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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聘則為妻奔為妾》二十七、身孕(一)
奉直來到耳房,見他一瘸一拐地走進來,嚴媽正準備責備,見他面色沉重,不敢言語,連忙帶其他人退下。

若水抬起頭,定定地看著他,滿眼傷痛和驚慌,好象等待著奉直宣判她的命運。

奉直故作歡顏:「若水,好了,不用擔心了,祖母果真疼我,答應你留下了。可她還要說服爹和娘同意,我們再等幾天吧。」

若水鬆了一口氣,又問:「等幾天,就在這等嗎?」

奉直不敢看她的眼睛:「若水,聽我說,你不要生氣。祖母說你還沒正式過門,又非親非故,留下來不合適,讓你和虹兒先去於管家的宅子先住著,等說服了爹娘再接你過門。」

「如果你的爹娘不同意呢?是不是又要趕我走?」

奉直緊緊拉住她的手:「你放心吧,祖母既答應了,就一定會說服爹娘的。我們隻再等幾天就好,而且不是還要布置新房嗎?」

若水已經被一場一場的打擊嚇怕了,還是不放心地問:「你說的幾天,到底是多少天?」

奉直支支唔唔:「儘快吧!別擔心若水,這次不會再有問題!我一定天天催著她們快點!」

看他說話不爽利,若水抬起淚眼,直視著他:「你別瞞我了,還有什麼,就快點說吧,我已經承受了這麼多,不知接下來還有什麼!」

奉直羞愧地低下頭,半晌無語。

看他為難地樣子。若水哭著撲進懷裡:「對不起奉直。我不該不信你。你為我處處和侯府做對。我不該不信你。我是嚇怕了。自從來了京城。沒有一件事對我是好地。我真地怕又出什麼差子!」

奉直緊緊抱著她:「是我對不起你。讓你受了這麼多苦。這一次是真地。我們再耐心等幾天就可以在一起了。再也不會分開!」

若水拭去淚痕。露出一絲微笑。點點頭。奉直看著含淚帶笑地臉。如同帶露地黃花。清新嬌美。動人心弦。

又想起她即將入府為奴。心如刀割。怎麼也說不出做通房丫頭之事。決定還是先瞞著她吧。今天她承受地傷害太多了。

可若水忽然又想起什麼。推開奉直。狐疑地問:「不是說娶妻一年後才能納妾嗎?怎麼這會又同意了?你不會有什麼事瞞著我嗎?」

奉直情知無法瞞下去了。只能硬著頭皮說:「若水。對不起。我任情任性。做錯了事。毀了你地貞節。如今要進府。只能先做通房丫頭。以後再晉為妾室!」

若水淒然一笑,她就知道,她就知道,還有最壞的事情等著她!至此已經淪落為奴,還有比這更差的結局嗎?

一陣心痛,她軟軟地倒在地上。

奉直驚慌失措地抱起她大喊,門外嚴媽帶著人撲進來,看到昏迷的若水驚呆了,虹兒更是嚇得大哭起來。

再看奉直已經嚇慌了手足,嚴媽忙穩住心神:「公子別慌,快派人去請大夫!把小姐放到榻上,小心你的傷口又裂了!」

奉直才醒悟過來,仍然抱著若水不鬆手:「不,若水是我心愛之人,怎好躺在奴才的床上,把她抬回我的房間,請大夫快點過來救治!」

說完把若水放在自己養傷的榻上,喝令健丁們抬回去,自己一瘸一拐地在後面跟著。

嚴媽無可奈何,隻得讓虹兒跟著回去照顧,自己找人去請大夫。

奉直坐在榻前,握著若水玉筍一般的手指,切切地看著她。

雲鬢凌亂,散落在棗紅色的芙蓉綉枕上,襯得精緻的面容更加蒼白,眉依然如凝翠,只是眼皮已經哭腫了,清澈靈動的眸子也緊緊闔著,嬌嫩如花瓣的雙唇也因為哭得太多而乾裂了,看起來那麼脆弱。

奉直令人奉上茶,用乾淨的絲帕蘸著,輕輕地潤著她的雙唇,內心暗自嗟嘆,今日發生的一切,讓人覺得彷彿以往幸福都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奉直,長安好嗎?長安城很大嗎?風景美不美?」

「長安當然好了,長安城很大很大,還有許多胡人,風景美極了。城外地勢平坦,我們可以騎著馬一直跑到山腳下,然後在河邊飲馬!」

「聽說北方冬天可冷了,我最怕冷了!」

「傻丫頭,長安的冬天是很冷,可是屋裡都有炭火,燒得旺旺的,可暖和了,等到冬天的時候,我們叫上奉貞,坐在火爐邊,溫上一壺酒,邊吃點心邊吟詩、猜謎、聊天,開心極了!」

「可是天天呆在屋裡多悶啊!」

「怎麼會呢?我怎麼敢悶壞若水小姐,你家虹兒還不是恨死我?長安的冬天常常會下很大的雪,和鵝毛一樣往下飄,到最後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樹木和房屋都是玉雕的一樣,可好看了,等雪消了,還可以去看冰掛,更是美極了!」

「呀,太美了,我一定要看到!我在長安城誰也不認識,整天呆在屋裡要悶死,你一定要天天帶我出去玩,吃遍各種美味!」

「那當然,我要帶你走遍長安城的大街小巷、山山水水!讓你樂不思蜀!」

……

是什麼讓一個如空中飛鳥一般歡快、如枝頭鮮花一樣嬌艷的生命變的這樣蒼白脆弱,難道是自己太薄情?只顧著家人和侯府的利益,把一切痛苦都讓這個弱女子承受?

