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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鍊金術師不該用魔法復仇》23.連鎖反應(中下)
伴隨著連綿不絕的尖利哨聲不斷回蕩在這片開闊地帶上,薩塔實在是無法平復下來的心緒,也不免回到了五年之前,那個與之類似的同一夜晚。

當年的夜哨,也是與如今時日裏的這般相仿。只不過當年自己是端坐在書房裏,而這次是切身實地地站在外面聽了;才發覺這些小物件所發出的聲響,竟能如此聒噪。

如同往熱油裡潑上一瓢涼水,奮力使那些滾燙油星飛濺到少年的手上,驚得他是又痛又躁。

好不容易捱到列隊號令帶著哨聲鼓點一齊完了,大兵們也如同木偶一般,拄著步槍在隊列中站好了軍姿。

站在小矮坡的上薩塔,則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將手中那加持了夜視術的望遠鏡握得更緊了,並且一次又一次地將眼睛鑄進框裏,認真觀察著眼前這一片灰藍色的海洋。

可以這麼說,在這短短兩個月的時間裏:整個黑山大公國的軍人外貌,已經是同他之前所接觸到、映象當中的帝國軍士們可是完全不同了。

比起之前那些古典華貴的舊式軍服,如今披在大兵們身上的新軍裝顯得樸素了許多。

那被大兵們戲稱為『元帥黑』的深藍色軍服,可幾乎是要和夜色融為一體了。如果不是還保留了那條舊式的白色長褲,恐怕是真的難以在晚上將這些曬得黝黑的大兵們給一一辨認清楚。

而同樣換裝了新式軍服的官長們,倒是比他們的部下要好辨認了不少——尤其是那條褲腿兩側根據軍銜鑲著不同款式金邊的鮮紅色長褲,在火炬的照耀之下顯得是各位顯眼。

但比起大兵們同一換裝的紅色小桶帽,軍官們似乎對這一突然下發的新裝束還是頗有怨言:不僅是沒有帶上那頂帶簷的扁平小帽,反而是掏出了自己舊軍裝裡各式各樣的頭盔筒帽來。

甚至是那些基本上不用、頂多在穿著軍禮服參與宴會時才會佩戴的金屬護喉,也被軍官們統統從箱底裡翻了出來,重新回歸了它們最根本的用處。

但哪怕再怎麼不願意在服裝上同大頭兵們完全混為一體,將軍們下達的命令還是需要去認真遵循的。

軍官們也只能是正提著那從不離身的軍棍和挎刀,各自按照軍銜等級順序,帶了些身形標準的士兵當做模板;給自己所屬部隊的大兵們講解這新式軍裝的等級關係,以及如何在夜間辨別的方法技巧。

要是這些年齡、文化各異的大頭兵們短時間記不住,『慈眉善目』的軍官們則會貼心無比地發揚著自己的老本行,為部下們提供軍棍、鞭子、刀鞘等各具特色的補習方法。

「雖然是換上了新軍裝,這馭兵手段還是舊時的那一套嘛。咱也沒看出來團長吹得改革成果啊?」

一放下手中的望遠鏡,薩塔就忍不住扭過頭去,對著身旁許久不見的亞威吐槽了起來。

全然忘了自己在運用耳光這類體罰手段上,本來也是十分得心應手的。只不過在逐風者裡待久了,如今就下意識覺得這些手段用起來其實沒啥必要,有話好好說就行了,人又不是敲一下才動一下的機器。

「這不是改了很多嘛~比起當年咱當義務兵的時候,那可人道多了。」

亞威說著便拿過薩塔手中的望遠鏡,努著嘴瞄了一會兒,馬上發現了一對正在體罰的官兵:

「喏,你看那兒!是不是好很多?耳光、鞭子都取消掉了,軍棍也換成橡膠製的了。你看人下手也規矩多了,只是沖著外大腿來。我那會兒可是直接對著腦袋招呼的,力道沒控制好給兵打傷、打死了都常見。」

「額,那好像是真的人道了很多……」

經過亞威這麼一對比,薩塔現在覺得有些過分的體罰,一下子就變得可以接受了起來;雖然一時還達不到自己團裡這般隻採用體能訓練的文明程度,但好歹也是在朝著人道、文明的方向大踏步邁進了。

在見識完了軍隊對於紀律體罰措施的改進之後,閑不住的小法師又抓起自己的望遠鏡,對著身為臨時專案組成員之一的亞威詢問起具體情況來:

