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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鍊金術師不該用魔法復仇》104.地下水道味真大
望著身前那突然站直了身體,但仍舊是沒能同自己四目相對的矮個子人類,因幼時營養不良而被迫佝僂著身體的蜥蜴人是頗為不解。

他和手下們站在這裏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對方為何還不轉過身來同自己碰面,還要叫自己再上前來……莫非這是對自己還有所顧慮?

心間雖有所困惑、不滿。但不論如何,澤摩二畢竟是個崇尚服務精神與商業友誼的小本生意人。

況且他做得又是這種見不得光的地下生意:如果同合作夥伴們在私下洽談商單時,對方總是懷著各種各樣匪夷所思的奇特顧慮,在如今嫻熟老練的澤摩二看來也是極正常的——他可不是當年剛入行的小年輕了,不會總是帶著情緒同人去做生意。

這種抓著就是要槍斃的買賣嘛畢竟,大家再怎麼小心謹慎也不為過。

「老闆,對面這些人類會不會是想黑吃黑啊?」

而正當澤摩二準備應聲上前之際,一個毛髮旺盛的高地狐人,此時卻是探頭探腦地湊到他的覆鱗耳孔旁,對著老闆小聲叮囑起來。

狐人那用銀箔嵌在眼窩裏的玻璃眼珠,正滴溜閃轉著翠光,好叫他來回不斷地打量這些全副武裝著埋伏在雜石堆後的傭兵:「您看看,他們連槍口都沒收起來,這哪裏像是做生意的樣子?分明和上次那批……」

「少說點吧紅尾巴,上次是有人成心給我們下套才遭了難。但這位帕加尼斯莫先生乃是總監親自介紹的恩客,你之前入夥你不清楚。」

對澤摩二這種需要在刀尖上起舞的走私商人來說:同帕氏這樣出手極為豪爽、又從不會拖欠貨款的金主做生意,可遠比伺候那些總愛佔便宜、管自己吃回扣的各族軍頭們來得舒心。

光是從總監手裏接下這單生意,自己光是提成就抽了足足18個點。人帕氏還私下主動給自己塞收了一條「小金魚」做回扣,所付出的不過是一批自己從松岩港裡低價收來的那幾門火炮,並附送了一批難以出手的舊式炮彈,以遠低於市價的價格賣給了他而已。簡直不要太舒服。

發了一筆橫財的澤摩二還指著這位人類紳士多多叨擾,能再簽幾單軍火合同多掙點抽成,叫自己好有錢在總監手底下再拿幾片經銷專區呢。

現在人對方就是無緣無故地甩了自己左臉一巴掌,澤摩二也得是低聲下氣地賠著笑臉來,將另右半張臉也揚起來,請恩主再賞一掌藉此好好泄憤一番。

澤摩二也不多廢話,只是忙不迭地轉眼掃了社員們一眼,示意他們不要多管閑事。

可隨即他卻是將一對瞬膜一開一合,突然是小聲操持著粗野晦澀的同鄉方言,對著身後手下們認真囑咐起來:

「不過科賽說的也有道理不假。這樣,綠蘿叫後面幾個蠻子先把大卡槍開了保險,其他人自己把手槍套解開。一旦有情況了立刻叫蠻子掩護我們大夥撤退。但千萬記住了,還擊時隻許壓製,不許傷到人。聽清楚沒?」

這番佈置叫隊伍裡幾個年輕後生聽了大為不解——憑啥別人都要和自己撕破臉皮開打了,自己就算冒著生命危險也不能傷著對方?

他們正想走上前來,跟這位帶自己走出大山的同鄉老哥哥好好爭辯一番;可澤摩二卻早已是在小指縫間,夾著一張斥資不菲的防身護符,笑容可掬地主動向著傭兵迎上前去了:

「帕加尼斯莫先生,還有諸位尊敬的先生女士。鄙人帶著滿滿的誠意而來,如今就站在您們身後,還請不要開火。」

啊?!就在我們身後?

可這聲音分明是從正前方傳來的,怎麼會是在身後呢?

