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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鍊金術師不該用魔法復仇》79.歸於黑潮
「薩塔,你在想什麼呢?」

從封鎖區裡逃跑出來後,薩塔的精神狀態就顯得頗為頹廢:原本那對富含活力生機的蒼翠寶石,此刻卻是同漿糊一般迷離異常;整個身體更同冬眠似的蜷縮著蹲坐在椅面上,被兩隻纖細胳膊環抱著雙腿的還時不時戰慄兩下,像是被凍壞了似的,一副昏昏欲睡的困頓模樣。

但現在的日子可是夏日炎炎的六月後半啊?不是馬廄倉庫裡有法陣輸送新風,恐怕早就把幾個人蒸出滿頭汗來了。

更何況這小傢夥從富人區一路衝殺出來,同兩個被強製傳送走的隊友再次匯合的時候,早就是蓄了滿身的臭汗與燥熱來。薩塔可是連脫衣服都來不及,只能頂著這一路的烈陽炙烤靠狗兒似的吐舌頭散熱,才勉強沒被自己的裝備給悶到中暑。

按理來說他現在應該是感到渾身酷熱難耐才是。整個人怎會像現在這樣,蜷縮在椅子上瑟瑟發抖,跟松鼠似的窩成一團取暖?

「別是給涼風吹感冒了吧?得了,這小子肯定是搞惡魔召喚時放血太多,把自己身子給折騰壞了。」

額頭上並沒有燙手感,小傢夥的呼吸也相當平順。霜雪也就順勢收回了手來,一邊溫柔撫摸著裸露在外的白嫩小臂上那兩道駭人的狹長傷口,一邊對蘇托招呼起來:

「欸蘇托,你去我抽屜裡拿瓶用玻璃瓶裝的補血合劑駕油燈上熱一下,再給這小的拿捲毛毯回來。」

姐弟兩人的關係還挺要好的,讓霜雪來照顧下小傢夥正合適;畢竟總不能把人借走拿去用了,最後還把一個病怏怏的小傢夥還給人蕾希吧?

體表似是金光一閃,大姐頭的體表頓時便發散出一股暖洋洋的和煦氣息來;隨後便如同擁抱布玩偶一般,小心翼翼地將薩塔給擁入懷中,試圖同之前那樣帶他取暖。嘴裏還不忘同時吐槽到:「你說這小子是不是有點心理變態了,怎施展法術要動不動拿刀子捅自己的?」

「法術嘛~法師嘛,可不都稀奇古怪叫我們這些普通人看不懂的。」

雖然一開始的戰友們是相當難接受這種自殘式的戰鬥風格,只不過互相之間相處久了,叫大夥相對麻木了一些——誰讓小傢夥主修的可是惡魔學呢,不召喚那些模樣可怖的下界惡魔前來協同作戰,等平白無故浪費一個極佳的戰鬥力就是了。

畢竟除了蕾希外,最了解他身體的可還是他本人——既然這怕老婆的小傢夥都能夠把蕾希這麼護犢子的人給說服嘍,那也就沒必要去糾結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了。

「要不直接先放他回去休息下好了?這次我們能活著跑回來全憑小傢夥出力。」一旁的亞威連忙張嘴搭腔,似乎真的是要自己一個人把所有責任都給扛下來,「在鎮子裏大鬧了一場說到底是為了幫我,我感覺讓他來擔責任實在不公平。」

「我也這麼想。他反正純純是被我們倆給哄來當苦力使的,就偷著請他喝一頓酒就拐過來了,論挨罰這小的還不夠格呢。」

霜雪也立馬跟著補充了一句。但團長又不是傻子,還能不知道這兩人是為了幫小的開脫還人情?

「胡鬧!如果小的不出謀劃策、主動配合行動,就憑你們兩個能悄無聲息地穿越封鎖區?我可從沒聽過從犯犯法可以去罪的。」

團長眉頭緊蹙著,再次厲聲斥責兩人這種目無紀律的僥倖思想來:

「不要忘了,我反覆強調了多少次?我們是一個大家庭,做事一定要以團隊為重,要榮辱與共,同進共退保護自己和戰友們;這要是不能一起按規定受罰,讓其他兄弟姊妹怎麼看待你們?你們兩個主謀從今天開始停薪帶職半個月,並且加高每日體訓強度,有異議嗎?」

明明在平日裏這小傢夥每次犯了錯誤,就屬你個老頭子想理由替他開脫最積極,還總是讓我來扮惡人給你搭腔;搞得我這麼是非分明的好女人,都快被這小的給私下說成是毒婦、妒婦了。怎麼今天自己難得幫他說一次好話,你怎反而揪著他不放了呢?