奉直的眼淚一滴一滴落在若水蒼白的臉頰上,墨羽一般的睫毛輕輕翕動著,眼眸終於睜開了。

奉上驚喜地看著,連忙喊:「阿若!阿若!你醒了!」

看到奉直,若水先是驚愕,再是驚喜,到後來,終於想起了今天經過的一件件事情,頓時滿眼都是傷痛,眼淚溢了出來,順著鬢髮流下,打濕了錦繡的枕頭。

「阿若,你醒了就好!可嚇壞我了!這是我的房間,你放心,沒人敢在這裡欺負你!」

這是奉直的房間,她竟然躺在他的床上?若水四下打量著華麗的傢具和昂貴的擺設,心中百味陳雜,在今天以前,能進得了這裡,心裡不知有多甜蜜開心,可如今只有苦澀:沒人敢在這裡欺負我?從我進了長安城,欺負我的可都是你的長輩,你的親人!

索性拉起被子蒙住臉,輕輕低泣著,不再理會奉直。

奉直輕輕的把被子拉下來,笨拙地拭著她的眼淚:「若水,別哭了,你一定要保重身體,你現在不是一個人!」

若水愕然,聽得裡面說話,嚴媽笑吟吟地端著一碗熱騰騰的肉粥進來了:「傻孩子,你有身孕了!還不快把粥喝了,雙身子的人可經不起餓!」

虹兒也滿面喜色,端著熱水進來給她梳洗:「小姐,剛才你暈過去,差點把我和公子嚇死了,幸虧大夫說是有了身孕太勞累,過一會就醒了。」

若水這才醒悟,又悲又喜,不敢相信地看著奉直,奉直端過肉粥,輕輕吹著,笑嘻嘻地看著她:「剛才你暈過去,大夫來看了,你已經有了快兩個月的身孕!」

若水仍是不敢相信,半晌抬起頭,察看了一下腹部,滿臉疑惑,用手輕輕的撫摸著。

「真的,阿若,你有了我們的孩子!以後一定要注意身體,來,把肉粥喝了,剛才我們吃午飯的時候你還沒醒來,這會一定餓了!」

看到他肯定的眼神,若水終於相信了,臉上泛起一絲幸福和甜蜜,輕輕地笑了,雙頰也因為激動泛起了淡淡的紅暈,不再那麼蒼白,她掙扎一下,虹兒連忙扶她起來靠在被子上,給她匆匆梳洗。

奉直端起粥,滿面笑容,一口一口地喂著她,突然間,所有的不幸都不重要了,她有了奉直的孩子,多奇妙呀,好象什麼把她和奉直連在一起,再也不能分開。

現在,她們一家三口就在一起,誰也不能拆散她們,名份又有什麼了不起,只要她們再也不分開就好!

「二公子,老夫人和夫人讓你速速過去!」

一個小丫頭進來傳令,滿屋的溫馨和甜蜜頓時蕩然無存,若水的臉重又變得蒼白,她低下頭不再言語。

奉直重重地把碗放在桌子上,就連一碗粥,都不允許若水好好把它喝完嗎?

小丫頭嚇得驚慌失措,連忙躲到嚴媽身後,嚴媽示意她快快離去。

「公子,老夫人和夫人傳,你就快去吧!粥我來喂。這裡有我和虹丫頭照應著,你先去吧,有什麼話回來再說!老夫人還交待過了,若水有身子的事一定要保密,你們在外人面前記著不要提起。」

看他還不放心,又輕聲勸道:「快去吧!總是你的骨肉,老夫人和夫人一定也寶貝的緊,不過是問問話,老夫人年紀大了,吃不得氣,你小心回話,這裡你就放心吧!」

奉直乞求地看著若水,若水低著頭,倔強地不肯言語,反正每次見他的家人,都讓她受辱,這次還能有什麼好事。

見若水不肯理他。那邊祖母和母親還等著,奉直隻好跺跺腳走了。

「好孩子,快把粥喝了吧,你現在是有身子的人,凡是看開些,只要進得了這府,有公子疼著你,以後會慢慢好起來,若是一舉得男,老夫人和夫人還不知多高興,升姨娘是遲早的事。」

嚴媽不說也罷,一說若水又想起自己要做通房丫頭的事,頓時又淚流滿面。

「奶娘,我可以和奉直一起叫得你一聲奶娘嗎?若說以前,我到還沒恨過自個,現在有了孩子,我就恨死自個了,都是我連累了孩子,讓他將來只能是庶出的身份,再加是通房丫頭生的,能有什麼地位?」

嚴媽唬得忙說:「別這樣自甘輕賤,總是公子的親骨肉,侯爺和夫人的親孫子,侯府正經的主子,誰敢輕視他?先養好身體把孩子安然生下來,以後的事再做打算,啊?」

「奶娘,我是擔心老夫人和夫人又要生事,奉直去了,又要左右兩難。我真是嚇怕了,從今天進了這府,到現在我已經是心驚肉跳的,一聽有人傳,就嚇得什麼似的。我聽你的,不多想了,把孩子安然生下來是最重要的。可我就怕,奉直去了,又有什麼事!」

虹兒上前怯怯地問:「小姐做了通房丫頭,那我做什麼?

若水苦笑著說:「丫頭的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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