凝視著正前方仍舊陰鬱不散的漆黑霧障,在這片能見度不過三米左右的地界裏,小傢夥縱使心生懷疑也不敢妄下判斷。其他四人也礙於自己的戰鬥方位需要,暫時不能輕易變換方向,以免這是敵人藉此聲東擊西的煙幕彈。

但趕在傭兵們再次開始頭腦風暴之前,重新緊握怪異長刀貼身護衛在少年身側的阿露絲,卻是突然間靈機一動——只見她小心翼翼地外放出了少許魔力束刺入繩中,隨即便拽著自己同薩塔聯接著的那根安全繩,就開始用力搖晃了起來。

「露露姐你幹嘛?會暴露我們的位置的!」

「放心好了,我有分寸的。你就快問他安全繩有沒有在動,等他答對了咱們再轉身看看去。」

「聰明啊姐姐!那行,澤摩二先生!如果你真的在我們身後的話,那請問我身後現在是個什麼狀況?」

受到啟發的小傢夥當即是活學活用,也操控著魔力束在安全麻繩上編制出了幾個字元來,其上赫然編織只有他和澤摩二本人才會知道的一個小問題——自己在廉價炮彈合同上,私下給予澤摩二的回扣金條是出自於哪家銀行庫存?

「唔,這是一根相當粗壯的麻繩呢,帕加尼斯莫先生。它正在將您同那位栗發女士一同捆綁著。」不知所雲的澤摩二如實回答著,眼睛更是時刻不停地對著那根麻繩來迴轉動:「上面似乎是有字跡。」

「很好,那請根據字跡所標註的問題來回答。」

事實上聽著澤摩二的答覆,薩塔那張被防毒面具所遮蔽著的面容已然是放鬆了不少。但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是需要對方把流程走完;畢竟萬一對方也是個施法者,這點小困難還是難不住的,不能就這樣掉以輕心。

澤摩二聞聲點頭,雖然那顆紡錘似的巨大頭顱點起來很累,但他還是一直努力適應著人類的禮節。

大約半分鐘過去了,幾乎把豎瞳跐出眼眶的蜥蜴人才終於是趁著繩索緩動的間隙,看清了麻繩上所編制出的字跡來:「哦,您問這個啊。是納米亞城三番街口的大島銀行,奧利弗經理是我們的中保人。」

短暫的沉默過後,小傢夥那略顯興奮的聲音再度響起:「兄弟姊妹們,把槍口都收起來吧。這不是敵人,算是一個商業上的朋友。」

薩塔沒有通過傳訊法術發號施令,他是當著所有人的面大聲喊出來的,沒有絲毫避諱的意思。

機敏過人的澤摩二也是迅速了解了他但想法,當即是扭過身子去以同樣的口吻,連聲勒令自己手下勿要輕舉妄動,像是在刻意迎奉這位在人類族群當中也算是極年輕的自由施法者:

「聽好了你們,停留在原地沒我的命令不許擅動。」

言至於此,迫使彼此間互相提防著的奇妙誤會此刻終於是塵埃落定。

頓感渾身舒暢的小傢夥是匆匆轉過身來:藉著手頭照明棒的光亮,透著玻璃鏡片的圓潤視界,來回打量這位許久未見的朋友。並且是藉著照明之光,在商貿夥伴那細密層疊著的光滑黑鱗上,反射出些許不言自明的曖昧光氣來。

很好,至少對面表面上看來是沒帶武器的……

「真的是你,澤摩二先生!你的鱗甲看起來比之前要健康許多了,別是從年輕蜥人身上花錢揭下來的吧~」

趕步上前的小傢夥主動伸出手,當著雙方夥伴們的面前,同那隻略顯陰涼的濕滑利爪緊握在了一起。

而蜥蜴人仍舊是滿臉恭謙模樣,將那血盆大口咧出一道細縫來,用著流利的標準語同這位年輕金主打趣到:

「這是如假包換的本血蜥鱗,站在您面前的也是您如假包換的忠實夥伴,帕加尼斯莫先生。很高興聖母神殿下仍舊恩寵著祂的凡間子嗣。」

「也願財富之風永照你我~」

對於這樣的客套話,一向是對神祇、教會沒有太多興趣的小傢夥只是跟著淺笑兩聲,隨即便順其自然地便將手擺還到了腰側——至於那手指間所逸散不退著的無形輝光,則是悄無聲息地融入肌理深處,叫人難以覺察。

