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池接到電話時激動的反應，吸引來所有人的注意——

  能讓連續數日如死水深潭般枯寂沉默的聞池，一反常態，露出這種表情的……除了歲歲，不會再有別人了！
  所有人齊齊湧上來，當他們湊在聞池耳邊，聽見熟悉的歲歲聲音時，無比慶幸，幾乎要落下淚來！

  不過接下來的電話就讓他們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爸？
  在燕京？
  等聞池掛掉電話，他們迫不及待地問出疑惑：
  “找到歲歲了？她在燕京？”

  “怎麽會出現在燕京，難怪一直找不到蹤跡，這犯人實在是……”

  “對啊，一般的綁架犯不會冒險離開這麽遠，如果是人販子，則更傾向於偏僻落後的地區，誰能想到歲歲居然是被帶到燕京去了？好心機啊！”

  “可是歲歲為什麽會給小池你打來電話？又怎麽會和你爸爸在一起？”

  “難道是歲歲自己跑出來的？天啊。”

  “不是吧，歲歲自己跑掉，又很巧合地遇上聞池他爸，這麽湊巧嗎？”

  “別的不管了，歲歲總算是安全吧？謝天謝天，感謝漫天神佛！”

  “感激把消息發出去，網上很多人都急得睡不著覺！”

  “對對對。”

  “歲歲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害怕？”

  “怎麽這麽快就掛了，我還想多聽一聽歲歲說話呢……”

  “……”

  說是問聞池，其實是大家你一嘴我一句的對話。

  大家七嘴八舌的爭著說話，連日來的驚懼所留下的余韻，在對話裡逐漸消散，心情慢慢安定。

  聞池被吵得腦瓜子嗡嗡作響，趕緊舉手示意安靜：
  “等等！別的不說，我要先買票去燕京！”

  這句話得到大家的一致附和。

  買票的人不止聞池，在場幾乎所有人都買了，包括警方。

  大家各自去打電話、看手機，聞池身邊轉瞬冷清下來。

  然後初硯走到他身邊。

  “是……父親？”

  初硯語氣艱澀，提起父親二字複雜又陌生。

  聞池嗯了聲，恍惚著想起自己慌亂裡喊出的那聲爸，有些懊惱。

  初硯很快找回鎮定：

  “歲歲怎麽會去那兒？”

  “巧合吧，要去問了才知道。”

  其實聞池把這背後原因歸結為歲歲的玄學手段。

  說不定歲歲是在聞煜身上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於是下意識求助呢？
  “不管怎麽，先回燕京！”

  聞池一錘定音！
  就在這時，大家發現一個問題——

  要去燕京的人太多，最近的航班根本沒有這麽多位置怎麽辦？
  簡林皺著眉提議：
  “看來只有分次走了……”

  可是誰都想最先趕過去，局面略顯僵持。

  初硯忽然客氣開口：
  “不如坐我的私人飛機過去？”

  所有人都安靜了。

  只有電視裡才會出現的私人飛機……原來是真的啊！
  不管怎麽說，問題算是順利解決了。

  初硯的私人飛機很大，足夠支撐國際長途飛行，把在場所有人帶走都可以。

  加上有警方的協助，航線申請被快速批準。

  短短數小時內，所有人都登上了飛往燕京的航班。

  他們都在激動難耐的心情裡，等待著和歲歲的見面。

  *
  但是。

  正與歲歲呆在一起的人，卻感覺很煎熬。

  畢竟是小兒子闊別多年的懇請……

  聞煜看了眼在餐桌椅上好奇爬上爬下的歲歲，沉聲阻止：

  “小心點，會摔倒。”

  歲歲連多余的眼神都沒給他，奶聲奶氣地拒絕了聞煜：
  “不會的哦，我很厲害噠！”
    那麽高高的大樹她都能爬上去，怎麽會爬不上一張餐桌椅呢？
  聞煜從餐櫃裡拿盤子的動作一滯，回頭，危險眯眼：
  “哦？”

  歲歲像是敏銳的幼獸，察覺到了警告的氣息。

  於是非常識時務地縮起脖子，乖乖從椅子滑下：

  “看！我下來了哦！”

  聞煜滿意頷首：

  “吃麵包嗎？”

  “吃！”

  歲歲安分不過兩秒，就開始放松地踢著小腿兒。

  她像是完全不知道對聞煜的畏懼是什麽，放肆地接著往下說：

  “不止要麵包包！還要煎蛋蛋！烤腸腸！啊！還有熱乎乎的肉包包！甜糕糕！”

  聞煜臉色不大好看：

  “你在點菜嗎？”

  歲歲眨巴著無辜的大眼睛：

  “不可以嗎？”

  聞煜拒絕得很果斷：

  “不可以。”

  話雖這麽說。

  不過兩秒，他就開始彎腰在櫥櫃裡尋找煎鍋以及其他食材。

  小孩子總是蹬鼻子上臉，對大人的縱容度有種天然的敏銳，知道踩著底線跳舞。

  聞煜自然不會輕易答應歲歲的要求，準備這麽多早餐，她也吃不完。

  所以，就煎蛋和烤腸好了。

  哦，再把麵包烤一下。

  小孩兒吃涼的容易拉肚子。

  自以為已經非常有原則的聞煜，熟練地打開燃氣灶，放油、煎蛋。

  這一整套下來，聞煜都非常熟悉。

  因為以前妻子在家時，他經常這麽做。

  聞煜想到什麽：
  “要番茄醬嗎？”

  歲歲被拒絕了也沒有沮喪，眼睛忽閃忽閃的亮：

  “要哦！”

  沒多久，聞煜準備的早餐放在了歲歲面前——

  白色瓷盤裡盛著兩片烤得金黃焦脆的吐司，上面淋著晶瑩的蜂蜜；
  鮮紅的烤腸油潤反光，被煎到剛剛好的程度，表面有一層脆脆彈牙的鼓包；

  但更加藝術的是煎蛋，圓乎乎的，像是動漫畫出來的規整，一圈兒金黃焦邊兒，中間蛋黃一戳，就會流淌出蜜一樣的溏心。

  做好之後，聞煜自己都愣了一下。

  他還以為自己的手藝早就退步。

  沒想到這麽些年過去，有些東西早已經刻在骨子裡，熟悉得就像昨天發生過。

  ……他好像還停留在九年前，一步不曾走出來。

  聞煜臉色有些難看。

  他試圖轉移開注意力，去看歲歲。

  他在心裡想著，一個對早餐要求這麽多的小孩兒，恐怕不會滿意這麽“簡陋”的早餐。

  但他也已經做好準備，不管歲歲怎麽哭鬧，他都會嚴厲地告訴她：

  這就是全部！
  聞煜清了清嗓子，正要開口。

  歲歲先一步有了動作：
  “哇哦哦！看起來好好吃哦！”

  她熱情地鼓起掌，好像這份早餐是她見過最好吃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