麽。”

  薛棠指了指手腳無措的段景初，“有他作證，秦家對微生淼什麽都沒做。”

  王嬤嬤不明所以，但還是去辦了。

  王嬤嬤更是嚇得手抖，一臉心疼，“哎呀，天爺啊，公子，你怎麽被打成了這樣？”

  薛棠坐上主位，淡道：“還不快去請府醫。”

  段景初一愣，“道什麽歉？”

  微生淼臉色慘白。殺豬？在這嗎？她膽子小，會嚇流產的啊！
  府醫看看秦明瑞和段景初的面色以及身上的傷，知道這是皮外傷不要緊，但是出於醫者本能，他開口問道：“要不，先醫治？”

  啥？
  殺豬！
  王嬤嬤一個趔趄，險些站不穩。

  薛棠指著他，對段景初說：“他呢？”

  段家雖然不是官宦卻是皇商，地位也非同一般，段景初是段家的二公子也是嫡出的小兒子，含著金湯匙出生，從小就耀武揚威，還跟家裡的鏢頭學了本事，打遍京城無敵手。

  秦明瑞注意到了微生淼，冷聲問：“她怎麽在這？”

  段景初不知道豬是怎麽死的，只知道他滿手的血，然後就暈了。

  “夫人，您要的豬來了。”采辦管事嚷嚷著打斷了微生淼的話。

  秦明瑞從十一歲開始受原主耳濡目染，愈發的不成樣子，不過秦家的底子在，至少他的底色是好的，還有救，可是這個段景初，已經十八了，放在星際時代，很多十八歲的少年已經跟著她去上陣殺敵了。

  薛棠端起茶杯，淡淡抿了一口，然後不緊不慢的說：“先殺豬，借著他們這身裝扮。”
    車夫不知怎麽，突然就懂了。夫人的意思是怕等一下傷口縫好再裂開，而且處理了傷口就要換新衣服，容易弄髒！

  他想躲開身上的那根手指，卻發現躲不開。

  薛棠上去，手指按在了段景初的傷口上。

  采辦一噎，“沒，沒有。”

  這點伎倆王嬤嬤能看不懂？動了動嘴正要說什麽，就聽見外面小廝通傳說夫人回來了。

  花廳裡，王嬤嬤把溫度適宜的水遞到微生淼手邊。

  王嬤嬤也醒悟過來，這位不愧是南曲班子的，真會演戲，這手段，要是進了將軍府，肯定比薛棠還麻煩，薛棠再如何都不敢把歪心思打到將軍身上，這位可不好說。

  兩個都是京城有名的紈絝，還去聽過戲，微生淼自然認識，可是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們這麽狼狽的樣子，她就是一愣。

  說完，他抬起頭，小心翼翼的打量薛棠。

  段景初插了一句，“當然認識，南曲班子的紅人，京城赫赫有名的花旦。秦老二不是經常去那裡唱戲嘛，還跟她搭檔過吧？怎麽秦夫人不認識？”

  薛棠拿起帕子，擦了擦染血的手指，擦得漫不經心。

  微生淼靠在椅背上，弱弱的說：“我知道有了身孕要喝白水，可是有了孩子之後我開始喜歡喝茶，能換杯茶來嗎？茶水也就算了，日常吃食不是燕窩魚翅山珍海味就如同嚼蠟，吃什麽吐什麽，直冒酸水，真不是我挑嘴，實在是這孩子精貴難伺候。否則也不敢上門來討銀錢，一切都是為了將軍的孩子。”

  薛棠沒接匕首，指了指秦明瑞和段景初，“給他們，教他們怎麽殺豬。”

  秦明瑞上藥的動作一頓，神情複雜的看了一眼薛棠。他記得之前那句話好像是說‘弄死了人不好擺平’吧？沒有這麽大義凜然，還有，他沒有計較什麽，他是真的打不過。

  秦明瑞見薛棠不似開玩笑，沉著臉拿過匕首，大步走向院子。

  “坐吧！”薛棠抬手示意段景初落座，接著不答反問：“你認識？”

  段景初瞪大了眼睛，“跟他道歉？憑什麽？我打他，他也打我了。”

  秦明瑞捅了三刀，豬還是沒死。

  車夫應了一句“是”閃身消失。

  微生淼感覺自己被羞辱到，面色一白，開口道：“三公子，我是來……”