而將法術所捕獲到的生物訊息,同識海深處調動出來的記憶碎片一一比照過後;薩塔終於是可以做包票了,眼前這黒鱗的中年蜥蜴人,當真是那位如假包換的走私商澤摩二。

故此,薩塔被面具所遮蓋著的笑容瞬間濃烈起來,就連語氣裡也充滿了歡快感:「不得不說,女神殿下賜予你們族屬的天賦能力,真是叫人羨慕吶。」

「啊?啊啊!家養生的一點小小體征而已,先生繆贊了。」

澤摩二的心頭頓時是泛起了些許煩悶,但良好的職業素養叫他迅速控制好了自己情緒,僅是眨了兩下眼瞼,立刻便接著話茬對薩塔搪塞了過去:「我族無主之民承蒙真母不棄,能於凡世存留下來已是受領恩榮。長子這樣,怕是在調笑我了~」

「欸,怎麼會呢~澤摩二先生你看,我們人族在這裏活動都還需要防毒面具保護,才能免受瘴氣臭氣侵蝕。」

薩塔順勢敲了敲臉上的烏黑面具,和氣地對著蜥蜴人感慨到:「倒是您,反而可以不受影響地自由活動,甚至不藉著光源都能在黑暗當中看清腳下道路。不得不叫人羨慕女神殿下對於蜥人族的關照吶。」

啊?不是在說膠滲病?也不是在調侃自己的畸形?

握著自己那雙不斷從鱗隙間滲著點滴水膠的爪子,澤摩二的神情頓時顯得是局促不安了起來:「可是,鄙人並沒有聞到臭氣瘴氣啊?」

「所以說才叫人羨慕嘛,你看女神祂……」

「不是的!我是說這裏,這片大廳裡!乃至這條地下水道裡根本就沒有什麼臭氣瘴氣!!」

佝僂著身體的澤摩二頓時跳腳起來,全然沒了之前那副鎮定自若的紳士模樣。

那張被天生鱗甲所覆蓋著的紡錘面孔,赫然變化出了一副古怪的猙獰模樣來,瞬膜更是瘋狂地在眼球前來回運動著——顯而易見的,這像極了智慧生物在感到恐懼、不安時方才會顯現的緊張姿態。

忽然間,澤摩二便是突兀向著薩塔欺身而去。

「澤摩二你這是要幹什麼?!」

而薩塔則是立刻凝聚出一隻軟糯觸手來,順勢擋開了蜥蜴人毫無徵兆地抓向防毒面具的爪子同時,藉著兩個後撤步同他拉開了安全距離。

「我這是為了救您和您的朋友們先生!」

澤摩二急得連聲大吼起來,他現在終於是知道對方為什麼要一直帶著防毒面具了,這是肯定有人故意在坑害他們:「這裏根本沒有任何毒氣,你們是受到迷鎖的干擾影響了!聽我的,現在千萬不能再抱有任何怪異想法,否則你們會被迷鎖法術給害死的!」

「你發什麼瘋呢蜥蜴人?」

拄著手提機關槍的雷米趕忙將薩塔護在身後,同時對著澤摩二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痛罵:「……真TM以為誰都和你們一樣,天天在汙泥爛坑裏打滾把嗅覺都退化了,TM的不知道地下設施裡最容易聚積瘴氣是吧。你要再敢亂動我立刻就開槍,先警告你一次!」

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百戰軍人,況且世代從軍的科洛林家族,在毒氣作戰上又有著豐厚家傳。曾經的『屠夫大尉』阿摩尼亞,如今的傭兵雷明頓怎會不知道在哪種天然環境當中,能夠叫施法者最快製造出大量毒瘴氣霧來?

咳咳,也就是這嗅覺被臭氣毒害了的臟汙魔族,才敢腆著臉說這地下水道裡不存在毒瘴氣了……咳咳,這濾罐怎麼用的這麼快,咳咳……

而欲哭無淚的澤摩二只能是拚命搖晃著尾巴,儘可能地試圖向他們解釋清楚。

當聽到了雷明頓那愈發急促的沉悶咳嗽時,澤摩二當即是心頭一觸——迷鎖效應在他們身上已經開始加劇了!

