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縮在行軍床上依偎在彼此懷中睡得正香，門外卻是突兀一記重拳，直將這扇本就搖搖欲墜的漏風破68.糧食保衛戰（中）門給打殺了。

如流光掠影般疾馳而來的高挑身影兩步跑跳到了行軍床旁，似是來不及開口，便毫無徵兆地將被褥用力一掀；叫那緊隨其後的刺骨涼風，頃刻間將兩個小傢夥捶打地哇呀怪叫起來。

「凍死啦！」

睡眼朦朧的小傢夥更是沒好氣地嚷著一聲，貌似還以為自家姐姐是在開玩笑：「幹嘛呀幹嘛呀？！」

「趕緊起床換衣服跟我走！」

情勢緊迫，蕾希眼下來不及詳細解釋，只是火急火燎地將棉衣丟到互相依偎取暖的兩個小傢夥身上。叫他們抓緊時間換好作戰服的同時，自己也是顧不上寒風刺骨及對外走光的可能——直接是站在原地手忙腳亂地換穿裝備，嘴裏稍稍嘀咕著：

「城裏不知道怎的突然鬧起來了！咱們有幾個兄弟現在給堵在城裏出不來了，都打電話托黃皮狗過來求援了！」

尚未釐清邏輯的小傢夥聽罷，整張臉頓時一愣。

「啊？啥情況啊？」

僅是十分鐘後，自城牆上遠眺著那好似蟻附一般密集的人潮湧動，叫小傢夥情不自禁地再度小聲呢喃著。

而半蹲在小傢夥身旁的蕾希沒接話，只是一刻不停地來回掃視著人潮，尋找著合適的突破口好救出那些被圍堵在倉庫裡的戰友們，語氣自然顯得是有些不耐煩了：「你還磨蹭個什麼？md你再想不好我就直接帶隊衝進去把人搶出來得了！」

「哎呀，姐你別著急呀~這不還是老大哥他要求的嘛，叫咱們絕不能出現傷亡情況，要不然還會這麼麻煩？」

薩塔努著嘴，滿不在乎地拿鉛筆桿對著身旁架著的一挺輕型機關槍敲了兩下。

顯然，如果不是老大哥深謀遠慮：打一開始得到消息，便是勒令薩塔不許輕舉妄動，必須全程保持最大程度的剋製。同時將此次行動的指揮權交由蕾希全權負責，並要求其在所有人面前保證自己會約束薩塔之後，他這才是敢命令他們帶人出動。

如果沒有人能壓製住他，得權的小傢夥一旦打算速戰速決：那他必然會無視現狀與輿論，直接命令前來支援的傭兵們構築機槍陣地，朝著人群密集方向開火清場，以求最快速平息這場騷亂。

至於行動過程當中是否會產生踩踏事故，這從來就不存在他的考慮範疇當中，老大哥他了解這個小傢夥了——畢竟一到城門口，他便是第一時間要求傭兵與王國騎士配合接管城防，利用鐵絲網及機槍陣地將幾個出口都封鎖住；他還會在乎這麼點虛無縹緲的道德輿論指摘嘛？

所幸路德維希所說過的話，在少年心中還是很有份量的。故此他現在還能夠老老實實地待在城牆上，認真計算著糧行的空間坐標；而不是在明知不可為的情況下，人為製造出意外事件提供一個出擊干涉的借口，並在事後想方設法找補合法性。

「有了！終於算好了！」

伴隨著一道旁人無法感知的隱蔽氣息融入體內，接受使魔訊息的小傢夥頓時喜上眉梢；連忙是低下頭去，開始在那張幾乎被寫畫滿了的草稿紙上，著手填補著最後幾項數據。

待到片刻過後，只見薩塔突然站直身體，手腕處毫無徵兆地同時凝結出兩團宛若膠質的灰黑霧靄。霎時間，在他手中緊握著的草稿紙亦是隨風一暗，不知怎的便瞬間升華作了幾縷煙氣，悄無聲息地溶入霧靄當中。

