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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聘則為妻奔為妾》二十、喜訊
因為相信奉直,若水不再象開始幾天那樣焦慮,每天該吃就吃,該睡就睡,氣色和身體都恢復了以往的樣子。

午飯後小睡起來,讓虹兒給自己重新梳妝,因為他相信奉直會隨時來接她,可不能讓他看到自己糟裡糟遝的樣子。

難得小姐這幾天心情好轉,虹兒施展全身的本事打扮著她。

鵝黃色的厚綾夾衣,領口和袖口綴著潔白的兔毛,蔥綠色的軟緞曳地長裙,纖腰繫上綴著細小珍珠的白色錦帶,雙環髻上扎著翠綠色錦帶,再插上一支金釵,掛上翡翠的耳鐺,清新明麗,纖穠得度,象嫩柳迎風,黃花、初綻,對著鏡子左顧右盼,若水總算是滿意了。

她不說話,靜靜地坐著品茶,虹兒知道,其實她正在望眼欲穿地盼著公子來接她們。

正在百無聊耐之際,有人敲門,若兒以為是侍候的僕婦,沒有在意,示意虹兒去開門。

門開了,這幾天服侍她們的僕婦進來了,身後跟著一個家僕打扮的女人,雖是奴才的裝扮,仍是穿綾著緞,神態倨傲,氣勢凌人。

若水心裏一跳,莫不是侯府來人了,可是奉直怎麼沒來,難道他真的被打得厲害了?

「雲小姐,這位是侯府內院的管事段嬤嬤,說是找你。」

僕婦說完退下,若水一陣激動和狂喜,手一哆索,茶杯差點扔掉,又想著初次見面千萬不可被人看輕,就強行穩住心神。

同時也很疑惑和失望,千盼萬盼,侯府終於來人了,可為什麼不是奉直?

虹兒更是驚喜交加。呼地一下站了起來。

若水怕她出言幼稚。被人看輕。連忙說:「虹兒。快請嬤嬤坐下喝茶。」

主僕二人地神情動作皆被在自幼在侯府長大。又見多識廣地段嬤嬤看在眼裏。頓時眼露輕蔑。同時暗暗稱奇。蜀郡商賈家女子。竟然說得一口如此標準地官話。

本來剛進門時。極善查言觀色地段嬤嬤一看若水全身上下地行頭極雅緻時興。皆是上品。應該是出身富貴人家。且生得一幅極好地模樣。連小丫環都長著一張小俏臉。正暗自納罕夫人為什麼派一個奴才來傳話。

現在才知道。難怪被夫人看輕。侯府來個傳話地奴才都激動成這樣。一看就知道沒見過什麼世面。憑著模樣好就想攀高枝。不知廉恥跟公子私奔。以為侯府地大門那麼好進地。

虹兒壓下心頭地激動。連忙挪來一隻矮凳讓坐。暗暗打量著她身上地綾緞和金簪。一個體面些地奴才就如此裝扮。可見侯府地財勢。

段嬤嬤一幅波瀾不驚、面不改色的樣子,眼皮也不抬一下,淡淡地說:「老奴見過雲小姐,不敢失了禮數坐下。夫人派我來傳話給小姐,讓小姐收拾東西,明日是吉日,府上會派人來接小姐進府。」

言語雖然恭敬,可是卻面露輕視,神情冷淡,讓人看著壓抑。

若水本來聞言心頭又羞又喜,可是看她一幅冷淡倨傲的樣子,又尷尬得不知說什麼好,好半晌才悻悻示意虹兒退下。

「即然嬤嬤怕失了禮數就撤下凳子吧,謝嬤嬤辛苦傳話,請回去告訴夫人說若水知道了,夫人吩咐無有不從。」

「老奴回去一定告訴夫人。夫人還讓告訴雲小姐,從明個起小姐就是侯府的人,京城人不識小姐,卻人人皆知侯府,從今個起小姐一言一行都代表著侯府的體面,望小姐謹慎言行,莫叫人恥笑了去,損了侯府的聲譽。」

若水的臉刷地一下紅了,正想發作,想了想還是忍住了,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不忍又有什麼辦法。

「若水謝夫人教誨,謹記在心,不敢有違。」

段嬤嬤仍然面不改色:「小姐知道了就好,老奴也好回去復命。」

說完轉身就要走,若水一慌,忙喊:「嬤嬤留步!」

段嬤嬤以為要給賞銀,面色稍緩:「雲小姐還有什麼吩咐?」

若水臉色頓紅:「你家公子現在可好?還望嬤嬤告知。」

段嬤嬤眼裏閃過一絲失望和懊惱,沒好氣地說:「府上有三位公子,老奴怎知小姐說的是哪位?」

若水一滯,怎麼從沒過聽奉直說過?臉色更紅了,聲音低如蚊蚋:「就是那位名奉直的公子。」

「原來小姐說的是二公子,聽說他為一不知廉恥的女子所累,被老爺重重賞了一頓家法,現在還在床上養傷。」

若水「啊」了一聲,顧不得段嬤嬤話中暗含譏諷,淚水簌簌地流下,虹兒也嚇呆了,輕輕抽泣起來。

段嬤嬤看她倆半天沒反應,也不提打賞的事,悻悻地走了。

半天,若水才發現段嬤嬤走了,焦急地站起來,迅速從腕上褪下金鐲子,塞到虹兒手中:「糟了虹兒,我忘了打賞,你快去追段嬤嬤!」

虹兒看她面色不對,也不敢多言,接過鐲子就跑出去,可是段嬤嬤早走了。

若水懊惱地說:「你看我,怎麼這麼糊塗,第一次見侯府的人就忘了打賞。我看這位段嬤嬤不是個好說話的人,萬一她在夫人面前說我的不是怎麼辦?」

虹兒也感到嬤嬤是個厲害人,看若水憂心忡忡的樣子,急中生智勸道:

