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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鍊金術師不該用魔法復仇》27.不幸的進軍(上)
「我說,我們難道還沒有到嗎?這破路還沒有走到盡頭嗎?」

四道被灰色鬥篷包裹的嚴嚴實實地身影,正艱難地行走在崎嶇的山道上。為首的矮個子正氣喘籲籲地蹲在齊踝深的雪路上,艱難地詢問著身旁同伴。

從他那不停哆嗦著的雙腿來看,想來這趟旅程應當很是艱苦。不過隊伍裡的紅髮女士倒是一副輕鬆愜意的模樣,反倒是為了遷就他,特意將全隊的行軍速度放慢了下來:

「弟啊,你這體力也太差了,這才走了多少點路啊?回去之後得好好帶你去鍛煉下體能了!」

另外的兩名成員則站在一旁,對著紅髮女士怪物般的體力感到汗顏:坐馬車到山隘口出發,預計二十公多裡的山路,兩個小時的行軍路程居然連口大氣也不喘。這種鐵腳板可真是令人羨慕。

「我人都快給累死了,你受了傷居然還能活著從裏面逃出來,也真是夠誇張的!你別是幸運女士的姘頭吧?」

畢竟法師的嬌嫩身軀,還是比不上戰士們久經鍛煉的健碩軀體,這一點薩塔在之前已經好好領教過了一番。

所以這個累壞了的小傢夥所幸耍起了性子:一邊調侃著死裏逃生的王國騎士嚮導,一邊叫苦連天地賴在了地上,不管不顧地直接坐在雪地上休息了起來。

而被調侃的那位騎士嚮導,則不自覺地瞄了眼鬥篷之下,自己那只打滿了夾板與繃帶的發光左手,擠出了一個尷尬而諂媚的笑容:「法師老爺您說笑了~」

「你們也真是思維活躍啊,放著好好的兩條大路不走,非要走這條馬都跑不來的羊腸小路去格拉默,是奧斯汀大神賜予你們的勇氣嗎?」

悶聲悶氣地譏諷著騎士們的不自量力,薩塔剛低下頭去準備脫下皮靴,就被眼疾手快的蕾希一把攔住,並且不由分說地就凶了他一頓:「腳趾不想要了是不是!你脫鞋幹嘛」

「我沒幹嘛呀,我就是想給襪子給烤乾,靴子裏全是雪水……」

薩塔頗為委屈地擋開愛人搭在靴子上的手,隨即手心中便生出了一團凝實的黃色火焰,隔著靴底雪漬開始小心翼翼地烘烤起來:「對了,內誰。你那條胳膊好了沒?再生術應該很快起效才對。」

「感謝能有老爺您襄助,我好像感覺到斷掉的骨頭已經重新長回來了!」

「那就好,你估算下還要用多長時間,才能到你記憶裡的那塊營地?」

騎士匆匆抬起綁在手臂上的草圖,對照下坡路的盡頭結合著記憶大致比劃了一下,然後指著眾人面前的一座小山包興奮地喊著:「只要越過那座山包旁的小路我們就能到了,大約還有四公裡左右!」

「我提個問題。」

一直板著張苦瓜臉的奧羅突然叉了進來,指著道路盡頭的一小片稀疏的枯木叢,有些懷疑地問著身旁的騎士:「你說過,你和同伴返回時,是在這個方位遭遇伏擊的對吧?」

「您說得對,對方的襲擊很迅猛,我的隊員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掩護我逃出包圍……」

說道傷心處,騎士的聲音一度哽咽了起來,但最後還是克制住了。只是傭兵們還是對於魔族是否存在更加關心:「既然翻過山頭就到了魔族活動的範圍,怎麼都沒見他們活動的痕跡?」

「五百多號人,先不論吃喝拉撒。光是冬天取暖用的薪柴,每天也要很大一部分人手出來找;按常理來說,這批比較方便的灌木,應該早就都被他們砍光了才對啊?」

等到休憩完畢的四人走近一看,這些乾枯的冬莓木,不僅沒有存在被人為破壞的痕跡;就連上面的冬莓漿果都沒有被採摘,依舊密密麻麻地生長在枝條上,正好便宜了無聊的傭兵們。

「說不定他們帶了許多的法師老爺呢?我們當時有被火球給砸到過,說不定這些法師們就把補給啥的全給解決了?」

騎士用力地吐出了一團堅硬的籽粒,結合著自己的經歷提出相應的看法,畢竟在他們這些大半輩子都接觸不到魔法物品的普通人眼中:學識淵博的法師老爺們就應該是萬能的存在。

而另外兩人也是如此,明明和自己認識都一個月多了,居然還沒有把這個想法給糾正過來?

