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唐梅聽得著實傷心。

  是，她心疼孩子從小沒了娘，所以縱容了一些，可她大部分都是選擇尊重孩子的意願。

  當初謝斐的事，她勸過孩子，可是見效不大。

  再者，陸遠征這個做父親的當時在背後鼎力支持，她能怎麽說？
  現在陸遠征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把鍋甩給她……

  唐梅不抗拒背鍋，但她受不住孩子被人看輕是因為她促使的緣故。

  唐梅側過身，捂臉哭了起來。

  “你能不能別跟個孩子一樣？誰說你什麽了就哭？”

  陸淼抿唇，微微側目。

  以陸淼的脾氣來說，不可能會以體面的方式收場……

  陸淼的出生不被期待，親媽不愛，親爸更加顯得厭惡，模范夫妻的婚姻也因為她的出生徹底破碎。

  ……

  陸遠征繼續安撫：
  “丫頭既能留在你身邊，又能不愁吃不愁穿，嫁過去一家獨大，還是軍屬太太，這還有什麽不好的？”

  她有意提起之前信裡寫的那些話。

  陸淼洗完澡出來，唐梅跟著她回房間，坐在床邊幫她擦拭頭髮。

  原本是挑好對應花園噴泉的位置，想借助噴泉浮力緩衝傷害，從宴會離開後回到姥姥身邊的……

  誰能相信呢？
  即使換了個世界，所謂的父母還是以利益優先。

  “還哭？”

  難以相信……

  “物質條件排在第一，感情其次。你難道還想看她追著謝家的小子跑？謝家對她不冷不熱，她真的嫁過去能過什麽好日子？”

  這次回京市也是。

  她是在姥姥家長大的，縱使父母不愛，可姥姥一家給她所有需要的感情寄托。

  陸淼像是忽然明白了什麽，呆滯的目光緩緩轉向唐梅。

  可是話沒來得及說，唐梅率先開口道：

  她的人生她做主，任何人都別想插手！

  “他38歲，比我大二十歲，還帶著兩個孩子。”

  等待吃完飯，開車回去的路上，陸遠征問她怎麽樣，要不要試試時。

  飛回曾經穿越之前……

  陸淼為什麽穿越？
  因為父母商業聯姻。

  卻沒想到從窗戶跳下去後，再一睜眼就到了這個世界。

  “你爸爸明天安排了飯局，到時候好好收拾一下，跟著過去吃頓飯？”

  作為陸遠征的女兒，作為接替這具身體的代價，陸淼用盡全身力氣收斂脾氣，禮貌且配合的吃完這頓飯。

  聯姻、事成、九個億的陸氏集團股值……

  陸遠征和唐梅只看見陸淼坐在席上不說話，卻不知道她思緒早就飛遠。

  陸遠征難看的臉色，是因為這個嗎？
  唐梅低低輕笑兩聲，斟酌的看了眼陸淼的臉色，繼續道：

  因為雙方一早就約定好了，模范夫妻可以走腎但絕不走心，更不能要孩子。

  陸淼略微松了一口氣。

  她不可能任人擺布，乖乖就范。

  “行，你養大的，你養大的。”

  陸遠征靜靜站了一會兒又克制坐了回去，放輕緩口吻解釋：
  “你不能總是曲解我的意思。我安排的那些人真的就一定是為了我自己嗎？”

  陸淼思索了一下，輕輕點頭，“好。”

  “有文化，有身份，如果事成對陸家，對我是助力，對小寶難道就不是嗎？”

  因為十七歲之後即將到來的成年禮，生父各種打感情牌，甚至最後撕破臉打官司，就為了要把她接回陸家。

  唐梅拍了她一記：“說什麽胡話？你爸爸哪是那樣的？”

  五四.二五零.一五八.二零零

  友好的相處迷惑了她的眼……

  “嗯。”

  “還是會尊重的。可是男人嘛……都是那樣的火爆性子。”

  當進入國營飯店刻意阻隔出來的包間裡面，當對方入席滿意的直視陸淼，並自我介紹38歲，離異帶著兩個孩子的那一刻。

  “……”

  是她無意間聽見的陽台談話。

  是她借口去洗手間中途透氣離席。

  “去休息吧。”

  “我隻跟小寶說吃飯的事，別的我一概不管……我也跟你說清楚，如果小寶不願意你不能逼她，她是我養大的！”

  陸遠征啞然，後知後覺的補充：
  “人家之前是首長，現在雖然不講究軍x製，可工作待遇也都是一等一的拔尖兒。”

  “咱倆今天走的早，你爸爸在學校安排了朋友都沒見上，你爸爸面子過不去……回來有些不大高興。”

  陸淼抿抿唇，繼續問：“他不會訓斥你？他會尊重你的意願嗎？”

  唐梅眼眶還紅著，卻是漸漸地被說服了。

  陸遠征無奈歎氣。

  這陣子友好親密的相處，讓就像是幻影，也像是刻意做出來的戲。

  陸遠征蹙眉站起身，呼出一口氣，雖是低呵，聲音卻不如剛才那般嚴厲。

  陸淼反問：“試什麽？試著去跟他結婚？”

  那九個億才是陸家接她回去的真正目的。

  又或許是這場飯局從一開始就摻雜了別的東西。

  唐梅已經平複了情緒，笑著答道：

  “小姨媽，我爸爸對你好嗎？”

  唐梅緩緩收了哭聲。

  陸淼沉默了，遲疑問：“那他會動手打你嗎？打過你嗎？”

  她的到來源於一次酒後意外，當陸媽發現時已經來不及打掉。

  種種原因，造勢陸淼從小在很多事情方面，想法就特別的“獨/毒”，獨特也毒辣。

  陸淼不想姥姥、舅舅們費神，也蹭誤解成是生父需要她，可真正的結果是什麽？
  是她光鮮麗豔的十八歲成人禮。

  一如唐梅站在她這邊一樣，不論發生什麽事，她也會堅定的站在唐梅身邊。

  “……”

  洗澡時聽見的話聲總徘徊在心頭，陸淼眉梢隆起又松懈，松懈又隆起，最終沒忍住問道：

  如果是唐梅說的這種，那事情就不難理解了。

  呼吸無意識自動屏住，一種強烈的窒息感從四面八方籠罩陸淼。

  第二天謝家夫妻撲了空。
    而或許是這場飯局從一開始就不是簡單的飯局。

  這是她童年的過去，那真正穿越的原因又是什麽的？

  貧窮落後的世界，哪裡都不好，卻讓她接觸到了許多從未接觸過的東西。

  “挺好的。”

  真是窒息。

  陸淼覺得陸遠征不可理喻。

  她沒再跟陸遠征糾纏，隻平靜看向身側唐梅：
  “這件事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