而就在愛人滿臉狐疑地思索著他將要如何施法的檔口，卻不想小傢夥早已是完成了所有的步驟。

只是輕描淡寫地將手往前一抓，那兩隻手便是連同霧靄一併消失在了虛空當中。而後蕾希就見到他用力向後一撤步，便是有兩團由霧靄所籠罩的氣團，被他從虛空當中生生拽了出來！

令對這位魔法一無所知的魔劍士更加難以置信的——那兩團由黑白線束所組成的東西，此刻居然在迎風暴漲！原本還是一團不停蠕動的肥蛆模樣，不停地往地面滲下點點滴滴一觸即散的烏黑水滴。

小傢夥卻是滿不在乎地隨手將那兩團東西往地面一丟，又順勢對著空氣打了個響指：伴隨著一聲脆響，籠罩在那倆東西身上的霧靄頃刻消散不見！他們的身形也得以重新沐浴在了陽光之下，正是拉西亞手下那兩個負責去監督、接收糧食的倒霉戰友。

這兩人的皮膚如今似是煤炭一般黝黑，不由得叫人聯想起了前幾天奧羅的模樣來。

但比起長時間無防護暴露在幽影界當中，現在仍需躺在醫院接受元素穩定治療的莽夫；戰友兩人所幸只是在突如其來的穿遁過程，因為這些詭譎的異度風景而受到了些許驚嚇；在感官重新接觸到了實體，並且經由眼睛辨別出了小夫妻兩人以後，兩人的激躁情緒便立刻穩定了下來。

只不過眼下這三人根本沒有任何閑聊的心情，在互相確定了身份的瞬息，他們便是異口同聲地互相搶答著：

「兄弟們，你們到底是幹啥了才給人圍了啊？/小鬼，你趕緊去找那個賣糧給你的糧商吧！」

雙方互相一愣，緊接著再度異口同聲地搶答：「你/你們先說！」

「都停了！嘰嘰歪歪的，讓老子先問！」

從如奇跡般的法術效果當中回過神的蕾希也不含糊，直接是劈手打斷了三人：「桑都，你們TM到底是幹啥了才給人圍了？這小半個城的人都TM跑出來堵你們了，你們曉得不？」

「我們TM也不曉得啥情況啊？！」欲哭無淚的傭兵兩人連忙解釋起來，「昨晚上是不是商量好了，叫我倆提前駕車進城等糧行今早上班？先跟著去倉庫裡提一車糧回來，再採購點過冬物什去教堂給村民們安頓下來先？是不是這樣商量好的？」

蕾希連忙點頭——昨天下午跟著博凱爾敲定了採購清單以及交割時間後，他倆連那位貴族小姐設的晚宴都給推了，直接是回村開始佈置的交割工作：

「對啊，這不就是叫你們這樣幹嘛？阿雪還直接撥給你們現金，叫你們進城直接住一晚旅館，第二天好早點採購完回來。免得有人吃燒壞的糧給吃出食物中毒來。」

「咱哥倆也確實是這樣乾的呀！」

氣不打一處來的傭兵桑都頓時將拳掌錘地啪啪作響，似乎是情緒再度受了刺激，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咱和博爾昨個傍晚進城了就挨家挨戶敲門，已經是把鍋碗瓢盆、毛毯炭爐啥的都都給買齊了。今早上咱倆四點起來的，一大早就把雜貨裝車了去糧行門口蹲著，就想趕著能早點回來。」

身旁旁同樣是被氣糊塗了的博爾補充到：「然後咱倆到糧行門口了，就TM擱門框上坐著等呢。一會兒的工夫就來了十來號人擱那看我倆，還問我說要幹啥。我就說來買糧的，這幫狗東西倒好了，幾句車軲轆話來來回回擱那問；老子實在是火氣上來了，就罵了幾句叫他們滾遠點。」

「後面也不知道怎的，有幾個人突然舉著個板子像是要打人；老哥他就上去給那幾個人推了兩把，也沒真動手，就是擱這推曉得不？」

說著，似乎是怕兩人誤會是自己動手打人，博爾便是比劃著雙手虛搭在了桑都的胸肩附近，用手肘平舉著不算用力地往前頂了兩下。

「咱們這一動，估計這些人也不想鬧事就都散了，我哥倆也就沒理。等過了十幾分鐘糧行開門了，我倆就按昨天說的跟著那個經理準備進倉庫提貨。」

「然後過了段時間，你們倆發現事態不對了以後，就趕緊打電話託人過來求援？」小傢夥心中已經產生了些不好的預感，立刻不動聲色地用手指輕柔摩擦著測謊之戒，並再度追問二人：「你倆確定這段時間沒幹過別的事？」

