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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鍊金術師不該用魔法復仇》65.執白子者先行
又是一陣響亮的敲門聲響起,叫這寂靜無聲的臨時辦公室裡多了些許人氣。

睡眼朦朧的小傢夥從壓到發酸的小臂上抬起頭來,一邊叫拇指撚去自嘴角垂下的細長涎水;一邊伸著懶腰,懶懶散散地沖門口喊了一聲:「請進!」

被火焰燎至焦黑的木門應聲打開,一個被陽光照得鋥光瓦亮的圓腦殼旋即從門外探了進來——如果不是那條線口細密的顱頂長疤,外加上他那不沾酒就失了活亮的死魚眼睛,小傢夥還真認不出凱特來。

「兄弟!你不在醫院裡躺著到村裡來幹嘛?」

小傢夥驚訝極了,他現在不應該躺在醫院裡打吊針嘛,什麼時候跑回村裡來的?

「不是,來你先坐下,傷這麼重還亂跑。你著急啥呢?肢體復生手術我已經跟專家預訂好了,後天起就能開始給大夥安排手術,你現在需要的是靜養休息,在這裡亂跑來幹嘛?」

雖說是什麼臨時辦公室,其實不過就是用塑土術臨時搭起來的窩棚而已;現在搶修、重建村子的材料如此緊張,夯土房裡能擺上兩張木頭桌椅就已經很不錯了。

但不容多想,拄著拐杖的小傢夥連忙是站起身來,用觸鬚巻著那餘溫尚存的小凳子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凱特身旁,要他馬上坐下,不要把尚未完全癒合的傷口崩開線了。

而掃視著空蕩無物的昏暗房間,身體微微顫抖著的漢子只是本能的晃了晃自己空空如也的袖筒,自我嘲解著:「都這樣丟人現眼了哪兒還有心思睡大覺吶?這麼多人在忙前忙後出力,我實在是沒這個臉。」

「說的什麼話,你是傷員!傷員就得好好躺著養傷別亂動彈。」

「是這個理……說起來,這兩天村裡怎樣了?」凱特只是嘿嘿乾笑了兩聲,顯然他並不想叫小鬼把精力浪費在自己的斷肢上,迅速將話題轉移到了村裡的現況:「我聽小胡安說,咱們這次折了很多兄弟。」

「嗯……走了十六個兄弟。有的當時就斷氣了……有的,有的沒能搶救回來,在送去醫院做手術的路上鬆懈了……」

薩塔的眸子旋即黯淡了,低頭咬著拇指開始喃喃嘀咕著,眼角裡不經意間蓄起了些許淚光——醉心於法術技藝、隻法術一擊便足以炸出整座新鄉城面積的『人工湖泊』的傳奇法師;最後卻只能眼睜睜地目睹戰友在自己面前離世而無能為力,這簡直就是世上最可笑的笑話。

「啊,這樣啊……也不能怪你不是?只能是怪兄弟們運氣不夠好。」凱特安慰了小傢夥一句,隨即將視線向著身側——向著那塊散亂著繃帶血漬的空地上凝視半晌:「這裡就是給他們停靈的地方?」

薩塔沒有回話,凱特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極有默契的兩人誰也沒有開口,而想來他也得到了答案。

最終還是由凱特率先打破了沉默:只見他好似變戲法一般,叫那隻尚且完好的右手,顫顫巍巍著從衣兜裡掏出了一瓶酒鎮在兩人中間;而後又是顫顫巍巍地向著口袋探去,摸出了兩隻從醫院裡順的紙杯用大腿抵著。

直到此刻,低頭悶悶不樂的小傢夥才總算是發現他與往日的異同:從醫院裡跑出來的凱特如今居然沒有穿著病號服,反而像是跑回了宿舍莫名其妙地換上了眾人初遇之時的那件舊外套。

「都要做手術了你還敢喝酒?」薩塔試圖勸阻,而凱特只是夾著酒瓶不住擺手,「給兄弟們送行嘛,喝一點不要緊的。」

說著,他便是咬開了軟木塞給兩人各自整了一杯;而後將手一揚,任憑如琥珀透亮的珍藏酒水傾泄在地,似淚似泣般與帶著血腥氣的大地徹底融為一體:「來,我們也喝一點。你太累了,需要放鬆點,不然精神會被自己壓垮的。」

「好吧……」思索了片刻,小傢夥終究還是接過了那杯金酒。

「祝我們都活了下來。」

話音未落,異口同聲的兄弟二人便是一同舉杯相碰,隨即亦是將酒水同時一飲而盡。

「兄弟,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

「怎麼辦?」小傢夥咬牙切齒地悶哼一聲,「肯定不會就這麼算了……只是我現在沒心思去查是誰下的黑手,我得先把村民安置好,保證好所有人的安全……」

「我不是這個意思兄弟。我是說在這之後,你準備怎麼辦?」

「在這之後?」

凱特點了點頭:「對,你快要正式成年了不是麽?你和三個姑娘的關係也是時候該正式確立了,這麼長時間沒回去,不想家嗎?」

「那也得是把這些事都給處理完了再說啊……現在安全是第一要務。」

小傢夥哀嘆一聲。他眼下倒是有個可以立於不敗之地的方法:就是直接打包整個傭兵團和紅楓村的倖存村民,搬到一處更加安全的、能夠被自己人所照料到底地盤上去。

只是故土難離,這個方案得以成功實現的可能性恐怕極小……可是叫他就這樣灰溜溜地放棄了,像個懦夫一樣,他又實在是不甘心……

「算了,先不聊這個了。說起來,我來時在村口看到了幾輛非常豪華的軍用馬車。」凱特看出了少年的糾結,當即是頓了頓嗓子,「你說督軍大人真是很在乎咱們團長哈,這才兩天不到,他那邊居然就已經曉得了?」