「你們是不是太迷信魔法的能力了?」

科班出身的學院派正統輕哼一聲,高高舉著手心中不停躍動的火焰,直接一溜小跑擋在了他們的面前,準備好好糾正下他們的錯誤觀念:「如果魔法真的無所不能的話,我們法師早就飛升登神,直接當世界的主宰好了!」

話音未落,薩塔似乎是回憶起了一些往事,語氣也開始變得沉悶了起來。短短一剎那間,這個還沒開始的話題,就已經偏到幾乎快結尾的段落了:

「說到底,法師們也就是一群擁有部分更強能力的普通人而已,照樣有他的弱點……如果真的有指揮官,敢讓一群法師憑空去解決補給問題的話,還是直接自裁以謝全軍將士即可。」

聽完了薩塔那掐頭去尾,隻比煉獄語有序一些的胡亂回答後:不僅是半文盲的騎士給他搞糊塗了,就連朝夕相處的傭兵同僚,也沒能搞清楚他想表達的意思。

看不下去的蕾希更是放棄了思考,直接把自己的巧手重重地搭在他的頭頂,沒好氣地在其餘人看不見的後腰掐了起來,疼得他在心底嗷嗷直叫:「你就不能說點我們聽得懂的話嗎?」

「就是說,讓法師去憑空製造大量的魔法食物,是會把人活活累瘋的。這種浪費寶貴戰鬥力的傻嗨,還是直接去死好了!」

隨著蕾希的『溫柔按摩』,本來被腳底上的熱流整出了些倦意的薩塔頓時精神了起來,直接用最平白直敘的話語把自己的看法講了出來。

而為了增強自己的說服力,他還現場記憶了一個輔助性質的烤麵包術:只見他的雙手上發散出了金黃色的光芒,然後像是搓丸子一般,使勁揉搓拉扯著手上的光團。

直到砰的一聲輕響,一個色澤誘人還在散著熱氣的金黃色大麵包,就這麼憑空出現在了他的手中,並邀請他們來一齊品嘗:「相信我,除了快餓死的情況之前,這種東西連軟泥怪都不願意吃!」

「這不是挺香的嘛?就是個烤麵包啊。」

正巧經過了長時間的跋涉,大家都感到有些餓了;看著薩塔手上散發著誘人熱氣的大麵包,都不自覺地咽起了口水來。

這個由魔力憑空生成的麵包:不僅色澤金黃,散發著濃鬱的麥香;而且不同於大家平時吃的家常黑麵包,魔法麵包可是十成十的「精麥白麵包」!

隻消輕輕一撕,酥軟外皮下包裹著的白皙內裡,如同少女的肌膚暴露在了空氣當中,都得這些老饕們垂涎欲滴。

這個看起來像麵包、撕起來像麵包、聞起來也像麵包的麵包,迅速地被三人瓜分;每個人都掂著一大塊鬆軟的麵包,正笑逐顏開地將它塞入了口中,完全無視了薩塔那幸災樂禍的笑容。

像是這樣品相的白麵包,傭兵們想要吃到可得廢上不少功夫:等過節日的時候,由教會的修女們挨家挨戶地上門贈送,一塊只有半個橘子大小的『禮餐包』。

而去城裏麵包坊訂購的話,則往往需要去提前一個月排單;然後在下個月月末幾日,經驗老道的麵包師們才能抽出時間來,用精細篩選過的精緻麵粉製作,避免學徒們浪費材料。

而像傭兵們這類風餐露宿,過著刀口舔血生活的人則更加頭疼,經常是自己訂了白麵包,卻又要出任務,一來二去就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等到自己想起來時,麵包往往已經在人家店裏給放壞了。

在下一個瞬間,眾人果真就嘗到了,一種足以驚世駭俗到令人難以忘懷的世間絕味:以至於大家隻吃了一口,就險些將自己的午餐全部吐了出來。

一入口,精緻外表之下的所有偽裝當場消失殆盡:手感鬆軟麵包在觸碰到口水的瞬間,便溶解成了一團類似漿糊狀的事物,但卻沒有絲毫的順滑感。

恰恰與之相反的是,無論他們是如何沒命地咀嚼,麵包的口感依舊如同白堊土粉末一般,嗆得他們直咳嗽;當他們想把麵包糊吐出來時,但卻驚恐地發現:整團漿糊似乎是卡在喉嚨上一樣,怎麼也咽不下去,跟別想著出來了。

