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彼此的信念

  “那是…小傑？”

  隨後，小傑便與蟻王一前一後從王宮中離開。

  莫老五等人也看到了小傑的變化，驚愕不已。

  “小傑！”

  比司吉見狀，臉色驟然，頓時大喊一聲。

  但小傑只是回頭給了大夥兒一個安定的眼神。

  沒有說話。

  “他…”

  莫老五聲音嚴肅。

  他與比司吉都看出了問題！
  小傑的狀態…

  比司吉身為培養小傑和奇犽的老師，見到此情此景，內心最為複雜，有一種無法言說的痛楚。

  製約與誓約，這種東西，不是說透支就能透支的。

  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

  它首先需要你擁有強大的信念和覺悟，從而使得你的念隨之發生變化，反過來再作用於身體。

  眼下，就算她和莫老五想要替小傑同蟻王廝殺，也做不到…因為他們沒法透支生命。

  心與意的契合。

  即使兩人可以透支，也需要時間鋪墊和準備。

  砰！
  然後，在幾人的注視下，小傑與蟻王仿佛兩枚高射炮，前後腳竄入天際，依靠蠻橫的下肢爆發力，好似飛行一樣，伴著巨響與震動，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你們幾個趕緊同協會那邊聯系，告知會長逝世的事實，蟻王還活著，讓管理層盡快加派人手！”比司吉猛然回頭，認真的盯著拿酷戮與秀托及龐姆，吩咐道。

  “先行撤離，帶著奇犽和那個女孩一起，如果我們兩個沒有回來…就判定我們已經死亡了。”

  說完，比司吉極為罕見的在外人面前暴露出了本體，四肢開始膨脹變大，肌肉虯結。

  體態充滿陽剛之氣，與她女性的身份完全不符，臉部的線條也變得更為硬朗。

  緊接，不用多說，她隨莫老五一同朝小傑和蟻王消失的方向追去。

  隻留下尚沒反應過來的三人面面相覷，誰也沒料到，會長竟然敗了！
  而且蟻王看似，也沒受傷。

  最後…整個討伐隊竟然淪落到依靠小傑站出來…

  拿酷戮流出了眼淚，秀托也是一臉自責。

  龐姆心系小傑，本來也想跟上去的，卻被自己的老師諾布給攔住了。

  任務還沒有結束。

  一切以任務計劃為主，不能喪失大局。

  而這時，拿酷戮聽到了腳步聲。

  走來的人，正是范特與安東尼。

  “你們兩個混蛋！”

  拿酷戮忍不住一聲大吼。

  他的憤怒出自朧，朧將普夫、尤匹兩隻螞蟻帶走，竟然沒有處理掉。

  反而還隨著蟻王一同回來的。

  如果當時在宮殿內就將尤匹擊殺得話…

  另外，朧小隊雖然沒有任命，但怎麽說也是協會的成員，是同伴…竟然全程一副袖手旁觀的姿態。

  “叫什麽？”

  安東尼扣著耳朵，甚至還拿起一把木梳，騷包的梳著自己的飛機頭，語氣吊兒郎當的，“我們又沒有義務幫助你們。”

  “你！”

  拿酷戮額頭青筋暴起。

  朧小隊這幾個人，出於加入協會的原因，以及是朧一手培養出來的…所以，對於協會的感情並沒有那麽深，他們拿到獵人執照，也單單是為了求個方便而已。

  真正讓他們信仰和尊敬的，是朧這個人。

  不是什麽協會。

  況且，螞蟻這件事關乎到協會內部接下來一系列的權勢鬥爭，安東尼與范特自然不可能插手。

  至於蟻王重生歸來這件事，隊長在此之前，已經叮囑過了。

  蟻王的出現，讓二人不得不再次感歎朧料事如神…所以，沒什麽好吃驚的。

  “朧都已經死了，你們兩個還是…”

  “噓噓噓。”

  拿酷戮強壓怒火，只是話沒說完，就見安東尼晃了晃梳子，打斷了他的話，“你說話小心一點，這世界上任何一個人會死，我都相信，包括會長在內。但唯獨，我的隊長，不會死…至少是在他沒踏入那片大陸之前。”

  言語到最後，安東尼看向拿酷戮的眼神，有些不善。

  對朧出言不遜的人，他不介意教訓一下。

  兩人的氣氛有些劍拔弩張。

  “好了。”