「對了兄弟,你們這個專案組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啊?怎麼突然就帶著部隊跑過來,還全面接手了新鄉領區的防衛工作?該不會是和那……有關係吧?」

薩塔順勢抬起那隻溢滿流光的左手來,在頭頂上不停地迴旋著;直至轉出來一頂被流光分為三層的尖塔型大高帽,對著亞威示意了起來。

包頭巾的自然知道他想說什麼,隨即便扭過頭去對著四周瞄了一圈。見其他專案組的成員並沒有把注意力放到這裏,方才小心翼翼地側著腦袋,對著薩塔的面用肩膀微微動了兩下耳垂。

「我今天沒準備傳訊術,你就直接說出來吧。」

「那你小子tm不早說!」無可奈何地白了他一眼,亞威也只能是儘可能地組織合適的語言,將自己這個逐風者副團長得到的、密級更高的內部消息透露給自己人:「先不聊那些戴高帽、穿袍子的,我們聊點別的。」

「哦,我曉得了。」

品出味來的少年連忙眨巴著眼,眼巴巴地盼著兄弟再給自己透露點勁爆的內部消息來,以滿足自己那慾壑難填的無窮好奇心。

而亞威開口,卻並沒在第一時間講他最了解的軍事領域,反倒是先對著薩塔甩出了個陳年舊聞來:「我說兄弟,你還記得報紙上說內閣要搞幣製改革,回收舊幣發行新幣嘛?」

「知道啊,這不是去年就開始講?說是庶務院裏已經快把方案敲定下來,準備在近兩年內實行,然後就一直沒個消息了嘛?」

新幣發行的具體進度一直是薩塔所重點關注的對象。可惜的是他對於這屆,連開會都需要人用軟轎抬上位置的『三十年團』內閣,基本上就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而這項改革措施,也不出所料地充斥著濃鬱的養老院色彩——只知道在朽味裡發獃。

改革消息一經公佈後不久,除開最開始的熱切探討外;在之後的日子裏便如同根本不存在過,徹底在社會上銷聲匿跡,如同把石子丟進了無盡之海最深處的海溝裡似的。

要是亞威不提,他都差點忘了還有這麼一回事情過。

本以為是內閣裡的那『六十七條腿』太忙了,直接把這個改革方案給擱置了;就如同之前自己剛求學那年,社會上流傳的內閣準備改革選民的加權選舉機制一般,最後也是這麼在無限磨蹭當中不了了之了。

「你還記得就好。」見薩塔還記得有過這麼一回事,亞威的表情倒是顯得輕鬆了不少,「跟你講點內幕消息哈~這方案內閣確實是搞出來了,並且說是首相已經遞交給元老院審核去了。」

「那挺好啊。舊幣兌新幣的具體比例、具體時間你了解不?既然要換了那咱們不得提前準備好,免得到時換慢了吃虧。」

「這個倒不急,反正具體時間也沒確定好。大哥也只是打聽到了這麼一點消息,說不準人首相大人把方案交上去,沒通過就直接打回來重做呢。重點是和咱們這個專案組有關。」

見薩塔這麼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亞威反倒是一點也不著急。哪怕就算下個月就要換新幣了,自己這傭兵團反正也可以背靠大公這尊大山,完全不怕換不到足值足量的新錢來。

但這就更令他想不通了——這貨幣改革方案和衛戍部派部隊進駐之間,究竟又有什麼聯繫呢?

「亞威哥,我怎感覺被你給整糊塗了?這兩件事裏面有什麼關係嘛?」

「那關係可確實大了。」亞威揉著幾個月沒剃的絡腮鬍正色道:「我們這新鄉領區是不是靠近前線防區的位置?」

「額……然後呢?」

「那你應該知道的。雖然我們和魔族在理論上還處於戰爭當中,但民間自發的走私和黑市渠道一直沒斷過的,你在那些大公司裡工作過應該清楚的。」

『那何止是清楚啊,我家自己都有在參與走私呢……何況那幾條線可都是你們那位大公殿下旗下的!和咱家算得上是老合作夥伴了都。』

當然薩塔不會把自己的心裏話給說出來,而是裝作了一臉懵逼的模樣繼續反問著:「是要來查地下走私活動嘛?那我們之前那批還沒賣完的礦石,這下是不是要趕緊收回來先?」

「不是你別急,聽我說完。你想啊,哪怕是走私是不是雙方也得給錢拿貨?魔族隨身帶黃金白銀是不是不方便,它們自己私鑄的錢幣我們又不收對不?那不就得用咱們人類自己的錢了?」