以至於三人狼狽地蹲在地上,一邊猛擊著自己的喉頭,一邊大口地吞咽著搓出來的雪球;這才在雪水的潤滑下,將這團詭異的物質吞下肚去——但緊隨其後的,則是另一種古怪的飽腹感,在三人的胃袋中悄然而生。

「嗝!薩塔你嗝!t……m嗝!這到底是……什麼玩意嗝兒?!」

「就是烤麵包術啊~現在知道為啥,沒人原意在這個方向上繼續搞創新了吧?」

所謂『烤麵包術』的真相,其實在法史學者們眼中,這種古怪法術和許願術並無二致;只不過一者是明確知曉其是直接從枝界產生的,而被視為垃圾的許願術則完全不可考。

這種丟給軟泥怪都不會吃的食物,要是被發到了大兵的手裏……恐怕是要當場嘩變,直接拿刺刀挑著軍需官煮了下湯喝。

「不僅是魔法制造食物不行,空間類的魔法用來貯藏食物也不行,不然大家都拿儲物戒指裝食物了。」

在給心態爆炸的三人甩了個凈化術後,薩塔拿著自己手上剩下的半塊麵包,以及右手食指上的儲物戒指笑呵呵地演示了起來:「這是一塊可能會吃死人的麵包,這是一枚剛做好的儲物戒指,暫時還沒有裝過東西的新貨。」

隨著戒指上一閃而過的紅光,他手上那塊鬆軟的麵包瞬間消失不見了蹤影,只剩下手背上空的些微漣漪。一個呼吸後,空間漣漪再次浮現而出:只不過那塊麵包並沒出現,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灘粗獷的灰色碎屑。

「儲物戒指裡的子空間是無法存儲任何的『活物概念』,這玩意兒的原理我根本無法解釋,連開發這一技術的古代精靈也做不到,你們只需要知道食物是無法在裏面儲藏的即可~」

不過看著三人坐倒在地上,扶著吃撐了的肚子狼狽地喘著粗氣,完全沒有認真在聽的樣子;薩塔對自己教學能力又產生了一絲質疑,失落地長嘆一聲,隨即蹲在地上繼續描繪他的法陣了。

「待會我開始施法的時候,你們會感受到一股輕微的眩暈感。狀態就只會存在這麼一瞬間,你們不要激動,免得把敵人給吸引過來了。」

一團粘稠黑霧從他的心臟處奔湧而出,逐漸凝實的霧團緩緩飄蕩到肩膀之上,不停地蔓延出細小的觸手,開始自我組合起來。

幾息之後,紅爪黑鷹慵懶地舒張著牠的雙翼,對著自己契主發出了一陣愉悅的咕噥聲。當牠發現主人已然進入了戰鬥的架勢時,頓時興奮的像隻鸚鵡一樣,在他的肩上開心地蹦噠了起來。

薩塔伸出食指在牠的頭頂輕輕撫弄著,使魔也頗具靈性地回應著主人的愛撫,從雙翅之上蔓延出了幾十根毛絨絨的觸手,細心地為他掃去肩上沾著的雪片。

薩塔的喉嚨中也頓時響起了同樣怪異的咕噥聲,像是喉嚨裡卡著一塊千年老痰似的。一主一仆用著極為怪異的語言,竊竊私語了一番過後,使魔戀戀不捨地垂直升上了天空:在發出了幾聲尖細的鳴叫聲後,便在眾人的目送下,化作一蓬黑霧消散在風雪當中。

「做好準備,我馬上就要啟動法陣了!」

而薩塔則毫不猶豫地跳入法陣的核心區域,用小臂上的普通鋼匕,極為果斷地用鋒利的刀刃割破了自己的大拇指。

隨著一滴被巨量魔力活化的血液絮團,鑽入核心符文的剎那:整座方方正正的法陣爆出了一團紅光,將薩塔整個人都籠罩在了其中;雙眸當中的神彩,也被摻雜著黑霧的血光盡數遮掩。

而還沒等所有人反應過來時,一道幾乎無法察覺到的細微紅光,輕而易舉地穿透了密實的山體,直接打在了所有還在跳動的心臟。

所有正在熱火朝天地勞作著的魔族們,都不約而同地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在這股眩暈感的指引下朝著彼此看去,完全搞不清楚發生了何事。

而在連綿不絕地營帳之中,兩雙足有乒乓球大小的眼球突然睜開了自己的瞬膜,露出了四道深邃無比的黑色豎瞳;似乎是被打擾到了靜修,只見牠停下了口中默誦的聖號,轉而開口對著身旁吩咐了一句:

「行動時間已到……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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