  范特拍一下隊友的肩膀，接著看向以諾布為首的幾人，淡淡道：“蟻王已經走了…你們沒發現，留下的兩隻螞蟻，沒了動靜嗎？”

  他這麽一說。

  眾人才反應過來，同時望向建築上方，也就是剛剛小傑與蟻王所站的露台。

  變小的普夫和尤匹，按理來說，還在上面。

  這兩隻螞蟻，實則是很想殺死人類的，特別是普夫…但對它們而言，王的命令是絕對的。

  蟻王已經說了，不會殺掉這些人，會放過他們。

  所以，就算普夫再不願意，也不敢痛下殺手。

  當然，將這些人類圈禁起來，折磨一下還是可以的…普夫本來已經浪費了一些時間，遊說了猶豫不決的尤匹，先將幾個念能力抓起來。但當它們準備行動時，突兀，毫無預兆的。

  它們自身的血肉衰敗，生機飛速流失…

  同時鼻口之中，溢出汙血。

  它們冒死營救蟻王，進入的…是核爆最中心的區域，早就深受毒素侵蝕，更別提它們將大部分的生命精華過渡給了梅路艾姆。

  巴掌大小的普夫是直接從半空中摔落在地，瞳孔緊縮，難以呼吸。

  而尤匹則是像往常一樣變大身軀，剛想從露台一躍而下，跳到宮殿外的地面上，劇毒便發作了。

  使得它身影踉蹌，仰面栽倒。

  這時，一個人類從露台下方攀爬躍起，穩穩的落到了兩隻螞蟻中間。

  正是范特。

  “果然…”

  范特捏著煙蒂，深深吸了一口，眼中泛起異彩，掃視了一下兩隻螞蟻的狀態。

  “人…類……”

  迷你的普夫伸出小小的手臂，抓向近在咫尺的范特腳踝，似乎想要說什麽。

  反而，回應它的，只有人類丟下來的一截煙頭，還在燃燒著…

  當煙頭熄滅後，普夫也死不瞑目的咽了氣。

  范特隨即走到露台邊緣，向下方的拿酷戮等人沉聲道：“這兩隻螞蟻已經死了…不過現在不宜靠近，它們自身攜帶著劇毒並且具有輻射，十分危險。需要交給專業的人來處理。”

  死了？

  拿酷戮等人愣住了。

  范特說完，順著階梯走下，與兩具螞蟻屍體保持著距離。

  他看不到這兩隻螞蟻掉落的靈魂，只有朧才可以。

  但他知道靈魂掉落後，是有時間的…所以，他必須在這裡守著。

  螞蟻雖然攜帶劇毒，但只要離得不是太近，時間不長…還是沒問題的。

  接著，拿酷戮等人也緊忙跑了上來。

  瞧見了普夫與尤匹的死狀。

  他們看向范特與安東尼，但這兩人似乎沒有解釋的意思…

  “老實待著吧，我們隊長馬上回來了。”

