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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鍊金術師不該用魔法復仇》46.葬禮上的交鋒
依照老頭子生前留下來的遺囑,他的葬禮被安排在停靈後的第七天。

費城的古老習俗中,在亡者離去後的七天裏,肉身會被安置在一口由子孫親手打造的,純粹由冰心木打造的棺槨裡。

種在宿舍庭院裏的那顆冰心樹,也才長了不過八年,遠沒有到成材的程度。還是艾克在頭兩天裏不眠不休,無限度地用著木靈生長術給它催生;直到第三天的黎明時分,搶在自己的精神力崩潰之前完成,好讓爺爺躺在裏面會舒服一些。

在這一過程中,必須得是由亡者的血親動手:哪怕兒子們的感情再深厚,這種痛苦的工作也只能站在旁邊噤聲注視著,全權交由艾力克父子兩人去做。艾克也不打算放棄這個權利。

他的手上凝聚著一層薄薄的魔力紫光,像是一張有形的油膜;微風撫慰著他的身體,卻被這無情的利刃給斬成了兩節。艾克默不作聲地注視著被連根拔起的樹榦,注視著被樹榦的亮光所反射出的面龐:

厚實的黑眼圈幾乎是要佔據整個眼眶,深藍色的血絲眼球上盤根錯節,要將所有的色彩盡數吞下。這是他過度施法的所付出的小小代價,為了保持自己的精神力充沛而不受魔力反噬,他這些日子裏幾乎是毫不停歇地往嘴裏灌精力藥水。

被抽調過來的牧護小隊更是加班加點地施法救護,以每半天燒掉一棟房子的速度——那可是外城最繁華的商業街的一棟房子。就算是這樣,也只不過是堪堪維持住了他的精神力穩定。甚至於那位帶隊的光神會主教,在祈求了兩場心魂祝福的神跡後,自己反倒是因為損耗過大先暈厥了過去。

艾克用力的在樹榦上撫摸了起來,包裹在外的發光樹皮隨即脫落,化為一捧光粉灑落在地。似乎是感應到了魔力的接觸,樹心頓時光芒大作,將父子兩人的面龐照得透亮,如同一塊真正的深藍堅冰。

聽說爺爺有點怕黑,連睡覺都要開著燈才睡;讓艾克很是心疼,硬生生地拿魔力給灌出了恆定光芒,讓他能夠睡個安穩好覺。

艾克豎掌成刃,按照艾力克的指示,將多餘樹枝和根莖幹脆利落地斬落。然後用力一削,將頂部完美地切割開來;本來接下來掏空樹榦的工作是由艾力克來的,但艾克怕時間來不及,乾脆自己出手把打磨的工作交給艾力克,自己則負責為棺槨加上各種防護術法。

除了必要的指揮之外,父子兩人沒有任何的交談,彼此就像是個熟悉的陌生人一樣。艾力克從一個打滿補丁的牛皮挎包裡掏出了工具,都是些上了年歲的老古董了,塔尼婭甚至還不知道有這麼一包工具的存在。

艾力克抽出了一把鑿子出來,握著鐵鎚嫻熟地加工著,看起來就像是個浸淫此道多年的老木匠了。站在一旁的布裡亞特悄悄伸出手,抹去了眼角的淚水,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麼。艾克用魔力掏空樹榦的切口非常平整,艾力克很快就將邊邊角角給修飾好了,格林終於可以安睡了。

小心翼翼地將格林放進了棺槨裡,空間很大很亮,他表情也很安詳,嘴角上還帶著笑容。看起來他很滿意自己兒子最後的傑作。

艾力克皺著眉頭,將工具塞回了破包裡,然後將破包放在了父親的左手邊。父親送的禮物,也是時候回到他的身邊了。

塔尼婭吃力地搬來一個橡木酒桶過來,也沒有說話,只是費力地拔出了軟木塞。艾力克走到他的身邊,幫著妻子一起抬起酒桶,將珍藏了將近半個世紀的美酒小心地澆灌著父親的身軀。