「肯定能保證啊！咱倆就一直跟著那經理進的倉庫，就外面突然吵吵起來，啥情況也不知道。後面都還是那個經理髮現情況不對了，才趕緊叫我們求援哩！」

戒面沒有回傳任何的反應，看來兩人並沒有在這一問題上說謊。

思索再三，似有心事的薩塔並沒有就這件事繼續追問下去；轉而是一邊安撫著兩人，一邊抓緊附到了蕾希身旁，對著她耳語兩聲：「那我先去糧行裡看看情況？姐你先帶他們倆下去，和大夥匯合休整下怎樣？」

「你不要想著搞事情我跟你講！」

「放心啦，我身上啥武器都沒帶。」小傢夥隨即拍了拍自己那空空如也的口袋向愛人保證：「真的是去找人了解下情況的，我們到現在啥情報都沒有；再這樣僵持下去，恐怕真的要叫吉爾伯特帶兵進城，到那時再後悔也晚了。」

只不過出於本能，對自家弟弟愈發不放心的蕾希還是一口回絕了：

「不行，這事我不同意。我已經答應過老頭這次要把你給看牢的，而且你現在屬於是編外成員，我作為指揮有權收回你的行動許可權；你現在就老老實實地待在我身邊，一步也不要多走，聽清楚沒有？」

「煩訥……」

「我才說你兩句就嫌煩？還不是因為你臭小子自己屢教不改，動不動就違反規章紀律？」氣不打一處來的蕾希乾脆是用力在他屁股上錘了一記，嘴裏更是不饒人：「你挨罰活該，還有臉說別人！你還記不記得自己是個法師，老想著要跟我們一樣衝鋒陷陣幹什麼？」

「我就是去問個情況欸……」

「現在什麼時代了都？哪兒還需要派人走過去喊話，我看你就是在想些有的沒的！既然你要問事情，那咱們現在直接去電報局，花錢給他打個電話不行？」

經過蕾希這麼一通罵，在將小傢夥這顆蠢蠢欲動的心臟凍結的同時，也算是無意間為他拾起了一種已被他放棄了的遠程通訊方式……

而眼下正被搶購擠兌狂潮壓得是焦頭爛額的博凱爾先生，頓時被眼前這攤從天而降的黑紫汙泥嚇得是肝顫！卻是不等使魔凝聚成人形，老道的走私商便是抄著一堆文件慌不擇路地向著密道跑去，卻不料正巧是同自己那新招徠的女經理撞了個滿懷。

「你TMD還過來幹什麼？趕緊帶人把這些資料搬走！」

被略顯平坦的胸膛咯地鼻頭髮痛，最主要的還是這個法師居然跟個沒見過世面的雛兒似的，遇事不冷靜凈是在添亂；當即叫博凱爾再顧不上往日裏的含情脈脈，頓時氣得破口叫罵起來。

而那女經理卻是被眼前景象駭到面色慘白，站定在原地幾乎是一動也不敢動，只是帶上哭腔低聲戰慄著：「長官，您您您看身後……」

「嘖，你們有必要這麼害怕嗎？」不過還沒等他轉過身來，那灘由黑紫汙泥——或者說由使魔仿照著主人模樣而成的嬌小黏糊人形緩緩開口了：「是我，帕加尼斯莫。博凱爾先生，你們這裏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艾薩塔兄弟？！」

「是我，別廢話了，告訴我現在是什麼情況。為什麼你這裏會被市民給圍堵起來了？」經由使魔化身的小傢夥快步上前，伸長了那隻如魔塊般的啫喱狀手臂拍打著兩人肩膀：「不是你們的人叫我過來問情況嘛？」

