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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慈悲英雄的軌跡》第十八章 生命的價格
無法思考,不願回憶;

罔顧情理,有違邏輯。

但那件事情就是那麼發生了——清罪殺死了弗裡德,並將他送到這裏。

這是弗裡德一直沒有承認與思考的事實,但他心裏一直都清楚這一點,畢竟,只有清罪有這麼做的能力,更沒有別的人能在清罪的眼前做下這件事。

雖然無形之軀還存在著,但所謂死亡,不就是指相隔兩界、永遠分離嗎?不然軀體的衰亡,不就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嗎?

弗裡德曾以為是自己誤解了他們之間的關係,其實自己和清罪就是說錯一句話便要殺掉對方的陌路人,但在人類當中生活了這麼多年,對人類有了一些了解之後,他更困惑了,他確信清罪對自己懷有著某種親情,和尤肯特,和奧利巴特類似的感情。

想不通就不去想罷,在無法向另一位當事人求證的情況下,猜測毫無意義,弗裡德選擇拒絕回憶、拒絕思考這件事。

但事情終究不可能就這麼簡單就過去了。

於是那戴著面罩的人說:「出劍的一瞬間,暴露出了一絲無從宣洩的怨憤。」

於是當他看到琳恩的刀時,他忽然很想看看,人類殺掉自己的親密之人後,到底會是什麼表情。

很遺憾。

很慶幸。

琳恩在砍中弗裡德的一瞬間,清醒了過來,及時停了下來,當她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她立刻扔掉了手中的太刀,眼淚控制不住地流了出來,她抱住了弗裡德,嗚咽著發出毫無意義的悲鳴。

弗裡德笑了,他看著琳恩的表情,想著這副表情出現在清罪臉上是什麼模樣,帶著這個想法,他伸出一隻手摸了摸琳恩的臉,衷心地讚歎道:「真美啊!」然後便昏迷了過去。

等到弗裡德醒來時,看見的是他見過的天花板——酒店房間的天花板。

天色有些暗了,看來他睡了有一段時間,但他沒有做夢。算了,不管這個了。

這說明他傷的不重,琳恩做了簡單的檢查與處理就可以放下心,於是隻把他帶到了可以好好休養的地方。

他躺在床上,看見琳恩坐在床邊,握著他的手睡著了。

真老套,但是當初要是……算了,現在也不錯。

琳恩沒有醒來,於是弗裡德搖了搖兩人相握的手,又用另一隻手捏了捏琳恩的臉。

琳恩醒來了,沒有在意弗裡德的輕薄之舉,只是歡欣地問:「你沒事了嗎?」

「本來就沒事,你應該很清楚不是嗎?你收手的太早了,只是輕傷而已,導力魔法都可以輕鬆治癒,我之所以昏迷,是因為身體沒有完全適應多相睡眠法,連續兩天的劇烈戰鬥打破了身體的平衡罷了。」

「那樣就好。」說完了這句話後,琳恩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她在組織語言,也是在猶豫要不要問接下來那個問題——自己的心情暫且放在一邊,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弗裡德的心情更重要。

「弗裡德……你……不喜歡這個世界嗎?」琳恩發現了,弗裡德是自己故意接下的那一刀,沒有任何抵抗,而且那一刀如果真的徹底砍下去,他真的可能會死。

「雖然不像你那麼喜歡,但也談不上討厭。」

「那你為什麼……」琳恩還沒有問完,弗裡德就笑著打斷了她。

「苦難與憂愁的女兒啊,讓我來告訴你吧,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是從未出生,次好的事情是出生後立刻去死……」

「所以你就要求死是嗎?」

「不,如果出生後沒有立刻死去,活十年死跟活一百年死也就沒有區別了,都太晚了,你已經認識這個世界了——這才是最悲慘的地方,活著本身倒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人生百年不過一個瞬間,我不會說活著很痛苦,所以我並不求死,只是,我也沒辦法把這個世界的一切看的有多重,我並沒有提前計劃要死於你手,僅僅是一瞬間的衝動,而衝動對於我來說,是可以作為放棄生命的理由的。」