蜥蜴人甚至是頭一回體驗到了人類所謂冷汗直流、汗毛倒豎的感覺來了:「我真的沒有騙你們!聽我說,這迷鎖的效用就是直接作用於生物的心靈、精神!一旦心中產生了某種執念,你的精神就會被放&……%¥*$$#¥!@#!」

可說著說著,焦頭爛額的澤摩二猛然發現:自身面前圍聚一團的人類傭兵們,正在莫名其妙地開始用一種極為迷茫的眼神打量著自己,似乎像是在觀賞那些患有精神疾病的瘋癲動物似的。

而且更加令澤摩二感到驚恐的是:從自己口中所噴吐出的語句,此刻居然變化成了一大團連自己都無法解析的粘膩囈語!像是被泥巴唬住了口腔,說話嗚嗚喳喳不成形狀似的!

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精神狀態,也隱約在心頭一團無名焦火的燒蝕逐漸失去了控制!

該死!是迷鎖!

自知大事不妙的澤摩二乾脆是發了狠:只見他痛苦地閉上了雙眼,直接是從袖口中掏出一把由純金打造的轉輪手槍來,直接是當著猝不及防的眾人面前,抵住自己大腿的非要害處猛地扣下扳機。

伴隨著一陣沉悶的金屬透肉聲,以及那近乎撕心裂肺的淒慘呼嚎聲後——被劇痛強製冷靜下來的蜥蜴人,就地癱倒在獸人副手綠蘿的臂彎當中,氣喘籲籲地用爪子捂住血流如注的彈孔,顫抖地不成模樣。

可就算是這樣了,強製給自己灌輸了精神穩定信念的澤摩二還是堅持著站起身來,叫雙唇顫動著,厲聲喝止住了正欲同人類火併的社員們:

「都TM的給我住手!把槍給我放下!」

「為什麼?老闆!/該死的,澤摩二你TM的有病是吧?!」

眼見這些突然一擁而上的魔族,此刻雖是有萬千不甘,但仍舊是極順從地統統收起了手中槍支。

被立場護盾全方位保護著的薩塔才算是暗舒一氣,方才趕在最後撤銷了即將脫手而出的血腥之觸。見澤摩二倒像是還保有神智的模樣,薩塔抿著嘴沉思片刻,轉而是隱蔽準備著群體眩暈術,卻是通過傳訊術叫雷米他們對著蜥蜴人破口大罵起來:

「既然都撕破臉要打了,還用得著廢話嗎?!」

「聽我說傭兵朋友們,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所以我隻請求您一件事,嘶……就是請你們認真試想一下。如果,呼……呼,如果眼前是燈火通明的乾淨大廳,而不是你們想像當中那昏暗無關的地下室,將會是怎樣的一副場景?」

「你別給我們扯這些沒用的!看在我們曾經有過愉快合作的份上,只要你們把幕後主使指認出來,我可以放你們活……」

手中凝聚著的無光之團業已完成了最後蓄能,傭兵們都回話,也不過是為薩塔小傢夥爭取施法時間罷了。

現在法術俱成,戰友們也重新搶佔好了有利地形,那也就沒必要再和這個走私犯再廢話了,先打暈了綁起來再說:「開槍時別打死了,他們肯定知道什麼,盡量趕到一起我好鎖定法術區域……」

「臥槽!真的假的?!」

就在傳訊網絡裡激烈佈置著作戰方案之時,同小傢夥並肩站定著的阿露絲,卻是突然沒由來地在網絡裡驚呼一聲!

緊接著她又猛地轉過身來,直接當著驚魂未定的戰友們面前伸出手來,將那張完全覆蓋面龐的防毒面具單手撕扯了下來。隨即更是眨巴著那對閃爍著明光的眉眼,滿臉不可置信地再次驚呼:

「兄弟們!這老小子沒騙人,真的一點臭味都沒有!而且我真的能看清這破廣場了!這也太TM的亮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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