「那他們為了買走私糧食和走私貨,手裏不就握著許多錢幣嘛?和走私販子交流一下,不就知道我們要改革幣值了?那他們手裏的舊幣不也得跟著換新幣,不然就虧本了不是?」

被亞威這麼一提點,薩塔的小腦瓜頓時就猜出了一種可能性來:「然後他們把消息傳播開了,結果在自己內部的市場裡造成了恐慌,開始擠兌金銀、搶購糧食了?」

「差不多,反正儘可能是把未來的舊幣出手免得貶值嘛。在黑市裏兌幣的折舊抽成還是比較狠的,更別說換幣這種大事了,估計造謠的人肯定往誇張了說的。」

亞威點了點頭,繼續捏著下巴對著他講到:「結果造成小規模恐慌了嘛,就有些魔族族群聯合了起來。準備越過前線防衛區的薄弱點,翻下山來搶劫來了。」

「那不是找死嘛,前線防區佈置得是固若金湯,就魔族那幾條爛槍也打得進來?」

前線防區逐風者又不是第一次去了,基本上比村裏的宿舍都要熟悉了。除非是請下魔族那幾位神主親自下凡助戰,那種塢堡遍地、戰壕連天的永固工事,基本就不可能被退化成部落的魔族攻破。

「問題就出在這了,從正面確實是打不進來。但問題是前線守軍裡出叛徒了,直接放開了幾個口子,把那些魔族給放進來了。」

亞威又抬手指著薩塔腦袋上閃爍遊移著的三重流光,神情無比嚴肅地呢喃著:「那些襲擊他們的魔族,根據叛徒和俘虜的口供來看,也和這些藏在公國裡的叛徒逃脫不開乾係。」

「女神在上啊!」

一時間,薩塔的面部表情管理完全陷入了崩潰。任憑他窮極自己的想像力,他也完全無法想像這些叛徒究竟是抱著怎樣一種心態,才能如此卑躬屈膝地為這些魔族出賣自己的同胞與靈魂?

「那查出來叛徒了嘛?」

「還沒有,只是就地槍斃了那些負責具體執行的低級叛徒。其他等級更高的叛徒估計藏得很深很散,還需要慢慢來……你帶火了沒?我點根煙。」

將煙捲頂在薩塔通紅的食指上用力一吸,亞威隨即吐出了一口嗆人濃煙,將自己完全籠罩在繚繞的煙霧當中:

「整個公國北部軍管區現在已經全面戒嚴了。大哥要我告你,你這兩天先跟著猴子去把咱們手裏的貨處理掉,免得給人添堵。據說是有將近兩千多魔族混入到了防區內,咱們可得打起一萬分精神來。」

「嗯,我曉得的。」鄭重其事地點了下頭,薩塔也沒有心情去看軍官教訓士兵了,匆匆收回瞭望遠鏡開始思考未來的行動了:「我們抽時間回村子一趟,想想看怎麼佈置一套防禦體系出來?」

「你跟大哥說去,咱不管。我們這組專案組的兵力,只需要負責新鄉領區周邊的防務,保護好戴高帽的那幾位就好了。」

提到戴三重冠的那位,只能算半個淺信徒的亞威難得是來了興趣,搖著薩塔的肩膀就問了起來:「那位是不是頭上真的能冒聖光的?咱聽村裏老人說,那些宗徒們可都是腦後帶著光輪的還,是真的不?」

「啥呀,人看起來就一和藹的胖老頭。腦子後頭帶光輪的是死後去了神明座下的聖徒……人還沒死呢,你可別出去亂說話,小心給人揍了。」

苦笑不得地對著他解釋了一番『聖徒』和『宗徒』的區別,沒了新話題的兩人也逐漸沉寂了下去。最後還是亞威想起來了什麼,趁著四下無人猛地矮下身去,俯在薩塔耳旁低聲囑咐道:

「我記得你前天是在地下出事了是吧?那件事你就別管了先,這不是我們負責的範圍。」

「為什麼?!萬一這地下就潛伏著魔族呢?放著不管萬一真的出事了怎麼辦……」

「不會出事的!兄弟你就不用管了。」

薩塔極為不解地瞪了亞威一眼,還想繼續追問下去。而亞威沒有明說,只是粗暴地打斷了他的話;隨即抬起手,將食指用力貼在自己的耳前,直上直下地來回搓動著,斬釘截鐵地重複那句沒頭沒腦的話:

「不會出事的,這不是我們負責的範圍。你就別去管他了,自有人會去處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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