「我聽她說過是這樣的。」

眼見是半個自己人趕來救場了，大喜過望的博凱爾也終於是從先前的慌亂中平定了下來：

「聽我說兄弟，具體情況我也不大清楚。現在只知道是城裏最近突然爆出了謠言，說是邊境戰爭一直到現在還沒結束，其實是因為整個北方糧食大面積歉收導致缺糧，已經餓死許多人了；為了掩蓋真相，所以將軍們才要讓戰爭一直持續下去。這TM不是在開玩笑嘛？」

截止至如今已經是連續第四個豐收年了，在市場上幾大主糧的價格已經賤到連那些邊境上的魔族掮客們，都不得不連續降價賤賣才能勉強挽留住客戶的境地。甚至一些耕地富裕的部落社區，手頭上甚至都有大把的結餘糧食，能拿出來內部消化呢！

而在邊境另一側的辛勞老農們，更是要對著滿倉滿谷賣不出價格的豐收糧日夜發愁，現在這個大好的年歲還能把活人給餓死了？身為北境最活躍的糧食走私商人之一，這些一輩子蝸居在小城市裏的小市民，還能有他的情報網絡靈通？

「可你知道最離譜的是什麼？這幫刁民一大清早不知道被誰蠱惑了，一會兒覺得我在勾結你們傭兵，裏應外合搶本屬於他們的糧食吃；一會兒又覺得我是故意抬高糧價要掙他們的血汗錢；還有人認為我是在低買高賣，準備要把這些個糧食全部走私到魔族手裏去。」

「最後一條他們倒也沒說錯。」

「可就算是事實他們也不能傳的到處都是！而且我要告訴你，從早上五點開始，就有人陸陸續續跑來行會旗下的加盟糧店裏大量搶購糧食。一直是到後面人越聚越多，甚至有人已經開始煽動人群開始搶糧了！結果這大半天了，也沒見你們傭兵團派人過來彈壓下去！」

身為商人的博凱爾頓時冷哼一聲。他固然可以利用市民的恐懼心理，大幅抬高糧價肆意斂財；或是直接撕毀雙方的協議，將新鄉城內糧倉裡的所有糧食封存裝車後一走了之。

畢竟他只是個商人，哪怕全城人出不起錢買糧全部餓死了，也和他沒有半點關係。

到最後，博凱爾說話已經是明顯帶上了火氣，更是直白地撕破臉皮對著薩塔下達了最後通碟！

「如果逐風者團不能儘快解決此事，恢復秩序，恐怕我得重新考慮下我們之間的合作關係。一旦我將所有掛靠在逐風者團的人員召回以後，如若有人膽敢侵犯我方私人財產，可別怪我未能履行提醒義務！」

博凱爾是在無數把刀尖上翩翩起舞的地下商人，他不僅是擁有這樣的能力也有著這樣的決心，用他所認為值當的任何手段，去處理掉他眼中這些個破壞秩序的鬧事者。

之所以他現在還留在城內，依然遵守著同逐風者所簽訂的合作協議，願意將新鄉領內的安保事務交由逐風者傭兵團全權處理——一是因為各項文檔資料轉移需要時間；二是他想要兌現同加盟商許下的承諾，至少是在釐清完所有的款項及交割合同後，同他們和平分手。

而薩塔同樣有著不能就此解約的理由。凜冬將至，接下來是紅楓村最為難熬的重建時間。無論傭兵也好、村民也好，他們都需要這位大糧商的渠道，得到足以支撐到下一輪秋收的寶貴糧食。

最重要的，自詡冷酷無情的小傢夥，可以有選擇地放棄掉絕大多數XX市民；但叫他無視甚至坐視這些朝夕共處的紅楓村民等死，他是絕對做不到的。

既然眼下雙方選擇將矛盾擺到了枱面上，而不是直接把桌子給掀了耍無賴，那麼就還是存在能夠談判迴旋的空間。

「逐風者會馬上聯絡所有的強力機構來合力消解這場騷亂，因此我們雙方之間的合作仍有餘地。」沉

默良久，使魔薩塔撚著自己那黏糊糊的發柱，率先向著博凱爾釋放自己的誠意：「只要你能夠執行曾經的協定，並繼續穩控新鄉領區內的糧食供應及價格，我願意給予你合適的補償以表歉意。」

