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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鍊金術師不該用魔法復仇》56.要怎麼選?
「勞煩將軍能夠在百忙之中親自出手解圍,鄙人倍感榮幸。」

望著窗外不斷搖晃著的熟悉風景,有驚無險地從監牢當中脫身了的小傢夥突然想起了什麼:「我本以為會是吉爾伯特先生過來幫忙。」

「吉爾的軍銜太低,有些事情明面上不好處理。一旦壓不住那城裏小子,恐怕就要演變成流血事件。」

蒙格勒隨手叼起那隻從未離手的四木煙鬥,啪嗒啪嗒悶聲嘬了兩口:「得虧是我今天回來視察趕上了,不然就算吉爾想破了腦袋,恐怕也不能保證能把你完整帶出來。」

可要傷害一個對禁魔裝置視若無物,並且已經有所防備的法師又談何容易呢?只不過是一部分人覺得沒有必要,一部分人又不敢出差錯,普遍都不想把這件小事給鬧大了而已。

對此心照不宣的小傢夥,也頓時變化出一副恍然大悟的驚喜模樣來:「那看起來我得提前準備好送給上校先生的賀禮了~」

而將軍用鼻腔噴吐出兩條濃柱的同時,又笑罵著提醒那端坐身旁的孩子:「誒,這說得叫什麼話?動不動就是沒理由給人跳級啊、晉陞啊,這像話嗎?要是叫民眾聽了,可要罵咱們是軍閥軍政府哩。」

「少校先生居功至偉,為何不能嘉獎他呢?自打換防開始他便是為了守衛防區的安寧而日夜操勞,經常是連飯都顧不上吃,時刻不停地忙著處理著各式公務。我相信他的辛勞全城市民都是看在眼裏,記在心裏的。」

緊接著話鋒一轉,小傢夥的語氣當中瞬間增添了些許不屑與憤懣:「而有些人就只是掛著個貴族名姓,還要利用下作手段誣陷、綁架無辜者以此要挾;都能向這樣的人委曲求全,而真正作出貢獻的實幹者卻得不到應有的嘉獎,您就不怕傷害到普羅大眾們的樸素情感嗎?」

「話雖如此,可對方畢竟是……好吧,你們的請願我會儘快呈報給衛戍部參考,一定不會辜負熱心市民們的期望。」

對此頗為欣慰的將軍閣下當即是用力點了兩下煙鬥。剎那間,裝潢華美的車廂內部當即是泛起一陣朦朧光膜,將其間的一切一切所盡數包裹住了:「來隨便聊聊一些內幕消息。」

「嗯,我會如實轉告給督軍大人。」

「你當然得轉告他了,否則我也不會急急忙忙趕過來撈你。」蒙格勒將軍嗤笑一聲,隨手拿煙鬥在小傢夥頭頂輕輕點了兩下:「三天后我要去趟奧林開會,屆時可能就回不來了。」

「怎麼會?為什麼這麼悲觀?你可是有地盤有部隊的實權少將,還有誰能在第一衛戍區暗害你個軍閥頭子不成?」

只是話音未落,被這消息猝不及防震撼到了的小傢夥瞬間聯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你是要去投奔議會派?!」

就彷彿是一擊戳中了要害那般,蒙格勒卻是沒有回話。這年逾六旬近七的灰發老頭只是收回了手,又自顧自地低頭抽了兩口悶煙。

「你不應該把這件事和我拿來講,你不是不知道我在為誰服務。」似乎是感覺到了危險的小傢夥不敢鬆懈,只見得手中光芒一閃,大量層疊而出的法師護盾頃刻間便是將他的嬌小軀殼完全覆蓋保護。

「我當然知道,孩子,沒必要這麼緊張。」

而搖著頭的老懞格勒,只是抬眼瞥了下身旁那幾近凝實如膠質的防護靈光,隨即吐出又一團煙氣:「你要往好處想,我到了奧林城最壞的結局也只是在會後被軟禁而已。我可以保證的是,在吉爾伯特上校領導下的112兵團會嚴格保持中立,絕不會參與任何的鬥爭攻訐。」

「可你明知道現在選擇中立,就等同於是實質倒向議會派……就不能稱病不去嗎?」

面色難堪的小傢夥緊接著反問到,卻只聽得哀嘆一聲:「不去的話我怎麼給吉爾的晉陞信任案拉票呢?何況我一家人這十幾年來都住在奧林城裏,按現在這個局勢……不去不行啊……」

「你把地址給我,我能救他們出來!」小傢夥當即用力拍著胸脯作保,「只要你能繼續保證在暗中傾向於督軍,不要倒向議會;我就能保證將他們所有人安全轉移,請大傭兵團或者維·維偵探的費用由我包攬!」

只可惜小傢夥的保障並不能打動已經作出決斷的老將軍——待到煙絲盡數燃滅,神情晦暗的蒙格勒只是撫摸著那枯樹皮一般的粗糲指節,輕聲感慨著歲月蹉跎:

「我和伊薩卡這個幸運兒不一樣,他這個大公及督軍的位子是要一直坐到死的。可我今年已經六十八歲了,折騰了一輩子,最後也沒混上個中將,各大區督軍和終身元老的位子更是輪不到我……再有兩年我就要依照清退年限,光榮退伍了;現在有你們這些大大小小的年輕人在,我這個老頭實在沒這個心氣、也沒必要再陪著他去瞎折騰了。」

