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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鍊金術師不該用魔法復仇》55.你不會想到
「首先,當我在您的陪同下走出大門的那一刻起……換種說法吧?很快的,你的部下便會慌慌張張地跑來通知你。」

「或許是在審訊室外的走廊上,或許是在你的辦公室裡;當然了,也可能是在馬車廂裡,會有一位軍銜比你高的人在等待著你覲見。而他的時間寶貴,你肯定、也只能是一路小跑著來到他的面前請示。」

一路小跑著衝出警署大門的格拉西亞·赤塔大口喘著粗氣,雖是在奔跑之時手忙腳亂,可是在那架富麗堂皇的馬車前不足三步的距離,他頓時宛若中了定身咒一般,飛也似地站定在了那扇描金木門之前。

縱使之前有著再多的煩悶委屈,氣喘籲籲的少校卻仍是將腰板挺得筆直,彷彿一尊石塑的軍人像那般,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現隸屬帝國陸軍中部方面軍少校,委託代理新鄉民團副團長的格拉西亞·德·赤塔向長官問好!請長官指示!」

少校的面容不由得如仆傭一般卑怯,不敢正面直視那張不苟言笑的冷峻面龐。那雙將驚詫與不甘強壓在深淵之中的眸子,此刻亦再不能遊移:只是恍惚如刺釘一般,釘住了那三枚在陽光下反射著耀眼光亮的璀璨金星。

「他會祝賀你所取得的一切成就,可能還會同你稍微談論下與你父輩祖輩的友誼、家族的歷史,就彷彿是個和藹的家族長輩那樣。」

「很高興能見到你,格拉西亞少校。」

那不苟言笑的長官主動從車窗中探出手來,不由分說地握住了那隻素未謀面的恭謙之手:

「赤塔家族的傑齣子嗣終於還是在三百年後,再度成了為國盡忠的英勇戰士。你果然是沒有辱沒家族榮譽,成功洗去了你那懦弱父親所犯下的恥辱罪孽;赤塔家族的歷代先祖會為你感到驕傲與自豪的,孩子。」

而後,小赤塔悄然哽咽了。

也不知是終於為家族洗刷了強加於己身的屈辱,而激動到情難自已;還是在發現自己已然陷入了無能為力的境地過後,徹底的心如死灰……只聽得他帶著感傷,徑自呢喃著:

「感謝您的認可……」

「然後,他會按照慣例給你帶來英勇者應有的嘉獎。一枚勳章?一筆豐厚的獎金?還是說一封提議晉陞軍銜的介紹信?」

不苟言笑的長官看著眼前年輕人這副情難自抑的模樣,嘴角上卻是難得地添了一縷笑意。

他先是用力拍了拍這個眼中含淚的大男孩肩膀,像是在鼓舞著他一般,隨後又將手悄無聲息地縮回了車窗。

等綴著金線芒星的袖口再度伸出窗外時,那隻宛如枯樹皮般粗糙的指掌當中卻是憑空多出了兩隻信封——一隻輕薄似飛灰,輕飄飄地隨時將要隨風消逝一般;一隻沉甸如磚石,沉甸甸地能夠將泥地隨手砸出個深坑。

「很高興帝國軍人的隊伍當中能擁有你這樣不計得失、敢打敢拚的英傑。不僅僅是我,督軍對你的表現也是有所耳聞;鑒於你這段時間在護衛聖座車架、協助地方民團打擊魔族入侵等任務當中,所展現出的諸多優異功績,特嘉獎於你,還望你務必保持勇武以及帝國軍隊的忠誠。」

「長官……還請您不要為難下屬,這等殊榮我是斷沒有資格去接受的。」

說著,小赤塔便是將手主動推搭在那兩隻信封前頭,艱難掙扎著去試圖勸服自己拒絕這份無法也無力拒絕的必然恩賜。

「放心拿著吧,這可是嘉獎英傑的明證。知道你不是愛慕虛財的人,向戰爭部申請的勳章還需要幾天才能送到;這些你先拿著,權當作是給赤塔家諸位先烈們道賀了,他們一定會為你感到自豪驕傲的。」

