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月球上的第五人

  如何把被困深坑的宇航員救出來？

  其實辦法很簡單，一根繩子就夠了。

  早就準備好的張智光和方林在過去幾個小時中一直采取半個小時輪換休息的方式保證體力，能用上的各種工具都放在月球車上並且充滿電，接到命令後的10分鍾就出艙準備出發。

  曙光三號上有一卷15米的艙外活動安全帶，拿來拖拽兩名宇航員上來絕無問題，麻煩的是把維克多從碎石下面救出來。

  最後這個任務交給了探索者9號，張智光決定先讓它下去刨開碎石，如果不行就自己下去。

  從曙光三號著陸點到“藍月”墜毀地直線距離才7公裡，過去的路線約有15公裡，月球車半個小時就能到。

  不過因為是夜間駕駛張智光還是控制了速度，20分鍾後就在和在丘陵邊緣的14匯合了。

  兩輛月球車一前一後沿著探明的安全路線行進，很快就到了地方。

  張智光看到了“藍月”迫降後產生的可怕痕跡，尤其是那個被砸穿的溶洞，直徑至少有十幾米，看上去就像遠古時期的隧道遺跡一樣。

  方林抱著用登陸器探照燈改造的超亮手電小心地走到了洞口邊緣的高低，打開燈光向內照射，強烈的燈光將下面的空間照的亮如白晝。

  正在安心恢復體力配合救援的科赫和維克多被嚇了一跳，但立即明白救援真的來了。

  “阿美宇航員，你們還好嗎？”

  一句極其俗套的“how are you”出口，維克多簡直快要流出淚來。

  “蟹蟹，窩埃仲果。”

  “……thank you，不用謝。”

  張智光借著燈光仔細觀察下面的環境，發現被撞破的地面本身應該就比較薄弱，他站著的地方還是很厚實，應該不會再次垮塌。

  單獨觀看他們實時錄像的地面也終於獲得了完全清晰的事故現場照片，將篩選後的一部分交給了聯指。

  克萊爾終於完全看到了兩名宇航員，維克多被碎石壓著只露出了頭部，但還是頑強地伸出手指比了個ok的手勢。

  他立刻要求與兩名宇航員通話，佘院士想到現在還在進行救援環境勘察和準備，答應了這個提議。

  曙光三號的無線電通訊頻道被短暫地接入了聯指網絡。

  “維克多，克裡斯提娜，我是克萊爾·博登，你們狀況如何？”

  科赫：“我現在還好，就是體力有些透支了，但是維克多……”

  “局長閣下，我希望回來做的第一件事是踢傑夫·貝索斯的屁股。”

  “……”

  維克多用獨特的方式表達了自己的怨念，但之後還是宇航員的素質佔了上風，立刻開始簡述現在的狀況和迫降遭遇。

  當聽到維克多在發動機停車一次後果斷選擇拋棄大部分燃料進行迫降時克萊爾很是慶幸，如果沒這樣做而是嘗試再入軌以登陸器的狀況很可能當場爆炸，維克多在最危險的時候做了最正確的決定。

  而登陸器所出現的各種故障更是讓人後怕不已，克萊爾都不敢想象為什麽能出那麽多問題，隨便拎出來一個都是影響生死的危險因素。

  在交流完技術問題後就是早就等不及的約翰與兩名宇航員連線，約翰在電話中向他們保證一定會把他們安全帶回家，並認為他們還是完成了登月任務是全阿美的英雄要接受特別表彰。

  而在他們熱切電話交流的時候，張智光已經找到地方固定住了安全繩，正在把另一端綁在探索者9號的身上。

  確認繩扣扎得很結實，14走到攝像機死角抓住了安全繩。

  張智光和方林找了個安全的地方站好，這裡地質不穩定有機器人就沒必要讓人類冒險，14替他們承擔了絕大部分危險。

  六分之一重力下探索者9號得承受的質量只有80公斤，14完全應付得過來。

  於是在科赫的視角中，一隻超大的機械蜘蛛吊著白色的安全繩一點點沿著牆壁往下落，就像一隻真正的蜘蛛，然後輕輕鉤住了“藍月”的殘骸。

  “科赫小姐，你能在下面解開安全帶嗎，讓機器人去看看能不能撬開石頭。”

  “我立刻去！”

  與休斯頓的通話此時被中止，科赫小心地爬上來用幾分鍾才解開了安全繩，得到自由的探索者9號快速而靈活地爬到了維克多被埋的地方，有生命地開始觀察起來。

  這當然還是14在遠程操控，它很快就找到了壓住維克多最關鍵的一大塊岩石，只要搬開維克多自己就能爬出來。

  它將自動判斷的岩石著力點分析傳回了地面，由基地機器人研製團隊組成的工程師檢查了沒發現問題，選擇相信AI的判斷。

  科赫被要求站遠一些後，探索者後足撐地輕松地抬起了比自己重兩倍的岩石，被壓著的維克多果斷地往前爬，其他的碎石對他來說不再是問題，幾下就爬了出來。

  聯指中心齊齊發出了歡呼，現在兩名宇航員離脫險只有一步之遙了。

  此時張智光和方林才接過14手中的繩子走到了洞口上方，後者趕緊溜到了山丘後面將功勞讓給人類上司。

  “維克多，伱的體力還好嗎？我們準備把你們拉上來。”
    “當然，我現在依然是頭蠻牛，而且女士優先。”