「年輕人說得倒是輕巧。」

博凱爾沒有拒絕，只是雙手環抱胸前，靜待著眼前作為代表的少年拋出一個符合逐風者這塊招牌的價碼。

「接下來兩年時間裏，貴方所有人員的開支用度由我個人出資全額包攬，你覺得合適麽？」

薩塔看向博凱爾，渾身散發著煙火氣的中年人只是回以沉默注視，顯然他並不滿意這樣的答案：「要你個人出資的話那就不大合適了。我倒是不缺活動資金，我的朋友；我之所以願意同你們逐風者展開合作，是看重你們的業務素養，而不是這些可有可無的虛財。」

「很高興你能如此器重我們，不過現階段的幾次疏漏疏忽，也確實是暴露出了我們在業務上的一些薄弱項目。對貴方業務上所造成的麻煩冗餘，我方深感抱歉；希望博凱爾先生能不計前嫌，讓雙方能夠在日後的物流合作中繼深化精進，相互交流學習。」

「這樣的說法我才能夠接受嘛；你們團隊相當年輕化，行事作風較為前衛且充滿激情，這也是在情理當中。」眼見雙方間的交流莫名開始變得冠冕堂皇起來，博凱爾的心情似乎是好了些許，頭也不回地大手一揮對著那名女經理吩咐道：

「你去把這些文件都收納齊整了，再去拿兩瓶酒來。」

「是長官！」

而眼看著似是能夠脫離這難以捉摸的漩渦中心，大喜過望的女經理也不遲疑，當即便是應承了下來；隨即抱著博凱爾先前掉落在地的雜亂文件，頭也不回地朝著更深處的地下通道深處快步走去。

「你確定她是正經學院出身的自由施法者？」薩塔冰冷的語調幾乎是同步在博凱爾的腦海當中響起：「怎麼連傳訊術的波動都沒能發現？」

博凱爾冷哼一聲，眼中悄無聲息地多出了幾分殺意：「不大清楚，那證書確實是真貨不假；就是我現在寧願是招個混日子的花瓶進來，也不希望這是哪家派來折騰我的間諜。這顆雷還得多謝你幫我給刨出來了，不過功過不能相抵，你現在還是欠我的。」

「我知道，這事你以後可以和那些變節者合在一起慢慢查，先說要緊事。這次事成之後，我會幫你開闢一條直達松岩港的新航路，外加上逐風者傭兵團開辦新分部的公會合約；但這兩樣能否到手，就得看你接下來的表現了。」

得到了滿意報酬的博凱爾頓感身心舒暢：「可以，說說看你的計劃。」

「首先，我需要以個人名義向你司購入兩千噸主糧……」

「你是要放糧維穩？」老辣的商人一眼就看出對方的目的所在，「跟你實話實說吧，就這麼三千戶不到的小城市，你放個四五百噸糧食就足夠把這幫拎不清狀況的瘋子給打清醒了。」

而薩塔並不認可他的看法，他自有打算，只是隨即藉著傳訊術陰森森地冷笑了兩聲：

「放糧消除恐慌只是附加的添頭，重點是整死所有敢在市場搗亂的人。從現在開始，你立刻調糧食秘密進城，還是依照我們先前的協定成本價公開銷售。但你要把控數量限量發售，每小時總數不得超過一噸，一直放到所有人吃不下為止。」

「可以，到時我會叫負責人記好每一筆款項和糧食的去向，並且隻接受現錢現貨、現金支付。」

至此，再無半點擔憂的博凱爾也釐清了自己應盡的義務；只是如此豐厚的回報，實在叫他臉上的油膩笑意再難遮掩：「我可以確信這些鄉下人的肚皮是吃不了多少飯食的；那到時所有被擊垮的產業，可就由我一人獨享了，這應當不會違反我們先前確立的條約吧？」

「當然不會，畢竟他們已經是我們的敵人了嘛。」談笑間，使魔化身主動向著重新站在統一戰線的老朋友伸出了手：「那麼先臨時借用一下夏洛蒂男爵訂購的糧食吧~我們過兩天刑場再見。」

「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