  秦明瑞看著都疼，趕緊悄咪咪的從府醫的藥箱裡翻出金瘡藥先倒在傷口上。這樣就算等一會遭了毒手應該也能少些疼吧？
  薛棠告訴段景初，“段家不會教孩子，我今天就受累教教你。你那些都是假把式，連豬都殺不死。我們秦家可是武將之家，上陣殺敵殺的是人。秦家人不是打不過你，只因為我早告誡過他們不能鬧出人命，秦家的刀槍上只能沾敵人的血。如果不計較這些，你真的跟老三對上，早死了千八百回。”

  秦明瑞太陽穴一跳，完了，這就輪到他了嗎？

  段景初一聲慘叫，雙眼濕漉漉的看向薛棠，滿眼控訴，卻再也不敢出言不遜。

  王嬤嬤抱著衣服一腳門裡一腳門外，愣在原地，心裡開始吐槽：薛棠這又是鬧哪樣兒？
  這時候，車夫已經帶著府醫回來，聞言拿出腰間的匕首，雙手奉上。

  薛棠眯了眯眼。真的有輕功這種東西，她要學。

  只見薛棠和秦明瑞很快進了花廳，後面還跟著一個皮開肉綻的段景初。

  王嬤嬤轉身問薛棠，“夫人，要不要跟著，微生姑娘萬一出了什麽事，我們不好解釋。”

  這是他第一次被虐。

  秦明瑞沉著臉，但心裡松快了不少。

  東西？

  段景初福至心靈，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錯了，對不起，我不該對秦將軍不敬，不該對您出言不遜，我以後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此時，段景初坐在地上，眼淚止不住，不管薛棠說什麽他都點頭說好。

  秦明瑞和段景初剛喝下去的茶，一口噴出來，剛好噴在對方的臉上，但是此時他們已經顧不上責罵彼此，都是不敢置信的看向薛棠。

  段景初忍著疼坐下。這一動，渾身尤其後背火辣辣的疼，但是秦明瑞一路都沒說什麽，他也不能喊疼，否則多掉價。

  “好，我道歉，秦明瑞，對不起。”段景初徹底慫了，還擠出一個比哭都難看的笑。好漢不吃眼前虧，等他脫身，回家找了大哥再好好收拾他們。

  “帶刀了嗎？”薛棠直截了當的問采辦。

  將軍府。

  他之前並沒有這麽恭敬，但是經過京兆府的事，不知怎的，陡然對她升起一股敬意，莫名覺得這位就是他該效忠的人，就像將軍一樣，雖然他一直都讀不懂將軍的心思，但將軍做什麽自有道理，無需他讀懂，服從命令才是他的天職。

  這時，薛棠轉頭看向秦明瑞。

  薛棠松開了手，轉身坐到椅子上，繼續道：“你這張嘴，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說過什麽，我建議，你回去之後，叫個小廝跟著你，把你每天說的話記下來，回頭自己看看，看看是不是你聽了都恨不得弄死自己。”

  薛棠指了指段景初，吩咐車夫，“你教段公子，手把手教，這次要一擊斃命，否則豬肉就不好吃了。”

  秦明瑞抱緊自己，下意識後退兩步。他知道薛棠會教訓段景初，但沒想到是這樣折磨，他要離遠點，免得自己遭殃。

  這段景初，還是親哥哥親娘教導的，怎麽教成了這德性，遲早會丟了命。

  微生淼抖做篩糠，來不及告辭，捂著嘴，乾嘔著，踉蹌著，衝出了將軍府，那樣子就像活見了鬼。

  哎，要不等孩子生了，她偷偷下手，去母留子？！
  將軍從五歲開始就最討厭女人了，身邊連丫鬟都沒有，就老夫人和她這個老人能靠近一丈之內，要是嚴格來算已經二十三年不近女色了，有個孩子不容易……

  看見王嬤嬤還在那裡杵著，薛棠皺了皺眉，“去給他們各找一身衣服過來，另外安排後廚采辦弄一頭活豬牽到這裡。”

  “我現在可以走了嗎？”段景初淚眼朦朧的問。

  難怪外面說薛棠跋扈囂張，這麽彪悍，他要是再不脫身，今天恐怕要被弄死在這兒，跟那些豬下水一起隨便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