「這種事情,我不明白啊!」琳恩痛苦地搖了搖頭,她一直都知道弗裡德的想法和常人不同,但直到現在,她才第一次認識到這種不同是多麼的令人絕望。

「你不明白?這真讓我驚訝,你不是也和我一樣,並不愛惜自己的生命嗎?」

「怎麼會!我只是……」

「只是沒有把自己的生命放在第一位?你只是會為了更重要的東西放棄它而不是隨意拋棄?琳恩,你很清楚,這也一樣是不正常的,為了他人放棄生命和為了衝動放棄生命沒有什麼本質不同,你我對生命標出的價格不同,但你終究也是給它標了價的。」

琳恩啞口無言,弗裡德的這番話其實是不堪一擊的詭辯,但卻正中了她的內心,這句話可以反駁,但她欺騙不了自己。弗裡德盯著她的眼睛,拷問著她,慌亂到了極點之後,她反而鎮定了下來,深吸了一口氣。

「……你說的沒錯。可那是因為我愛它!我沒有那麼愛惜自己的生命,正是因為我愛著生命,我愛著父親和母親的生命,我愛著愛麗榭的生命,所以我才會願意為了保住他們的生命而放棄我自己的,弗裡德,我也愛著你的生命啊!」

「我知道。」回應她的,是弗裡德平和的微笑。「我給我的命標的價碼並不高,我的衝動可以讓我放棄它,你的眼淚也一樣可以讓我暫時留著它。」

緊張地等待弗裡德回復的琳恩鬆了口氣,這個答案並不能讓她完全滿意,但總歸還是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現在是什麼時間?」弗裡德利落地下了床,穿上外衣,收起了劍和戰術導力器。

「大概17點?你要做什麼嗎?」

「那還不算晚,我還可以花時間計算一下……那個市長的家族在盧安紮根多年,他所住的宅邸,是在利貝爾還有貴族的時代建立的,有些密道暗室之類的地方也不奇怪,要是到了最後讓他跑了,可一點都不有趣。」

說著,弗裡德到酒店前台借了紙和筆,回到房間畫起了市長府邸的內部結構圖——昨晚他剛去過,還算記憶尤新。

他很快就準確地畫出了內部結構圖,並輕鬆地發現了隱藏的密室——這是不可能的,如果有人說自己能夠做到,弗裡德一定會揍他一頓,因為那個人不是在吹牛,就是在向他炫耀。

弗裡德的目測能力並沒有那麼誇張,更何況他也並沒有進過每個房間,所以這項工作充斥著「不準確」,一個衣櫃大小的暗室他不可能發現的了。

也不用思考真正的大貴族怎麼修暗室,他們可以在地下挖一個大的。這種方式只能作用利貝爾的地方權貴,這種不至於小氣地只能搞一個的小隔間,也沒能力在地下修暗室的「中等權貴」。

這個方法出自於尤羅奇卡酒後講的一個故事,據說他在倫敦的一個叫夏洛克的朋友靠結構圖發現了躲藏在家裏的「死者」。

這張結構圖花了弗裡德整整半小時,並且成品除了他沒人能看懂,或許不應該稱之為結構圖,這只是一張計算用的草稿罷了。

其實弗裡德壓根沒指望它能派上用場,只是目前還沒什麼可以做的事,所以把這當作休閑娛樂而已,但出乎意料的是,市長府邸真的有個非常顯眼的密室,甚至於他都在猶豫那是否能算密室。

有多顯眼?一樓和二樓在同一水平位置都空著差不多一個臥室大小的空間也就算了。一樓的那個位置,外面居然有門!有門的密室能算密室嗎?

那扇門的外部,是一個有船的小港口,並不連著其他的道路,一般人都會認為那只是個連著海域的後門,只是一種藝術上的浪漫設計罷了。

如果不是探索了整個府邸並畫了結構圖,發現沒有任何地方能通往那扇門,還真發現不了這個明目張膽地擺在所有人眼前的「密道」。

這麼做的原因也很簡單,比起下水道,海洋明顯是更安全的藏身處與逃亡方向,這個明面上的出口乾脆簡潔、經濟實惠。

以上這些是弗裡德腦補出來的,府邸的設計者是大智若愚還是單純的蠢後人已不得而知,但這種具有嘲諷意味的詭計相當符合弗裡德的審美。

琳恩就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忙活,弗裡德再次沉浸於這種只有他自己能理解的工作,並且露出開心的笑容,令她也不禁安心了起來。

但她什麼都沒有說,她在思考,思考弗裡德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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