只可惜霜雪是自己有錯在先,沒敢把這心裏話給說出口。不然就按她的脾性,恐怕早就起來跟路德維希對吵了,哪裏會像現在這樣?只能唯唯諾諾地應承著,平靜接受著來自於規則的懲罰:

「沒有,老頭英明。」

所幸三人組這次是平安歸來:不然就算團長再好的脾氣,他們以後的日子也絕對沒有那麼好過。至於對薩塔的懲罰該做到何種程度,團長顯然是有著自己的想法與創意;眼神也沒有了剛才訓斥霜雪兩人那樣的嚴肅,反倒是稍顯柔和不少:

「呵……至於這個小的,先禁足三天以示懲戒比較好。在此期間,我還要罰他全程開展魔法對抗課程,以加深大夥對施法者的反製經驗。你們兩個人也必須全程參加,我會不定時過來抽查你們的教學情況和隨堂測試;如果誰上課開小差了或是答不上來問題,自己看著辦。」

實際上本就因為一些不可抗力,薩塔只能老實呆在村裏不能出擊,禁足令對他而言其實根本沒有任何影響。況且開辦課程也是他為數不多消遣精力的手段之一——哪怕團長不做要求,他也會不定時開辦,至於有沒有人來聽講就是另一回事了。

如此高舉輕放的懲罰結果,不免讓在場的所有人,包括正在裝睡的小薩塔都鬆了口氣。

實際上當霜雪兩人,在為此事的前因後果及所造成的影響同團長辯論的同時;一旁的小傢夥便有意識地微微小幅晃動著身體,裝作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試圖將自己置身事外。

唯獨那股自內向外所散發出的、彷彿是被蕾希壓榨了一整天沒能休息的疲憊氣息,是無論如何都做不了假的,薩塔可不覺得自己能達到此等的優秀演技——與亞威寧可扯謊,也不願談及手刃初戀的最終時刻一樣,小傢夥同樣是沒能實話實說……

新鄉城裏還是有幾家法師工坊的,以大赤塔的面子做保,民團要請他們過來協助探查一番簡直是輕而易舉。

只不過心高氣傲的薩塔,可從來就沒把這些出身窮鄉僻壤的鄉下法師給放在眼裏:畢竟這位傲慢的科班生一直是將自己的潛在對手,放到同級乃至於更高的水準上的;哪怕是被拜爾給狠狠打了次臉,但心底裡他還是對這些鄉下法師頗為不屑。

而這個毫無施法者痕跡的位面裂縫,就是他特意為這些施法者們準備的小小難題;無論對方事後如何通過法術進行逆向推演,這道聯接至淵獄的裂隙也只會告訴他們,這純粹是由那些飢腸轆轆的惡魔們所製造出來的入侵通道罷了。

艾薩塔這個自認為有恃無恐的小傢夥也深信——這些個在七塔本院裏所珍藏著的,僅能由引路人做擔保才能從大書庫中借閱到的惡魔學典籍,鄉巴佬們可能連聽都沒能聽說過,更遑論要如何進行破解反製了。

他唯一算漏了的就是這些鄉下法師的行動速度:對方似乎就駐紮在城外的安全區域內,臨時血契將空間撕裂開來的那一剎那,薩塔就明確察覺到了至少七個高能物體朝著自己所在的方向疾馳而來。

如果對方的行進速度再快上一點,恐怕亞威他們就來不及行動,會有暴露的風險。

故此為了掩護戰友,同時也是為了測試自己的極限;小瘋狗硬生生解除了那足以令人絕望的指數級鱗狀立場壁,將返還回的魔力全部投入到了惡魔召喚當中去——要是時間再充足一點的話,他或許還能徵召一隻戰爭領主級別的惡魔大君臨界,將演出做到完滿。

只是這樣的動作太容易吸引不必要的關注了,既不方便自己製造不在場證明,還會給團長他們增添麻煩。

因此在法術穩固了裂隙通道的瞬間,薩塔便用精神法術強迫一隻狂戰魔攻擊自己,以激活傳送護符將自己帶出戰場。而在跑路轉進之前,他還不忘隨手殺死一頭美艷性感的魅魔,剝奪其精華充作反應式次元錨的材料,塞入一隻戰力不俗的六臂蛇魔體內,權當是給後來者帶來一點小麻煩。

