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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鍊金術師不該用魔法復仇》64.偽月
躺倒在地的兇惡狼人應聲咽氣,叫白生生的腦漿和著鮮血順著皮毛浸了滿身,但此刻蘇托卻是顧不得這許多。

只見這氣喘籲籲的漢子趕忙丟下手中那沾血的石塊,俯身從尚在抽搐的屍體旁搶過那桿步槍,用袖口胡亂擦了兩下,便連著槍帶一把搭到了肩上;然後又再度俯身下去,加緊速度搜刮著屍體身上僅有的彈藥。

而處理掉周圍最後一個敵人,也是時候該重新偵測下敵人指揮部的方位了——眼下這一路被殺的雖是血流成河,到處拋滿了大量屍體碎肢;可即便如此,自己也還是沒有等到那戰術布置中所提及的信號煙火,與自己離散了的突擊隊或許真的是沖錯方向了。

「還有多遠能到?」蘇托隨口問了一句,「嘖,TMD啞巴了是不是?」

被細繩捆住了雙手的精靈少女沒有第一時間回話,叫頭低著不敢同他對視,先是蹲在地上認真思索了片刻;等到傭兵叫罵了起來,然後她才是抬手,遙指著西北方向的樹林之外:

「應該往東邊再走一百米左右就能到了。」

但蘇托聽完後卻也是沒有看她,只是繼續埋頭整理著搜刮來的十六枚子彈;直至槍彈上膛,重新填滿子彈的橋夾也掛在了武裝帶上末了,他才是極不耐煩的回了一句:「既然是在西邊不遠了,那你就先去前面探探路吧。」

那精靈少女頓時呆住了,幾乎下意識地將被捆住的雙手合攏向上高舉,身體不住地戰慄著,叫那顆腦袋同身子貼合的愈發緊密了。

「怎麼,不是你自己說在西邊嘛?你怎麼又不敢去了?」

說話間,被打掉了兩顆牙的蘇托惡狠狠地往地上啐了口血沫,同時又一腳頂在少女的大腿上,直接是將其踹翻在地,沒有絲毫的憐香惜玉。

吃痛之下,毫無防備的精靈少女當即是悄聲嗚咽了起來,蜷縮在地上活像是同母親失散了的將死幼獸。

可傭兵見了她這番模樣,反而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蘇托直接是揪著那精靈少女的領口,一把將她從地上拎起;然後不等她站好,劈手就是在臉上賞了兩聲響來,直是打得這細皮嫩肉瞬間泛了紅潤,雙腿顫顫巍巍地軟了似是又要癱倒下地去。

「別TM給臉不要!真當老子會被你騙第二次?用你的腦子好好想清楚老子為什麼要救你?」

似是刻意壓製住的聲響耗費了他大量精力,脊背上簡單處理過的刀傷頓時又隱隱痛了起來,叫蘇托心裡的火氣愈發旺盛了:

「如果不是老子為了報仇,你TM早就陪著你那姘頭死了曉得不?TMD賤婊子……你要是再敢搗亂,給那些魔族兵打掩護報方位,信不信老子待會就把你殺了姦了!?聽那姘頭講你還是個貴族是吧?行,既然都不要活了,死之前也至少要拉你們個魔族雜碎墊背!」

不要……不要啊,我不要被無毛猴子給……

不知是不是被這兩耳光給打傻了:這精靈此刻整個人好似爛泥一般癱了,只是被傭兵的大手揪著領口,勉強撐著沒有倒下去;而那雙原本明亮的赤瞳更是渙散迷離著宛如夢遊一般,面容亦泛起了病態的潮紅之色……

剎那間,只聽得一陣毫無徵兆地滴水流響,直在靴面上打出一朵又一朵的腥黃水花,滴答作響。

從憤怒中猛然驚醒的傭兵方才意識到自己下手太重,趕忙是一邊皺緊著眉頭一邊鬆了手,將失禁的精靈少女從水窪上架到了一處乾淨地帶。

隨著脖頸重獲自由,就聽到一聲近乎嘔吐的怪聲響,大口吞咽著新鮮空氣的精靈也總算是清醒了過來。

只不過尚未等她開口說話,出擊心切的傭兵便已經是改換著捉住了她的額發,極其蠻橫地將其提領至自己面前,口中同時悶喝一聲:

「看著我的眼睛!你這鬼鬼祟祟的像是個軍人該有的模樣嘛?!老實交代,你到底知不知道指揮部的方向!?」

蘇托此刻凶神惡煞的、似乎是要將其生吞活剝了的兇惡面龐,顯然是把這年幼無知的精靈嚇壞了:尤其是他手中不知何時摸出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被駭到差點又要失禁的精靈少女再不敢磨蹭,連忙是本能搖了搖頭,然後又瘋狂點頭。

「TMD到底知道是不知道?!真想死是不是?」

只聽得蘇托這聲暴喝,似乎就此治好了精靈少女的啞症:自上路後便開始裝聾作啞的精靈,似是雙腿再度濕潤了一般撲通一聲跪伏在地,將頭在半空中如搗葯一般,嘴裡更是嗚咽不清地喊著什麼:

「不要殺我,主人,不要殺我……在左邊,主人您說的地方在左邊……」

不過蘇托此時只顧著左邊看去,心思完全沒有注意到她那不明所以的嗚咽求饒;更何況她標準語講的實在太差了,加上嗚嗚咽咽泣不成聲,半天了傭兵也就能聽懂一個左邊,心裡又是一陣窩火:

「那你TM早點說啊!」

話音未落,極不耐煩地傭兵便是緊握著那柄閃著寒芒的鋒利匕首,將鋒刃順勢指向了精靈被繩索與雙手連結在一齊的胸膛……

「兄弟們快看!有誰往天上放了信號彈!」

在傭兵們的驚呼聲中,伴隨著那幾公裡之外都能聽聞的尖利嘯聲,一條色澤粉紅的搖曳光浪直衝天幕。隻一剎那沉寂,隨之便是有萬千火華噴濺,同夜幕中描畫出一輪燦爛圓月,似是要與那盈滿的偽月光輝一較高下。

短暫的驚訝過後,此刻已然傷痕纍纍,正倚在戰場外緣稍事休息的傭兵們,便是不由自主地對著那輪燦爛的煙花圖案細細觀察起來;旋即,從村內一路殺到林區的傭兵登時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

從腳旁抄起機槍的哈斯波格第一時間跳將起來,沖著還未完全明了的戰友們,以及忙著從敵人口中拷問情報的霜雪大聲喊道:「兄弟們!我們TM打錯方向了,指揮部在東北方!霜雪別TM管那雜碎了,快通知大夥起來,我們要抓緊過去支援!」

霎時間,整片林區頓時亂作一團!所有清醒過來的傭兵們各個手忙腳亂,花了三兩分鐘才算是收拾完武器,從各個角落裡歸隊集合;不過此時餘力尚存的突擊隊員們畢竟是百戰精銳,無需霜雪發號施令,他們便已是按照衝擊隊列整備成型,就隻待她這個隊長一聲令下。

而眼下唯一沒有做好準備的,反倒就剩下她這個隊長本人了——霜雪隨手拿刀柄砸斷了那隻地精的喉管,卻是沒有第一時間收拾心情歸隊,倒是一反常態的抬頭望月,似是出神了一般在嘴裡呢喃著什麼。

「霜雪!你幹嘛呢趕緊走啊!」

哈斯波格和著拉西亞又喊了她一聲,結果霜雪還是沒動作,反倒是氣急敗壞地回頭罵了他們一句:「走NM!TMD沒看到天上這輪月亮是不是?這TM都要月底了,哪來這麼圓的月亮?!」

隨著那短促的絢麗煙花散去,高潔清冷的白玉圓輪便是悄無聲息地自陰暗之中復出,將月之輝光重新播灑著夜幕所籠罩下的萬事萬物。

自光緣逸散而出的無盡輝光,似是將一切自星界深處而來的星光投影一併遮掩了,一併吞噬了。叫這無窮盡的清冽光亮,成了此刻這黑暗之中的唯一。

霜雪就好似傳說中擁有著語言之靈的古龍一般——隻一開口,眾人眼中那璀璨奪目的皎潔月輪,旋即悄然變換作了另一副陌生模樣。

就好似是升起了一輪冰冷的太陽,失掉了往日的柔和溫軟,惟余嚴寒之光,於夜幕深空無窮盡地賜下福音;叫眾活物本能地畏懼了,不由自主地試圖儘快逃離祂的懷抱。

而後,那不知究竟是何種存在的巨大光團,便是向著大地越發靠近了……

還未等活物們奔走四散,一股轉瞬即逝的滿溢感頃刻間充盈著他們的身體,彷彿所有的結節栓塞都被這股寒流衝垮一般——小傢夥略顯疲憊的聲響,亦是在眾人的腦海當中隨之閃現而出。

「不要走動,也不要抬頭。」

頃刻之間,那冰冷的太陽驟然膨脹爆閃,叫光浪將目之所及之地盡數照亮了。

無窮盡的輝光刺束自天幕刺下,宛若有靈的活火降臨於世。霎時,便是叫光束將天空與大地一併貫通了,勾動那幾無窮盡的魔力亂流,將大地之上的一切汙穢盡數作了洗刷。

而在那枚煙花直衝雲霄之所在,靠近江河奔湧的狹小高地,此刻卻是再支撐不住這輪冰冷烈陽將於大地徹底合而為一的無窮光熱。

隻一輝光閃爍,眾活物視界之中的色彩,便是隨著這一閃而逝的光亮同那艱難支撐的意識一併失掉了……

待到他們再度蘇醒之際,所有人俱是平躺在了這曾經名為紅楓村的廢墟當中,接受著所有倖存者們的幫助救治。

不僅是所有在此次襲擊當中倖存下來的傭兵及村民們,就連遠在城內的搜救隊伍,甚至本該袖手旁觀的德比和奧蘭多他們也帶著值得信賴的自己人趕來幫手;正配合著熱心助陣的神官及醫生們一道,拚命搶救著那些被三相凈塵陣所籠罩的重傷之人。

不知怎麼被轉移回家的傭兵們顧不上多想,趕忙是爬起身來要參與到後續的救助隊伍當中。可剛一抬頭,他們的目光卻又是被不遠處,那團於半空當中飄忽不定的漆黑霧團所吸引——霜雪正欲開口發問,那霧團便是瞬間活動了起來!

下一刻,消失已久的薩塔便是從那裂隙當中踱步而出。

細粉狀的黑色霧氣宛如附骨之蛆一般,將他的全身上下盡數遮蓋了起來,像是籠著一層紫紗,叫人看不清臉上的悲喜哭笑。

他只是叫觸手一卷,將一個全身灰黑了的消瘦身影安置在了一張薄毯上——此人不是旁的,正是發了瘋借著位面遁逃裝置讓自身毫無保護地遁入幽影界的奧羅!

「去拜爾那幫我把挎包拿來……」

緩緩垂落地面的小傢夥有氣無力地喊到:「你們快一秒,我就能施法拯救更多的人,快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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