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沒關系，我已經足夠幸運

  在這些信件之下，是一張塵封很久的整容記錄。

  為了接近任務目標，薛閔娜將自己徹底改頭換面，變成了另一個人。

  她叫棠娜，也叫薛閔娜。

  是棠莞的媽媽，也是司淮的愛人。

  為了家人的安全，薛閔娜沒有寄出一封信，也沒有打過一次電話。

  大多數都是自言自語的書信。

  他帶著棠莞走進空了好幾年的兒童房，然後從裡面的衣櫃裡，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衣服，遞給棠莞。

  像是回到小時候，媽媽抱住自己的時候。

  從欣欣孤兒院出來其實還沒有半年。

  這是棠莞無論多少次聽見都會覺得心動的話。

  他們對棠莞的來歷閉口不談，封鎖棠莞所有求救信號，只有這麽一個綜藝。

  棠莞繼承了他愛人的品質。

  而站在外面的傅聞之和保鏢們面面相覷，有些摸不準他們什麽時候才可以進去。

  棠莞其實感覺有些不真實。

  一大一小只是默默地掉著眼淚，然後相互伸出髒了的手，給對方擦臉。

  然後放下衣服，像個小炮仗一樣衝到了司淮的懷裡，緊緊地抱住了司淮。

  如果知道，娜娜大概也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

  全然擁抱自己。

  因為他知道，自己的愛人一直生活在危險之中，他不能因為有個小孩子和她像，而思人。

  可那個時候，他只是想著，大概只是因為棠莞足夠聰明，看見了他們的黑暗面。

  沒關系，她已經足夠幸運。

  景皎和淮南太遠了，以至於，棠莞可能一輩子都找不到自己。

  棠莞呆呆的抓著手中的衣服，默默地低下了頭。

  他小心翼翼地將這些信件放回木箱，低頭看著懷裡的小崽子。

  還知道自己不是被拋棄的孩子。

  那些秀麗的文字，司淮能感受到她沒有說出口的愛意，以及她的決心。

  多不容易啊。

  這棟樓很久之前就沒有人居住了，那個時候還沒有封窗，很多流浪的人就翻窗進來，把這裡面的東西能拿走的都拿走了。

  是竭盡所能地去幫助自己可以幫助的人。

  留下的，只有一些不方便攜帶的東西。

  “走吧，我們收拾一下這裡，然後回家。”

  棠莞的眼睛有些模糊，看著髒兮兮的房間突然有了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特別是他的眼睛裡還帶著悲傷，讓人更加難過了。

  這對娜娜不公平，對棠莞也不公平。

  她張了張嘴，想要說話。

  也知道自己是爸爸媽媽愛意的延續，不是不被喜歡的。

  只是在離開的時候，棠莞站在原地，看了許久，像是要把這裡的一切都深深地刻在腦海裡。

  棠莞已經在打掃衛生了，司淮也跟在她的身後，看起來兩人的關系好了許多。

  回家。

  “我早就準備好你的一切了。”

  所以陰差陽錯，他們的相認耽誤了那麽多的時間。

  對於他的愛人而言，重要的不是她做了什麽，而是她能做什麽。

  這一去，就是六年多。

  但這幾個月發生的事，比她之前的幾年都多。

  傅聞之看著手腕上的兒童手表，然後推開門：“行了，可以進去收拾了。”

  是她生命的延續。

  五四.二五零.一五八.二零零

  想到這裡，司淮緊緊地抱住了棠莞。

  他們坐上直升機，順著來時的路，回到了景皎。

  小小的她，沒辦法從那個封閉的牢籠裡逃出來，也沒辦法恢復記憶。

  司淮並不知道自己和娜娜有個孩子。

  就連那個僅剩的台燈，都是因為台燈是焊在桌面上，沒有辦法輕易移動才能留下的。

  傅聞之：……

  這間小房間其實沒有什麽東西可以收拾的。

  和極度悲傷地哭泣不同。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你應該會在這間房間裡長大的。”

  這是娜娜留給自己最後的“情書”。
    她把棠莞教得很好，是個令人驕傲的孩子。

  可他太久沒有笑過了，以至於笑容的樣子，都帶著勉強。

  下意識地想要扯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司淮一直都知道，安穩的生活總要有人去守護，在薛家的教育下，娜娜的愛國信仰大於一切。

  只要有她能做的，她就會拚盡全力去做。

  像是那些被丟棄在破爛房裡的枯骨，又或者像是那些被做成怪異樣子的孩子……

  他們在這裡相遇，又在這裡相逢。

  在人生地不熟的城市，學著他們的語言，穿著和她們差不多的服飾，將自己融入這個地區，成為一個合格的“當地人”。

  三個小時後，棠莞一行人才從裡面走了出來。

  這是巨大的驚喜，是棠莞知道的，最動聽的答案。

  是不是自己和娜娜的孩子，就會在那個孤兒院裡，無助地死去。

  司淮的聲音還是帶著沙啞，但整個人的真實感，卻比棠莞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多多了。

  最後他們看著對方的花臉，露出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表情。

  如果棠莞真的被頂替了名額，陸藺沒有去孤兒院提前看參加綜藝的人選。

  如果，司淮是說如果。

  她想說。

  司淮並沒有把棠莞送回陸家，而是連帶著傅聞之一起回到了司家。

  她只能在那些人編織的謊言裡，做一個噩夢。

  司淮第一眼就覺得這隻小崽子像極了娜娜。

  棠莞清晰地感受到了司淮的情緒，他的體溫覆蓋在自己的身上，像是春日推開風雪，帶來溫暖。

  司淮想到這裡，伸出顫抖的手，摸了摸棠莞的腦袋。

  他聽過一些關於棠莞的傳聞，也知道棠莞在節目上那副舍己為人的模樣。

  她有種預感，她還會回來。

  她有家人了。

  在幫陸家尋找棠莞過往的時候，他就發現了，棠莞的過去，就像是被一雙看不見的大手遮住，什麽都看不見。

  只有一個和外界聯系的綜藝可以讓棠莞出現在其他人面前。

  只是後來事情太多，他放下了想要再見見這個孩子的想法。

  如果知道……

  只是在相處的過程中，還是有些生疏。

  娜娜離開景皎的時候，司淮並不知道她懷孕了。

  特別是那雙漂亮的眼睛，清澈得像是可以看清人的靈魂。

  從離開孤兒院的那一刻起，她遇見的都是好人。

  媽媽想要保護的國家。

  真的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