  范特坐在台階上，又從兜裡掏出一包香煙放在嘴裡，用打火機點燃，吞雲吐霧，沉聲道。

  他倆無需解釋，蟻王死後，協會的高層自然會知道尼特羅的秘密，被植入微型核彈的事情。

  所以，想截獲讓兩隻螞蟻致死的功勞，是不可能的。

  但朧確實是，製服住了尤匹與普夫，減少了人員傷亡，同時讓任務的危險性降低…如果這兩隻螞蟻保持全勝戰力的話，拿酷戮等人絕對討不了好處。

  現在的處境，興許會更慘。

  ……

  在確定離得王城足夠遠，戰鬥不會將其他人卷進來後。

  黑化的小傑便直接向蟻王發動了進攻。

  兩人都是在空間內超高速的移動…根本看不到影子，只能聽到尖銳的破空聲響，以及大地之上揚起的一溜塵煙。

  蟻王很吃驚！
  因為小傑的感知，完全捕捉到了他。

  那凝聚念力的一拳，精準的轟在了他的腹部。

  要知道，他已經重生過了，並且以他的天賦和成長性，在經過與尼特羅一戰後，又有了升華。

  換而言之，現在的他，比與人類老者戰鬥時要強大太多太多…

  無論是戰鬥的思維，還是能力。

  如果再次交手，蟻王敢確保，在一瞬間之內，就突破尼特羅百式觀音的封鎖。

  但…眼前的‘少年’，遊刃有余的跟上了他的反應和動作。

  不是尼特羅那種登峰造極的意識形態，而是，單純身體上的屬性已經很接近於他的層次。

  轟！
  一拳揮落，高空中猶如一輪懸掛的金色烈日炸開，聲震九霄。

  蟻王當即呈一道筆直的黑線，射向大地。
    在接觸地表的霎時，方圓幾百米的土地激蕩升空，地平線崩裂下沉。

  無邊的風暴洶湧卷起。

  小傑攻勢不減，幾乎在蟻王墜落的途中，就以同樣的速度緊跟其上…

  他表情堅毅，沒有半點猶豫。

  拳頭上再次聚起厚重的念力，仿佛…對他來說，根本沒有顧及到念力的消耗，更沒有什麽尋找恰當的時機，再使用出絕招。

  他的進攻方式，很簡單…就是直球。

  這一刻，沒有任何取巧與應變，就是以暴製暴。

  轟轟轟。

  小傑與蟻王的戰鬥，可怕到什麽程度？
  比司吉和莫老五全力追趕，仍然沒能靠近戰場，相隔十分遙遠。

  即便如此，兩人還是看到了夜空之中，小傑所釋放出的念力，那一團無比耀眼的光芒…

  單是那團念的量級，就非人類這種生命物種能夠催生而出的，起碼…比司吉與莫老五在此之前，都沒見到過。

  念的氣量是與血肉生機掛鉤的，想要駕馭龐大的念力，首先你就要有一副超脫的身體。

  而這種念力量級，雖然看似不大，沒有尼特羅百式觀音那麽震撼…但，這是一種念能力！

  是一種招式。

  小傑是將更為磅礴浩瀚的念力給壓縮了，如果不進行壓縮的話，純粹爆發開來…那波及的范圍，不是百式觀音能比的。

  “他在拚命！”

  比司吉緊握拳頭。

  這種念能力固然可怕，但與消耗成正比的，是生命。

  小傑…根本就沒想著活。

  他隻想殺掉蟻王。

  莫老五也動容了…

  那個少年，在他們眼裡，只是一個孩子啊。

  激戰的震感與聲響，接踵而來。

  比司吉與莫老五都能感覺得到…

  這種情形，猶如一支龐大的軍隊，正在源源不絕的進行導彈試驗，在大地之上狂轟濫炸，盡情摧毀。

  “怎麽辦？”

  飛速奔跑的途中，莫老五看向比司吉。

  越靠近戰場，兩人就越清楚，以他倆的能力是沒辦法插手的…即便是踏入核心區域，都隨時有生命危險。

  雙方打鬥的余威…一旦波及到他們身上，後果都十分嚴重。

  這也意味著，他倆沒法阻止小傑。

  如果小傑能殺掉蟻王還好說，如果殺不了…那他倆多半也要死在這裡。

  “一旦戰鬥結束，用你的能力布起煙霧，我來拖住它…你帶小傑走。”比司吉沉聲道。

  “……”

  莫老五張了張嘴。

  到底還是沒說出來。

  他覺得，已經沒有意義了…他理解比司吉的心情。

  不過，從小傑這種不要命的打法看，即便最終殺了蟻王，恐怕小傑自己也……

  而蟻王想要殺死他倆，可能…只需一個念頭。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什麽計策，都是沒用的。

  他和比司吉趕過來…其實，只是身為長者和前輩，以及獵人傳承的責任，不想看到一個少年犧牲在他們前面。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或萬分之一的希望…也要試一試。

  “嗯？”

  正想著，兩人察覺到了異常。

  戰場的聲勢似乎平靜了下來。

  沒有剛剛那般激烈了！

  “結束了？”

  比司吉神色大變。

  太快了！
  不過，戰鬥落幕，余威不再掃蕩，兩人靠近也更為安全，能夠摸入腹地當中。

  幾分鍾後，他倆姍姍來遲，終於趕到了場地邊緣。

  但入眼的一幕，讓比司吉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空氣中還浮動著塵霾顆粒，在她的正前方是一片平坦廣袤的戈壁，原本凸起的一些石山或地殼都被生生抹除掉了…而醒目的，是在這片目之所及的大地之上，出現了一個天坑般的窪地。