生活在費城的人是最在乎死的一群人。每當新生命誕生的時候,當父親的便要去徒手挖出兩個大坑來,為自己剛出世的孩子準備兩桶特殊的美酒。這兩桶酒是絕不能輕易啟封的,一桶是為孩子的婚禮準備,慶祝新生命的延續;而另一桶則是為自己準備的,期待舊生命的回還。

而在接觸到冰心木內壁的瞬間,酒水就開始自顧自地凝結,如同雪花一般將格林的身軀徹底地埋藏。這種奇特的木料會用自己的生機,去維持亡者的百年不朽;而當它的生機也散去的一刻,它便會和守護百年的亡者一齊化為水液,重新歸還入大地之中。

合上棺槨的那一刻,亡者的靈魂則會由紅爪黑鴉所馱載,在這些女神信使地幫助下,同現世的親友們做最後告別。然後便在女神的懷抱中,贖清一切與塵世的聯繫,歸還於樂園之中。

女神的牧者們會將聖潔的黑色鴉羽,平穩地置入墓穴之中,為亡者舉行最後的祝解。這既是葬禮的結束,也是葬禮的開始。

「我們愛戴的人,已經失掉了。我們親近的人,已經回還了。我們失去了一位純潔親切的兄長,永遠地失去了那雙澄澈的眼睛……」

「我們哀悼,我們懷念,我們嚮往……」

「直到永遠,格林老大哥。」

隨著重生大聖殿的都本神甫那富有感染力的嗓音結束,手握鐵鍬的父子兩人也填滿了最後一捧泥土。布裡亞特用法師之手托著幾尊石像鬼的雕像,安置了在夫妻二人墓園前的小路上,背靠著身後的鬱金香海。

這些遵守著布裡亞特立下的血契,從九獄之中應召而來的英勇戰士,將會用它們絕對的忠誠守護著這裏的安寧,若是有宵小膽敢進犯,它們則會解脫束縛將這些心懷齷齪者撕成碎片。

可惜它們現在只是幾尊堅硬無比的石像,心懷齷齪之人就在它們的不遠處,而它們卻不能行動:他們穿著考究的服裝,個個都是風度翩翩的紳士淑女,手裏捧著一束束白皙地花束,毫不吝惜地流著眼淚。他們藏在心中的齷齪,是不能被忠誠的戰士們所理解的。

「也請諸位節哀。陛下對卡略爵士的離世深表震驚,特派我們前來為爵士送行,謹代表皇室對舊友子嗣的慰問。」

大腹便便的內庭衣櫥總管拍了拍他那蘿蔔般粗壯的手指,身旁一個穿著華麗軍服的近侍武官托著紅絨托盤,畢恭畢敬地躬身送到總管的面前。托盤上,一枚無比精緻的純金勳章,被熔鑄成了一枚三葉草的模樣,有著一種莫名的古樸簡潔之美。

雙手捧起那枚三葉草勳章,總管臉上的表情莊嚴而肅穆,像是皇帝陛下正在帝都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他彎下自己肥胖的身子,半跪在格林的墓前,將其牢牢沾在墓碑的左上角:「陛下感念卡略爵士為皇室所作的貢獻,故此特頒皇家服務勳章一枚,期望諸位能夠好好保存~」

「實在是有勞加塞裏子爵了,請代我的家族向敬愛的陛下轉達,費城卡略將會是皇室永遠的忠實臣伴,以回報陛下的信賴!」

艾力克帶著妻兒眼向著總管躬身行禮,將艾克教給自己的話一字不差地說了出來,期望這位半島來的代行者能夠滿意這個安排:「子爵大人,您遠道而來鄙人卻未能迎接,實在是喪事繁忙請您諒解,不如隨我移駕為您接風洗塵?」

「這倒是不必了,小卡略先生,我還得回去和陛下彙報。說實話,您現在的心情我很能理解,因為這做子女最難熬的一關,我也是經歷過的。您放心吧,我必然將您的意思向陛下轉達清楚,絕不會差上分毫的!」