  維克多想拍拍胸脯，但考慮到宇航服已經出過一次故障還是放棄了這個決定。

  深知每一秒都是冒險的他馬上把科赫用安全繩牢牢固定，正打算拖起的手發現探索者已經先一步將科赫以公主抱的姿勢高舉起來。

  “嘿，等下是不是應該把這個小家夥帶上去，他是我的大救星。”

  “不，讓它待在這裡就好，它重量太大很可能會再引起風險，我們還有很多的探索者，它以後可以在這裡探索溶洞，這是新的使命。”

  維克多失望地看了眼探索者9號，想去摸摸它的光電探測儀大眼睛，但被機器人靈活地躲開了。

  “……”

  科赫很快就被兩名宇航員拉到了洞口，當方林一把抓住她的手拖到地面上，這位首個踏上月表的女性宇航員激動地差點哭出聲。

  她要求繼續參與救援的要求被張智光拒絕，然後開始重新放下繩子，又用了幾分鍾將維克多也拉了上來。

  在探照燈的燈光下，兩個阿美宇航員身上都因為月塵變得很髒亂，維克多的維生背包更是肉眼可見的發生了形變，顯然狀態都不太好。

  沒有過多的感謝之詞，四人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盡快回到登陸器裡待著，張智光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就準備上路。

  他和科赫一輛月球車、方林和維克多一輛。

  在維克多感慨地和方林聊天的時候，科赫突然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最先找到我們的宇航員是方嗎？為什麽我感覺他的聲音變了好多，而且我看到的他好像要瘦一些。”

  張智光：“啊？是嗎，應該是當時你們被困太久了記憶有點混亂。”

  科赫：“不不不，不對，他的面罩樣式也變了，而且胸前的探照燈也沒有了。”

  張智光：“這是當時帶著來找你們的，我和他分開路線搜尋，他先找到了你們。”

  方林：“你在說我嗎？科赫小姐你還那時候還用燈照我呢，差點晃了我的眼睛。”

  科赫：“但當時我看到你的手臂和軀乾都比現在瘦好多。”

  方林：“那是因為光線的因素，而且你們太疲憊了需要休息，開車的時候就不必閑聊了，行車不規范，親人兩行淚。”

  “……”

  科赫隻得暫時放下了自己的疑問，其實也是因為她現在還很緊張所以有些害怕。

  不過在她的記憶中方林的聲音雖然也年輕，但口音真的對不上啊，難道真的是她記憶模糊了？也不是沒有可能。

  也許自己真的需要休息，科赫也確實感受到了潮水般湧來的困意，最後回頭往墜毀的地方看了一眼。

  然後她就和從山丘後面站起來、準備把大蜘蛛拖上來的14對上了眼睛。

  感官極其敏銳的14馬上往後翻滾躲了起來，但科赫看到了那熟悉的綠色光芒，主動紅外大燈現在是關著的。

  科赫幾乎可以肯定那就是“他”，被綠色光芒隱約照出的白色瘦削輪廓她絕不會認錯。

  然而“他”一閃即逝，兩個華國宇航員一前一後都在車上，也不可能是曙光三號還要偷偷摸摸三個人登月，那麽月球上的第五個“人”是誰？
  為什麽方林承認自己是另一個人，為什麽“他”願意救自己，為什麽沒人看出破綻？
  她突然想起了阿波羅11號任務，其實巴茲·奧爾德林才是原定第一個出艙的人。

  在那個年代其實阿波羅計劃還有個重要任務是受共季會和教廷驗證上帝是否真的存在，巴茲在登月艙裡準備了聖餐（一種儀式）還打算向全世界宣讀聖經，後來他聖餐所用過銀酒杯還成了共季會的珍藏品。

  難道說……

  科赫絕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是幻覺，而曙光三號也只有兩名宇航員，可能的結果讓人不寒而栗。

  仔細想想當時疑點非常多，那個“人”穿著的是曙光三號樣式的傳統宇航服，那為什麽肢體沒有因為氣壓而膨脹起來反而顯得皺巴巴的？這根本不符合常理。

  為什麽他們能在極其隱蔽通訊受嚴重干擾的坑洞被找到？而且還是深夜，即使是地球也很麻煩。

  “他”說話的方式也比較冷漠給人距離很遠、似乎不想交流的感覺，但方林似乎也不是這樣的人。

  還有還有……心生懷疑後科赫馬上想到了數不清的疑點，心裡也是越來越害怕。

  答案只有兩種：神學以及外星人。

  但還能控制宇航員甚至地球人員的思想集體篡改記憶……

  科赫現在拚命地想要逃離月球，甚至對月亮都產生了恐懼。

  甚至是第三帝國逃亡至月表建立秘密基地這種古老互聯網謠言都開始在她的腦子裡發酵，覺得自己一定是碰到了超自然現象。

  張智光一點兒也不知道右邊的科赫正在想多麽恐怖的事情，更不知道一名優秀的宇航員正在猶豫是向神論還是外星人監控論轉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