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可是水涼了

  跟著鹿竹取藥的小廝已經往回走了，北笙回青靄苑時正好碰上了他。

  北笙說：“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小廝微微躬身，“回二姑娘的話，小人名喚常嶽。”

  北笙又問：“你和廣信的關系可還親厚？”

  北笙說：“今日你也受驚了，回去後悄悄照顧一下廣信，我也會熬些湯藥送過來，你手裡的藥對凍瘡也很有效，用完了記得找鹿竹去取。”

  許是能去冰釣了，南音今日對北笙多了兩分笑意，至少在徐照庭夫婦面前，姐妹二人和和氣氣的。

  南音眼睛一亮，“樂平王也來了嗎？”

  葉梔神色莫測的看向北笙，“趙世子說是來見二姑娘的。”

  女子都愛花香，沐浴時浴桶裡都會放上花瓣祛除體味，北笙卻讓綰月煮了茱萸和橘皮的藥湯連同藥渣一同倒進浴桶裡。

  前世就是博陵長公主替太子選妃，留了一些世家官宦的姑娘在宮中學女紅，最後樂平王謀反稱帝，博陵長公主失蹤，所有在長公主宮中的姑娘都被押往天牢，給太子蕭珣殉葬……

  綰月用濕帕輕輕擦拭北笙玉潤的長臂，輕聲抱怨：“姑娘就是太好心了，連大姑娘院中的奴仆都要救。還要替大姑娘答什麽題卷，好在晏清想了些辦法，隱約能瞧得出題卷上大概的字兒了，否則廢紙一張，大姑娘明擺著捉弄二姑娘，題卷沒有答，郎大人問起也是大姑娘遭殃，二姑娘何必攬下這樁苦差？”
    “我也是為了救那可憐的廣信，不然由著姐姐打死他？”

  還怕在博陵長公主生辰前養不好身體嗎？也足夠她甩掉身上的鄉土氣息了。

  北笙懶懶地說：“這點小傷，本就好得很快，我想讓它們在我臉上長久些，好讓父親母親日日都能想起姐姐對我做了什麽。”

  晏清將重新謄抄的考題放在了北笙的書案上，在北笙看來，郎琢給南音的考題比自己的簡單。

  安國公府多了個北笙，南音便不再是唯一的女兒了，父母的愛子之心也分成了兩半，她自然覺得自己在這個家不受重視，是以吃醋了，生氣了。

  兩張棋盤剛擺好，葉梔就進來了，“公爺，夫人，趙世子來了。”

  北笙搖頭，“不會。”

  常嶽鼻頭一酸，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小人叩謝二姑娘，小人叩謝二姑娘！”

  綰月準備好了洗澡水，退卻衣物後，北笙閉目躺在熱波蕩漾的浴桶裡。

  “可姑娘的容顏最是重要，奴婢聽葉姑姑說，博陵長公主的生辰很快就到了，夫人想帶兩位姑娘一同赴宴呢，若姑娘的臉一直不好……”

  綰月忍了又忍，終於開口問：“姑娘有藥賞大姑娘院中的小廝，為何不治治自己的臉呢？”

  通體雪白，唯有臉上的數道血痕扎眼。

  這些藥妝用久了，不用那些胭脂水粉，也能眉不畫而黑，唇不點而赤，膚不塗而白。

  常嶽拿著藥盒的手在微微顫抖，“算不上親厚，廣信是近身照顧大姑娘的，小人只在院中乾粗活。”

  為何變成這樣，北笙再清楚不過。

  “還有，讓鹿竹將廣信也照顧得好些，都是家生的奴才，姐姐將他打成那樣，我於心不忍。”北笙又閉上了眼睛，從水中撈起一個紅紅的茱萸，拿在鼻尖聞了聞。

  葉梔說：“沒有，隻趙世子一個人。”

  那些補藥喝上十天半個月，怎麽也能容光煥發，氣色紅潤。

  人人都體有花香，唯獨她一人身帶藥香，會不會更別致些。

  隻趙疏一個人來，她懶得搭理。

  綰月輕輕歎息，“大姑娘從前雖對奴仆們不似二姑娘這般好，卻也沒有狠心苛待，如今不知為何變成這樣？”

  第二日卯時過些北笙就醒了，昨夜答的題卷也讓晏清送去了青樺居。喝過補藥後，才去梅香居請安用早膳。

  氤氳的水霧裡，北笙不由打了個冷戰，霎時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好像天牢的血氣還沒有消散，毒酒的辛辣和苦澀還在舌尖留了余味……

  貟夫人笑笑，向北笙道：“棋技你可會？”

  “好，女兒聽母親的。”

  “我陪爹爹下。”南音自告奮勇。

  南音倏地轉過頭，“爹爹，我們下棋！”

  論家國天下之事對理政者來說很難，但對閨閣女兒來說不難，既不需要科舉考試，又不需要朝堂奏對，她只需憑著本心理解答一遍即可。

  “那我教你下，先下簡單一些的，五子棋可會？”

  南音也向徐照庭和貟夫人致歉，說自己昨日莽撞了。

  北笙緩了緩神，輕聲說：“博陵長公主的生辰不是還有近半月麽，到那時我臉上的傷怎麽都好了。明日讓鹿竹將我包好的補藥每日一劑熬了端來我喝，還有那些潤顏膏也都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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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來吧，地上冷，這麽冷的天還要守夜，記得去廚房討碗薑湯喝。我也會向母親進言，給你們準備暖和的衣裳。”

  常嶽又在地上砰砰磕了兩個頭，“謝二姑娘！”

  為了將氣色養得更好些，北笙特地給自己調了補藥，還有一些藥妝。

  徐照庭想下棋的樂趣消散，冷冷地問：“這麽早他來做什麽，高陽侯沒給他早飯吃？”

  貟夫人看向北笙，剛想說話，北笙笑笑，輕聲說：“母親，那我出去見他。”

  徐照庭也不想過分苛責女兒，捋了兩下胡須，悠悠地問：“你們姐妹二人誰陪我下會兒棋？”

  而她自己的那份費勁心機、猜度郎琢心意所寫的題卷，被她扔進了火盆裡。

  “姑娘怎麽了？可是水涼了？”綰月的手伸進水桶試了一下，水溫並不涼，還很熱。

  博陵長公主？北笙微微睜開了眼睛。

  常嶽看上去也就十五六的模樣，面容清秀泛白，指節手背上還有可憎的凍瘡，天寒地冷隻穿了一件單衫，可見南音對自己院中的人平時並不厚待。

  又向葉梔說：“將小侯爺請去暖閣，我這就過去。”

  北笙從正屋出來的時候，趙疏正往裡走，兩人打了個照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