  大！
  驚人的大！

  東西縱寬，起碼達到了千米以上！

  而在好似谷底的深坑中，有兩個黑點對峙著，一左一右。

  左邊的，是蟻王。

  他的嘴角流著血跡，身上也有一些傷勢，說不上太嚴重…

  而右邊的人，正是小傑。

  只是與剛剛在王宮中不同，原本一頭黑色長發隨念氣倒豎，飄在空中的他，此時黑發盡數披肩灑落，蓬頭垢面…雙腿不自然的蜷曲著，盤坐在地。

  讓比司吉心頭震動的是…小傑裸露在外的四肢，已經萎縮了。

  強健的軀體猶如縮水一般，小了不止一圈。

  “可以了吧？”

  蟻王瞥了一眼闖入戰場的兩個人類，沒有搭理，而是晃動了一下身後的尾巴，望向已經油盡燈枯的少年，淡淡道：“本王已經讓你盡情發泄了怒火…從一個人類的角度來看，你能做到的事，已經大大出乎了我的預料！你已經贏得了本王的尊重……”

  梅路艾姆說著，向小傑張開一隻手，真誠道。

  這個少年以純粹的實力來看，足以有資格成為它的對手。

  比之前的老頭更加危險…

  事實上，他也的確傷勢不輕。

  但想要殺掉他…不可能的。

  少年很強，有威脅到他的本錢，但…總體上的實力，是沒辦法戰勝他的。

  如果是沒重生之前，以他對人類輕視和模糊的認知，興許他真的會輸給這個少年，但現在……

  “結束了，這場戰鬥沒有勝負…單純以意志和覺悟來講，我們各自都有要做的事情和信念。”蟻王說著，轉身準備離開，“你的情況很差……”

  言畢，蟻王瞅向了瘋狂跑來的比司吉與莫老五：“帶他走吧…”

  言外之意，就是蟻王不想殺了他們。

  現在救下少年，可能還有一線生機。

  蟻王的話，讓比司吉兩人微微一愣。

  為什麽？
  因為…這不像是他們所了解的嵌合蟻，這種外來物種。

  反倒是像一個人類的口吻與思想。

  在蟻王的身上，竟然有一種‘人情味’？
  “喂…”

  兩人還沒靠近小傑身旁，見蟻王要走，看似虛弱瀕死的小傑忽然喊了一聲。

  他的身體肌肉再度萎縮，乾癟。

  但本來消散的氣息，赫然變得更為恐怖，充滿殺意。

  一頭黑發在頭頂張狂舞動，緩慢抬起的面龐，已經被猙獰凜冽的殺機充斥，難以目視…隻覺得面門漆黑，雙眼空洞，卻如火炬一樣綻放白光。

  “別搞錯了，你不是人類…不要裝得像個人類一樣！”

  “我也不…需要你的同情。”

  “戰鬥還…沒結束…別想跑…”

  小傑一字一句的說著，言語斷斷續續，有點變得不利索。

  “小傑…夠了！”

  “真的夠了！”

  比司吉見此，連忙大喊道。

  她剛想上前，倏忽，小傑一揮手。

  一股爆炸般的氣浪，就將比司吉掀飛，摔出十幾米遠。

  看得出來，此時的小傑還是保留了一丟丟自我意識的，否則，比司吉會傷得更嚴重。

  他現在的模樣…分明就是意志凝結成了一點。

  殺掉眼前的蟻王！

  他的大腦，除了執行這一個命令，已經不會再考慮其他任何方面了。

  “完了！”

  莫老五望見這一幕，一顆心墜落谷底。

  小傑的樣子，已經救不了了…除非蟻王死掉，不然執念不會消除。

  他跑過去，照看比司吉的情況。

  而蟻王原本要走的腳步一停，回頭看著‘少年’重新起勢的模樣，皺了一下眉頭，“沒用的…你殺不了我的，我也有…對我來說，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和你一樣，比我生命更重要的事…”

  “之前發生的事，我可以向你們道歉…甚至，我願意以任何代價來彌補你們的損失。”

  他這話，不僅僅是在對小傑說的，還是向莫老五和比司吉表明態度。

  “但，我的時間一樣有限，如果你執意要與我戰鬥的話，我只能先殺掉你了。”

  說著，蟻王將身體轉了回來，直面小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