薩塔隻搖頭,「那馬車不是來找老大哥的。那車是來……嘖,是蘇托釣到的那位富婆派來接人的。」

這位手眼通天的狄娜小姐,可是遠比其他看客們更早得到了消息。據本人稱是在紅楓村遇襲的當晚,尊貴的女男爵大人便已經得到了第一手消息,當即是包了輛列車星夜兼程趕到了新鄉;目的也是異常明確,指名道姓要把蘇托帶走。

她甚至放出豪言:如果團裡不肯解約放人,她就要直接把整個傭兵團買下來就地解散;雖然只不過是一時上頭的氣話而已……

至於那位能夠讓這位貴族小姐嘗過滋味後就一直念念不忘,單槍匹馬衝殺進敵軍指揮部,搶奪出了一批文書資料的蘇托此刻重傷未愈,當時已經被薩塔轉送到了醫院裡接受進一步的治療手術。

而搶人心切的男爵大人卻是凌晨四時左右才趕到新鄉,帶領著私兵火急火燎地衝到紅楓村來搶人;卻恰好同她的情郎擦肩而過,還險些同回防駐留的綠組傭兵間爆發衝突。

得虧是薩塔及時接續了傳訊術,將眼下情況告知了這群遠道而來的客人,才算是沒有釀成更壞的後果。

眼下她正帶著精銳隨侍們,寸步不離守在被她單獨包下來的病樓外;其餘同行的兵士們則是暫借霜雪指揮,負責與倖存的傭兵們協同對村莊周圍進行防衛,以及參與後續的搜救重建工作。

「她這麼關心蘇托哈?這小子可真是好運氣,先跟著人貴族富婆吃軟飯,又從戰場上撿了個精靈公主回來。一聽到他出事倆女人就跟要死要活似的,怎啥好事都叫他佔了呢?」

凱特搓著鼻頭嘿嘿笑了兩聲,可笑著笑著,他突然就又低頭呢喃幾聲。半晌過後,脩然沉寂的傭兵終於是再度開口了:

「兄弟,跟你說件事情……我準備辭職回老家。」

薩塔對這一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只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快:「其他人知道嗎?」

「怕你這個小鬼念叨不休,就先過來和你說了。」

小傢夥的唇齒頓了頓,似乎是想做這最後的挽留——既然要走,至少也該是等到大家努力帶著傭兵團真正步入了健康發展的正軌,他們這群留不住的人再在宴會的歡聲笑語中同大家做個告別。從此之後,或是在外時常聯絡;或是就此天涯四散,隻待日後有緣再相聚。

但他也清楚,自己沒資格去代替別人做選擇。沉吟半晌,小傢夥只是怯生生地問了一句:「她漂亮嗎?」

「啊啊,不是所有村姑都能像你大老婆那樣的。」凱特笑了笑,將手掌搭在他的頭頂揉了兩下:「但我覺得她美極了,比大部分女人都漂亮。按歐仁的酸話來說,願意花時間去等你的人總是美的。這兩年有你們幫襯叫我存夠了錢,也是時候回去娶她。」

「謝謝了,兄弟。」

「還有,我花錢請拜爾兄弟幫忙打了支義手;那個肢體復生手術,你就給我推了,換給其他更要緊的兄弟們吧。」

「你說什麼瘋話?!」薩塔啪地一下從凳子上炸起身來,當即是拽著他的袖管破口大罵:「這TMD又不是掉幾根頭髮,你丟的是一整條手,TMD現在是殘疾人了曉得不?!不要你在這裝清高替我省錢,我TM不缺這些破錢,我要你把手給我長回來當個正常人!」

再無克制的唾沫星子橫飛之際,薩塔手中更是毫無徵兆地凝聚起了一股狂暴的生命能量;當即趁著他來不及防備之際,跳起來將那團灰黑的能量團向他頭頂拍去——霎時間,那道盤踞不動的猙獰長龍頃刻支離破碎,如雪崩般一擁而下,叫那顆膚質光潔的頭顱重新煥發起生機來!

而伴隨著這團再無半分柔和溫軟的霸道能量傾注體內,醉意朦朧的傭兵渾身一怔,登時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清醒舒暢:就彷彿是打了一針強心劑那般,隨著熱流沖刷,將醉意和著所有的汙穢困頓一併碾作了齏粉。

其中最為重要的,便是這斷手過後便不停閃爍而出,附骨之蛆一般折磨著自己的無邊幻痛亦是消散開來。只不過不等他重新適應一個作為正常人的感受,小傢夥卻是發了狂一般,歇斯底裡地拿拳頭捶打他的腰脊,又推又踢地要把他從房間裡趕出去:

「你給我滾!滾的越遠越好!滾吶!滾!」

「抱歉,兄弟……抱歉……」

沒有去責怪他,凱特只是任憑著他發泄著情緒,滿懷歉意地向著門外緩步踱去。一直走到了門外,就在凱特即將收拾心情準備回宿舍收拾行李,身後卻是傳來一陣細若蚊蠅般的無力請求:

「就這麼走了,連個手也不握?」

回過頭來,倚著拐杖的薩塔已然收拾好了面容,鄭重其事地將手伸向了他將要離別的兄弟:「一路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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