既為恩賜,便是沒有可能拒絕的。心如死灰的準中校再不得反駁,只是再度卑躬屈膝著,叫雙手顫顫巍巍地主動受領了這份恩典。

「你不能拒絕他恩賞於你的嘉獎,就像之後你無法拒絕他所提出的要求那樣。而且他會很直白的告訴你,我需要被立刻釋放。」

「……你需要立刻釋放帕加尼斯莫·艾薩塔。」

在幾乎半推半塞地將這遲來的嘉獎送進了小赤塔手中,一直是不苟言笑的長官,此刻終於是展露出了他潛藏著的獠牙。而格拉西亞隨後所作出的反應,也是同他們預料當中的那般完全一致。

只見這一直是卑怯的、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的年輕人突然大聲喊叫起來,全然顧不上什麼長幼尊卑,只是如籠中困獸作那最後的掙扎:

「為什麼?!蒙格勒將軍,為什麼?!」

「您知道他究竟犯了什麼罪嗎?根據多名線人舉報,帕氏涉嫌參與或組織了一張直通魔族方面的大型走私網絡!他這樣的叛徒行徑是在資敵,是在資質人族之敵啊長官!」

「將軍您看,這是黑山議會通過電報所下發的逮捕令!要求我方配合民團即刻出動,逮捕此人就走私案進行審訊。為了瓦解這些國家蛀蟲,這是正當且必要的程序!求求你看一眼吶!」

「而我必須要被即刻釋放的理由,也恰好同你依照命令所合法拘捕我的理由一樣~」

「呵,這話還是留著寫認罪書時再來幻想安慰自己吧。」

話音未落,自恃勝券在握的小赤塔只是冷笑一聲便不再理會。可薩塔臉上假模假式的笑容依舊燦烈,不僅沒有半點氣餒,反倒是沒由來地多了幾分生氣。

哪怕意氣風發的少校先生親手為他帶上了手銬,夾上了古典時代製式的特質禁魔枷鎖,小傢夥臉上的笑容亦是未曾消散過分毫。

事實上從被拘捕出辦公室的那一刻起,本來被束縛住雙手幾乎就不會說話了的小傢夥,反倒是一反常態的活躍了起來:化身發報機一般,一路喋喋不休地用預言騷擾著赤塔少校,哪怕對方根本不去理睬他就是了。

被一左一右地架走在大路上,被激活了表演欲的小傢夥也還是閑不下來——彷彿是用籠篼篩糠一般,刻意上下左右來回晃蕩著手鏈給不明真相的路人欣賞手中枷鎖;甚至在路上見著熟人了,他也不管不顧地要同對方嘮叨兩句,生怕是別人不知道他被赤塔抓了似的。

而此刻他確實再沒有這般聒噪:薩塔只是不慌不忙地帶著那副禁魔枷鎖走出大門,大搖大擺地向著馬車的方向走來,一股前所未有的輕鬆感油然而生。

「你錯了先生,你可曾有那麼一瞬間去認真想過?」

面帶職業假笑的少年人忽然,卻是以一種極為戲謔的殘忍目光抬頭注視著未來的少校,就像他如今所做的那樣:

「這片真實的土地,從不屬於端坐長椅上慷慨激昂的虛空演講家們。那些腳踏實地者,才是這片黑土的真正主人;而現在他們正需要著,呼喚著如我這樣的自由工作者為他們服務,你知道嗎?這就像是衛星環繞著主星旋轉一般,是不可更改的規律。」

「至少,你沒有資格。」

話音未落,在那四周寂靜無聲的警署門前,當即傳出一聲金鐵墜地時的悶響。

被寄予了厚望的古典枷鎖甚至沒能堅持到與鑰匙相觸,便是在一股難以言說的磅礴力量之下,如捏碎餅乾般驟然分崩離析;同他那再無言語行動的主人一道獃滯在了原地,目送著馬車在那再無掩飾的歡聲笑語當中漸行漸遠……

「或許,你的兄弟需要我們拉一把?」

眼睜睜看著對方輕易逃脫而去,如行屍般執拗的少校此刻卻彷彿幻聽了一般,幾無意識地轉過身去——自家兄長那難以遮蓋的肥碩肚皮,便是率先映入了眼簾;卻反倒是叫這將要溺水之人,下意識地忽視了神出鬼沒的兄長身旁,那本不該出現的一抹白色。

「大哥!?你怎麼會在這,還有……吉勒斯佩大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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