由本人所改進出的帕氏隨機傳送術,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脫離次元錨的束縛;但也法術所挑選出的傳送地點,也順勢是由他所設置出的偽隨機,被影響成了真隨機。

薩塔只能保證傳送地點的相對安全,不至於出現半截身子被埋進岩壁、土地裡導致窒息而死的悲慘情況。而像現在這樣,直接從岩窟頂部垂直摔落在一處凹凸不平的爛地上,差點把自己給摔斷肋骨的情況可就不能保證了。

費力將那幾張不成樣子的防彈插板從衣內抽出,顫顫巍巍地將體表所殘留著的骨刺盡數拔出後:止不住眼淚水的小傢夥便又低聲嗚咽起來,一邊心有餘悸地捂著血流不止的傷口,倚靠著身後那根不算粗大的地筍岩柱;一邊將手探入那隻被魔力牢牢保護著的牛皮挎包中去。

「¥#@!消毒水怎麼都用光?!」

在包中翻找了有一分多鐘,快要被痛暈過去的小傢夥口中,當即又傳來了一陣空靈悅耳的塞壬粗口來——包包裡除了一些法術材料外,居然是連一滴可以用來消毒的酒精及過能水(雙氧水)都沒有了!

沒了藥物輔助,小傢夥也只能是先學著野獸一般,愁眉苦臉地低下頭去小心舔舐著各處傷口,用那富含魔力的唾液暫時用作清創;等待體內的魔力恢復一部分後,再重置法術位把治療術給記憶下來。

「人類!?我們暴露位置了,快殺了她!」

岩窟深處那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地界中,驟然炸出了一陣極其尖銳刺耳的精靈語來!可憐的小傢夥還沒能反應過來,只是本能感覺到了對方暴起的殺意;隨即便覺得左臂一痛,像是被人重重推了一把似的摔倒在地,眼睜睜看著那片立場護盾在自己眼前支離破碎。

破魔彈!怎麼會?

無心戀戰地薩塔當即咬緊牙關,用力向著側後翻滾過去;隨後趁著對方攻擊沒能及時跟上的間隙,抬手便將大量的魔力傾注到了右食指上的髏骷戒環當中。

人和人的差距,有時是要比動物間的差別還要來得誇張。這位蒙受著魔網主與幸運女士無盡恩寵的天之驕子,於眼下所殘存著的『些微魔力』存量,仍舊是大部分正統法師終其一生也難以逾越的絕望天塹。

狂暴如潮般的磅礴魔力,在傾注進戒環之中的剎那間,便完成了最初與最後的聚合層疊:只見得戒面有光芒閃爍,旋即便又是一陣玻璃迸裂聲倉猝響起,一道凝實了的漆黑耀光自虛空深處激射而出。

竟是被這團黑光周身的波動所觸摸到,那些曾渡過了幾十萬個年歲循環的鐘乳石岩,便徹底消散成了一捧細末,一同歸入那更為亙古的虛空當中。

薩塔也不知道這道毀滅射線究竟殺掉了多少敵人,躲藏在陰影當中未曾現身的敵人,似乎是同蟻群一般無窮無盡。在那死一樣的寂靜過後,便又是足以突破天際的狂吼與呼嚎聲響起;而緊隨其後的,還有一排又一排密集無比的破魔彈雨。

彈丸僅是刮破了少年那細嫩的肌膚,一股直透腑髒的毒辣熱流便向著源海深處肆意侵蝕。所有的破魔法術最終目的,都是以通過攪亂魔力循環、策動魔力暴走間接傷害施法者的靈魂為根本,隻為徹底摧毀施法者的戰鬥意志。

時間越久,中彈數量越多,由魔力崩潰所帶來的深入魂靈的劇痛便更加明顯;精神本就不大穩定的小傢夥,此刻再也控制不住情緒的崩解;轉而是躺在地上疼得滿地打滾,也不管傷口是否會加劇迸裂開來;失了禁製的各色體液更是同泄洪似的宣洩而出,幾乎是要將他溺死過去。

其間最為致命的:還屬在那些受失控魔力影響而不斷抽搐、瘋狂地釋放著各種狂亂魔法的四肢百骸,只為了將魔力排出體內,以最大限度的保護身體安全;直接是將周身空地化作一片狂亂魔法區域。

一隻被派做斥候的大膽地精剛一踏入其中:原本那不算壯碩的胸膛,便赫然暴增出一團又一團噴吐著酸臭氣息,如同泔水沸騰一般不斷蠕動的血肉囊腫;整個身體更是不由自主地螺旋蜷曲起來,被無數的細密肉芽扭結成團,在體表編織出了許多令人膽寒的血肉紋路來。