「小姐放心吧,那位段嬤嬤再厲害也是一個奴才,小姐以後可要做她的主子,她怎麼敢在夫人面前胡言亂語,即使她說什麼了,夫人明天見到小姐不是那樣的人,還不是要怪她?這位嬤嬤厲害著,哪能不明白這個道理?」

這番話說的又中聽又有理,若水連忙點頭,心放下來:「你說的也對,已經忘了也沒辦法,等進府見了她再補上,這種人精似的老奴才不可得罪。哎,我也是聽說公子被打傷急糊塗了,也不知會不會落下什麼病根?」

虹兒也很氣憤:「這位侯爺這麼狠心,和我們家老爺一樣不顧兒女死活,難怪小姐和公子有緣,原來都是一樣的可憐人。」

「還好,明天就能見到他了,到時我要親手照顧他,好讓他的傷快點好。」

虹兒連忙說:「好啊小姐,我會幫你的。等公子傷好了你們快點成親,也好讓那些不長眼的奴才們知道公子對小姐有多看重。」

若水卻苦笑著搖搖頭:「侯爺能打公子,夫人能讓一個奴才來傳話,可見不會順順噹噹讓我們成親,說不定還要受一番磨難。」

「小姐放寬心,他們能讓小姐進府,可見是願意的。」

「事情已經如此,也不必多想,只要能進府儘快見到奉直就好。如果他們要發難,就讓他們發難好了,本就好事多磨。」

停了停又說,「一個體面些的奴才就如此厲害,可見侯府規矩之大、家法之嚴,以後進府可要事事小心才好,不可讓人拿了短處。」

虹兒忙不迭點頭:「小姐,我知道了,以後一定會事事小心,不讓小姐和公子為難。」

想到奉直為自己挨打,這幾天也不知受了多少罪,自己卻還時不時地埋怨她,若水心頭難過,又不語了。

虹兒卻不知道她的心思,聽說明日進府,心上石頭落地,這幾天去侯府打探消息的路上,見京畿之地繁華熱鬧非蜀郡能比,二十多天了卻沒有心思出去逛,這會兒天氣晴好,陽光明媚,寒氣漸退,思索著小姐二十多天了也沒出過客棧,就心思躍躍地想出去。

「小姐,明天一進侯府,以後要出來恐怕不太容易,這會兒天氣這麼好,要不我們出去逛逛,京城可真是熱鬧,聽說還有綠眼睛的胡姬,紅頭髮的番人,小姐不去看看太可惜了!」

若水一聽,怦然心動,一路上就聽奉直說京城之繁華,說好到家第二天就帶她上街,可是都二十多天,自己連客棧的大門也沒出去過。

想想又覺得不妥:「段嬤嬤剛說過要我們謹慎言行,莫損了侯府體面,這會子就出去,咱們兩個女子,人生地不熟地惹了什麼麻煩可不好。」

虹兒聽她說得有理,如果出了什麼事惹怒了侯府的人,不讓進府,可不就害了小姐,還是忍忍算了,隻好連連點頭,滿臉失望地不再言語。

看虹兒滿臉失望的樣子,若水心中大不忍,而且重重心事終於放下,若水本就活潑好動,也按耐不住很想出去逛逛,想了想有了主意。

「要不這樣吧,明天就要進府上,要見好多長輩,初次見面空手總不合適,咱們來時走得匆忙,隻帶了隨身物品,幸虧還有些銀兩,就去買些禮品,無論合不合適,總是一點心意。即使侯府的人知道我們逛街,也不會太責怪的。」

虹兒喜不自禁,連忙說:「好啊小姐,是應該買些見面禮,咱們現在就去,幸好奶娘從小教我們說官話,出去也方便些。」

她的喜悅感染了若水:「好吧,咱們快去快回,晚上還要收拾東西。」

倆人收拾好隨身物品,帶上銀兩,跟掌櫃的打聲招呼就開開心心地出去了。

她們剛走,從隔壁的房間出來兩個衣著普通的年輕男子遠遠跟了過去。

掌櫃的搖搖頭,心想侯府說不重視,卻要派人保護,說是重視,卻把兩個姑娘家一晾就是二十多天,還好明天就要接走了,再呆下去誰擔當得起這個責任?

長安城街道寬闊平坦,屋宇高大,店鋪林立,滿街商販,人群熙熙攘攘,不時可見士兵護衛的駟車大馬或八抬大轎氣勢威嚴的經過,路上皆恭敬地避到一邊,那應是朝廷大員或王侯公卿。

也有富家女眷的油壁輕車或是紗幔小轎,在家丁侍婢的簇擁下悠然經過。

「小姐!小姐!你看胡姬!」虹兒大驚小怪地指著一個美艷的胡姬,大聲對若水說。

胡姬卻聽懂了她的話,轉過頭綠眸如水,不滿地對虹兒說:「小丫頭,這樣指著人可不禮貌。」

虹兒張口結舌:她會說咱們的話……」

若水笑得花枝亂顫。

陽光明媚的下午,春風不寒,長安城車水馬龍的大街上,鬢髮如雲的二八少女,鵝黃衫兒蔥綠裙,笑容和陽光一樣的明媚,朝露一樣清新。

對面的茶樓上,一個錦袍華冠的青年看癡了。她不是傾城傾國,她的笑卻足以傾城傾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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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到此結束,明天開始第二卷:庭院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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