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試圖挑選歲歲的照片。

  不知不覺，聞煜那乏善可陳的相冊裡已經塞滿了歲歲的各種抓拍照片和視頻，都是這些天在家裡拍的。

  有些是精心拍攝，有些則是偶然抓拍。

  聞煜精心挑選了很久。

  沒辦法，每一張他都太滿意。

  哪怕是歲歲吃得鼻尖兒都是奶油的照片，他也覺得歲歲可愛得天崩地裂、與眾不同，反正就是跟這地球上的任一生物都要區分開來。

  所以，要讓他挑選出一張最滿意的，就像是要在大海裡撈那一滴水，實在讓人為難。

  足足半小時過去，聞煜才勉強選出一張。

  至於為什麽不乾脆發九張……

  當然是因為聞煜舍不得！

  自家寶貝女兒照片只有自己看！
  才不要跟其他人分享！
  就連這唯一一張選中的照片發出去，也是目的性十分明確的——

  【WY：我的寶貝女兒初歲。】

  五分鍾後。

  他這條朋友圈下面堆滿了都是問號。

  聞煜在其中看到好幾個熟悉的身影，有同學、下屬、朋友、合作對象……甚至是他的那位老父親，十級衝浪選手於既明。

  另外，他的飛信也跟著熱鬧起來，許多人在彈他消息，不過內容都是驚人一致，紛紛問他：

  【你是誰？聞煜是不是被盜號了？】

  就算有幾個關注事情本身的，不知道是不是沒看清聞煜的帳號身份，回復得很散漫隨意：

  【哈哈哈，原來你也在看桃花源啊，那歲歲就是我們的共同女兒！】

  【哦，對了，忘記提醒你，不是初歲，是歲歲啊！】

  聞煜：……

  這可真是個大聰明！

  就是溝通起來，實在是困難。

  好在，事情發展很快回到了他希望的道路上來。

  估摸著是有些不明原因的人，轉頭去調查過，看到了自《桃花源》為源頭髮布出的各種新聞，知道了來龍去脈。

  陸續有人在下面留言：

  【抱歉抱歉誤會了，恭喜你啊聞總！】

  【歡迎小公主回歸！】

  【聞總什麽時候辦個派對啊！】

  【我超級喜歡歲歲的！】

  ……

  很好，聞煜終於滿意了。

  他關掉飛信，走下車，沒管車外司機古怪的表情，一路進到主樓內。

  客廳裡坐著幾個不速之客。

  在他們對面，只有聞舒庭一個人。

  家裡其他人都不在。

  聞煜腳步頓了下，冷淡的視線徑直掃過去。

  原本討好狗腿的一家人，不約而同地站起身，連臉上的笑都收斂了：

  “表哥回來了啊。”

  聞煜略過表弟那張愚蠢的臉，隻禮貌地跟舅舅頷首。

  是的，來人正是聞舒庭的弟弟聞齊一家。

  這次聞齊除了帶上他一看就心術不正的兒子兒媳，還順路帶上了小孫子力力。

  力力今年四歲，跟歲歲年齡相仿，性格卻是天差地別。
    歲歲乖巧、懂事、聰慧、機靈，是甜呼呼的小奶糕，是聞煜的心頭寶。

  而力力卻是暴躁、調皮、不懂禮貌的超級熊孩子，相關事跡發出去分分鍾能上熱搜的那種奇葩熊孩子。

  聞煜向來不喜歡小孩子，唯獨歲歲是例外。

  所以看到力力，根本不像聞舒庭那樣，至少會給個溫和的眼神。

  他的眼角余光略過這一家，沒管對方在跟他招呼，來到聞舒庭身側落座：
  “怎麽不告訴我？”

  話是跟聞舒庭說的，但那語氣，滿滿都是對聞齊一家的不歡迎。

  聞齊一下子尷尬得不行。

  聞舒庭好像沒有看見，風淡雲輕開口：
  “你舅舅看見了新聞，說是來看歲歲，哪裡想這麽不湊巧。”

  聞煜還沒說話呢。

  他那蠢貨表弟先大咧咧開口：
  “就是！太不湊巧了！那小丫頭怎麽不在！不然還能跟咱們力力一起玩兒！”

  聞煜眸光瞬間冷下來。

  他聽出了表弟聞威對歲歲的輕慢。

  而聞威已經被老爹寵壞了，根本不懂什麽看臉色，把那個正在擺弄奧特曼玩具的胖兒子推到聞煜面前：
  “叫人啊！傻著做什麽！”

  他力氣有點大，不小心把力力的玩具給碰掉了。

  力力直接尖叫了聲：

  “討厭爸爸！我的奧特曼壞掉了！”

  聞威皺緊眉，覺得有些丟臉，立即呵斥：
  “讓你叫人怎麽這點兒禮貌都不懂？”

  力力顯然是他的plus版本，不管不顧地哭鬧起來，叫聲尖銳得能掀翻房頂。

  聞煜表情越發不耐煩。

  倒是聞舒庭，仍是老神在在地喝茶。

  最後聞齊一家三口爺爺爸爸媽媽全上場，都沒能哄住力力，反而讓熊孩子越鬧越厲害，乾脆睡在了地上，嘶喊著撒潑打滾。

  聞威沒了辦法，瞅到桌子上拚到一半的樂高：

  “快快快！玩樂高！兒子這是你最喜歡的樂高！”

  “我才不喜歡樂高啊啊啊！”

  力力生氣地爬起來，衝過去就準備把樂高城堡推倒！
  關鍵時刻，他的後領被人拽住，直接連人被提溜起來。

  力力費勁兒仰頭，只看到聞煜那張黑沉沉的臉。

  聞齊一家表情都變了，想要伸手奪回孩子，又不敢。

  還是聞煜直接把力力提著丟回他爹媽身上：
  “別動我女兒的東西！”

  聞煜臉色陰沉得可怕。

  而聞威兩口子被胖兒子砸得頭暈眼花。

  他身側的聞齊臉色難看得不行：
  “聞煜，這是你的嫡親侄兒，同樣姓聞的一家人，你怎麽可以……”

  聞煜嗤笑出聲，慢條斯理坐回去：

  “受傷就去醫院檢查，費用我出。”

  那臉上的表情戲謔又輕慢，好像在說：又沒說不負責。

  聞威氣得漲紅了臉，拍桌就要站起來！

  還是聞齊拉住了他，唉聲歎氣地狗摟著年邁身子：

  “我知道，這些年我們家發展比不上你們，反而受到你們各種照拂，但是舒庭啊，做人不能太忘本，孩子不能這麽教，想當年你的命都是我……哎，算了算了，我們就先走了，免得留下來惹人心煩。”

  聞煜和聞舒庭母子倆都沒有說話，面無表情地目送他們離開。

  等那家人身影消失，聞舒庭才來了句：

  “他們好像別有目的，是衝著歲歲來的。”

  聞煜倏地側頭，眼睛危險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