「可你還有兩年時間不是嘛?」

「可我已經為帝國服務了整整五十二年了,我把整個人生都獻給了偉大的德斯迪羅母親,現在輪也到了我去補償家人們的時候了。」

望著身旁那心有不甘的年輕孩子,老將軍的眼神當中卻是平添了幾分慈愛:「我年紀最小的孫子孫女也都和你一樣大小,是成家立業的年紀了。如果是格林爵爺的話,你覺得他會讓自己的孫子在將要成婚的年紀裡,還在為了生存問題而擔驚受怕嗎?」

「他才不會像你這樣懦弱!」詫異之間,下意識說漏了嘴的小傢夥全然失了鎮定:「你!你怎麼會知道?」

「那年爵爺帶你來納米亞拜訪時,我作為陪同也有幸出席了會議。只是你當時像個追星的小姑娘似的,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位帥氣英俊的戰鬥英雄身上,自然是不會注意到我這個沒啥名氣的陪跑準將。」

「我……我只是一時衝動,突然對您出言不遜實在是抱歉。」薩塔連忙是低頭躬身向著身旁的老人致歉。但在內心深處,他還是不願意老頭子在自己心中完滿的高大形象受到哪怕一星半點的汙漬:「但我相信他不會這樣,他一定會了自己的初心而勇往直前。」

「曾經那個會為了理想與復仇,而屠滅三萬人之眾的獅鷲是這樣沒錯的。如果那隻獅鷲還在,他肯定會毫不遲疑地掀翻桌子,在身死之前把所有威脅到他至親生命安全的危害統統消滅殆盡。」

「可要是事實當真如此,這隻老鷲也就不會為了他的寶貝孫子而選擇妥協;用自己積蓄了一生的聲望去拉攏各派山頭去簽訂《近都島協議》,為年輕人不成熟所犯下的過錯埋單,為你理想中能源新時代的實現去鋪平道路。」

老將軍喃喃著,再度將手中不斷顫抖著的煙鬥緊緊握住:

「人一旦老了,沒幾年好活了,這心裏頭就會沒由來地突然多出來許多掛念。我平裡日不是啥好貨,吃喝嫖賭貪之類的好賴事也都乾過,坐在這個位置上想不胡鬧亂搞也難;可現在我就什麼也不去想了,就沒日沒夜地想著早點退休回家去,去陪家裏人安生過幾年平靜日子……」

「我怕了,孩子,我現在是真的怕了。」

遙望著那遠去馬車的背影逐漸消失在了地平線的盡頭,站定在村頭的小傢夥將嘴微微張著,卻是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如果同樣的困境發生在自己面前,自己又該如何作出抉擇?是毫不遲疑地跟隨自己所無比崇敬的那位英雄,不管路途艱難險阻也要不惜一切代價地一直衝刺到最後終點?還是為了保護自己的至親至愛,選擇去嘗試著、去學會著改變自己?

只聽得薩塔輕嘆一聲:「難說啊……」

「欸!兄弟,今天這麼早就下班了哈?」

親切熟悉的呼喚聲將少年人從迷茫中偷出,歐仁兩步快趕,便是勾著薩塔肩頭把他往村裏帶去:「真稀奇了嘿,今兒個不到十七時就回來。走,晚上叫上你家那口子整兩杯?」

「那還早啦,等我先去打個電話跟德比他們倆報個平安先。」

「喲,怎了這是?」頓時察覺到了話題的歐仁連忙來了興緻,這是連進城泄火都顧不上了,非得是叫小傢夥透露點內幕消息來:「剛才大老遠就看到有輛馬車給你送回來,我看那裝潢可真夠奢侈的哈,這又是跟哪個外地富翁談生意去了?」

「沒有的事,碰到個不算很熟的老朋友非要載我一程。」

薩塔輕描淡寫地應付了過去,顯然他現在並不想認真談論這些個事情,只聽他問:「歐仁,老大哥他在辦公室不?我有事情要跟他先講。」

「老頭兒?他一大清早就出去掃墓了,到現在一直沒回來。」歐仁抽了兩下鼻子,隨口反問了一句:「啥事這麼著急要找他講啊?霜雪也在家你怎不去找她說呢?」

「那不一樣的,我和伊琳娜和老大哥兩個要講的不是同一件事情。」

「喔喲~現在都叫的那麼親密啦,這同床共枕過的那就是不一樣嘿~唉唉唉,怎急眼了呢還?不逗你玩了,咱們說正經的說正經的。」

眼見四下無人,心中煩躁不已的小傢夥乾脆先給自家大嘴巴兄弟透點底,好讓大夥提前有個心裏準備:

「算了,先這麼跟你講吧,我今天早上給小赤塔抓了!他不知道怎麼搞了張議會下派的拘捕令來,說因為我涉嫌組織走私活動把我抓去審訊。我是想辦法讓吉爾伯特幫忙作保,這才一路跑回了村來,現在曉得了不?」

「曉得了!怪不得之前來好幾輛軍車呢。那咱們現在還等啥?趕緊進村商量下對策先啊,那狗娘養的肯定不會這麼簡單放過我們。」

說著,歐仁便是拽著小傢夥的手,抬腿就要向村子裏頭跑去:「我記得老頭兒出門前把那個傳訊器帶上了,咱們趕緊找霜雪拿機器去。欸,等會兒,你頭上插著啥玩意兒?」

突然間,停下了腳步的歐仁將手搭在了那一臉懵逼的小傢夥頭上,從那幾無察覺的髮絲當中小心捏出了一小張紙屑捲來——而在那張不過筷子粗細的紙條展開瞬間,便是有一行由魔力凝聚而成的簡短訊息,毫無徵兆地沖入了在場兩人的腦海當中。

「小心槲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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