而這具一直如引擎轟鳴般慘嚎著的囊泡聚合物,還沒能結束自己的苦難;旋即便被幾道突如其來的扭曲空間,給憑空解離成了幾大塊如啫喱狀的膏漿塊來,肆意旋轉著自己的可怖身軀,向周邊肆意播灑著充滿了腐敗氣息的腥毒漿液。

只聽得又是一陣排槍聲響,雙目完全迷離的援兵們頓時怪叫起來,試圖用反魔法終結這一魔法構成的怪胎來。只是破魔彈疾馳飛入場域當中的瞬間,其中所蘊含著的外源魔力便被侵蝕殆盡,轉而在怪物身上爆出一道又一道的明亮電弧出來。

爾後在魔族入侵者們的注視之下,由那些藍色電閃引燃了膨化油脂所產生的深紅烈焰,將這具屍骸徹底燒蝕殆盡過後;少年周邊的無形空氣,總算是隨著那懾人心魂的淒厲慘嚎消散,再度恢復了平靜——彷彿什麼都未曾發生過一般的平靜。

只是這些脫離了精神汙染的魔族們,已是被眼前的慘劇駭地是膽顫心驚;在薩塔周身那股凝固的無形魔力場完全消散之前,他們絕對是不敢再有所動作了,只是如潑水一般,不停地向著場域傾泄著破魔火力,試圖加速狂亂魔法的自然消散。

為首的地精指揮官倒是多了下沉穩:他忙不迭從腰間掏出一個銀色方磚,對著刀柄將底座用力一砸,隨即虔誠地捧著那隻悄然凸起銀色長柱的方磚深情呼喚到。

「請替我轉告大祭司,我部在前進通道上遭遇一人類法師,已經折損了三個主戰小隊且陷入苦戰當中。疑似我部位置暴露,請求後續指示!」

片刻的沉默過後,一個略顯蒼老的陰鬱聲響悄然浮現在了他的耳旁,卻又是同家中的慈祥老者一般,叫人怎麼也生不起疏遠感來:「孩子,你能為我說說現場的情況嗎?」

「鄙人榮幸之至,尊貴的主座聖徒!這個女子人類施法者,如今已經被破魔彈擊中後失去了主動攻擊的能力;只是可能其體內魔力儲量過大,在破魔彈的誘饒下形成了狂亂魔法區;我們沒有解決手段,如今只能通過破魔彈幕進行消耗;聖徒大人,在下希望能得暗殿騎士馳援……」

地精指揮官架著傳訊器嘰哩嘎啦說了一大堆,可對頭的蒼老者只是偶爾回應幾聲,似乎並沒有對此有太多關注?更像早已做好了打算,不等對方將情況說完,便是做出了自己的決斷。

「我知道了,你部立刻在原地構建好戰陣,準備配合騎士作戰。」

「感謝聖徒仁善!」

只是這得到了援軍支援的首肯,而欣喜若狂的地精指揮官全然沒有注意到:那鐫刻於銀白機體底座上的血鴉之心圖案,此刻竟是悄無聲息地放射出一道透明光波來,視場域為無物,猶如如江河入海般徑自同薩塔那毫無防備的身軀當中……

爾後,便有一尊黝黑身影站定於大地之上。

無數凝實如漿的烏黑液體蜿蜒而上,似遊蛇般將那略顯矮小的瘦削身軀層疊包裹起來;叫無數虯結鋒利的鐵殖鱗甲,在這嫩滑作蛋羹般的機體上恣意生長,同那根自脊末尾椎破體而出、狀如龍脊般的尖利巨尾一齊迎風暴漲。

略一擺打,自脊骨裂口處便有無數黝黑膏漿奔流而出。僅是幾個呼吸,大地母親那無盡包容的豐腴之軀,便被齊整同化做了黑潮活化的延伸一般,如臂指使;更是時刻不停地將溢滿而出的浩瀚能量,同那勃勃生機一齊,傾注回這尊已同母胎重歸於一的嗣體核心。

隻一抬手,那實質化作了無窮的萬千觸鬚,便交織作了一幕無聲巨浪;向著這岩窟深處所存著的那有靈的一切、無靈的一切,統統伸出了那如夢似幻的神魂之觸,一齊歸返至那僻靜的蔽日黑潮當中。

旋即,便是天崩地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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