慈眉善目的胖總管似乎是之前半跪的時間太久了,腿腳有些不利索,再加上他是個胖子,光是轉個身竟然就花了十幾秒中的時間。而艾力克則急忙地上前去,和近侍一起攙扶著他向馬車上走去。

將加塞裡總管扶上了車廂的沙發上,艾力克的袖口裏突然飄出來了一張薄薄的紙片,被那眼疾手快的總管一把抓在了手裏,手指稍微在紙背上一撮頓時心裏笑開了花。不過他嘴上還是苦口婆心地寬慰著艾力克:「卡略先生,切勿被悲傷衝垮了身體,您的支票這也得小心保存好,防止被匪盜給順走。」

「實在是抱歉子爵大人,鄙人一時糊塗了。」

不過艾力克並沒有接過加塞裡遞迴來的支票,反而一本正經地塞回到他的手裏:「其實鄙人還想勞煩您一件事情。」

「但說無妨。」

「我本是想在葬禮後去趟帝都,去了結下父親在那裏的一些帳目;誰曾想這幾天身體有些勞累,被醫生診斷為是急性病需要動手術。屬實是沒有辦法,也隻好請您幫幫忙,將這張支票取出來存到皇家互利銀行裡。畢竟在皇都之下,也只有皇室是最值得信賴的,不是嗎?」

兩人十分客氣地你來我往了一番,加塞裡方才安心地將這張支票存入簿中,主動地握住了艾力克的雙手:「皇室將會牢記費城諸位的支持!」

「也感謝陛下和大人對家族幾十年來的關照和信任,願我們的友誼長存!」

雖然不知道爺爺到底是怎麼和皇庭,甚至是宮裏的那位搭上關係的。不過那位居然還派了人過來弔唁,想必兩者的關係不淺,或者說相互利用的程度比較深。得虧是隨身帶著支票簿,第一印象也應該是差不倒哪裏去,只要爸爸別說錯話就行了……

艾克望著艾力克幾人遠去的背影,再扭過頭去看了看爺爺那塊小小的墓碑,閉上了雙眼輕聲嘆氣著:『爺爺遊的水潭,要比自己想像的還要深啊……』

再次睜開了雙眼,艾克的表情再次回復了往日的冷漠。漫長的七天過去了,自己的內心還是不能平靜下來,和爺爺真的是最後一次見面了。從此以後,老頭再也不能拿他自己當素材給自己提供經驗了,自己也少了個可以傾訴心裏話的朋友,今後的路要靠自己走了。

和普通人的葬禮一樣,男眷去對付男人,女眷去對付女人。出於謹慎,密斯雅只是以艾克老師的身份來弔唁自己的恩主,早早地就和一般客人先走了。今天這關也就只能是塔尼婭媽媽自己去抗了,不過艾克在遠處看了半天,總感覺哪裏有些不正常:「議會席那幫人,怎麼凈是些夫人小姐?」

「你還不知道嘛?」

布裡亞特突然站到了艾克的身後,雙手按在他肩膀上,悄悄地用傳訊術鏈接上了艾克的耳朵:「議會今天臨時召開了常務會議,都去開會去了。」

「不對,下半年的常務會議應該是在十二月初,怎麼提前了一個多月?」

艾克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眼神變得無比兇狠起來:「該死的東西,我們控制的議員去了多少!」

「十二個,有一個是我單線聯絡的暗樁。這次是臨時會議,去的人數不到三分之一,就是來試探一下的。」

布裡亞特的手指拍打著艾克的肩膀,看起來胸有成竹的樣子,不過看著艾克眼神裡那股狠辣勁而,格林的好幫手還是決定幫他好好發泄一下:「需要我去買點老鼠藥麽?」

「不,他們只是來確定人是不是真死了的……我可以再等等,先完成我們那兩家偵探事務所的重組。」

雖然說葬禮是做個活人看的,可養了這些傢夥這麼多年,等要他們上台演戲了,卻連躺在地上當個背景裝飾都不肯好好乾嗎?溜號開小會倒是挺熱衷的嘛

既然如此,艾克也不打算給他們留情面,這些老面孔也是時候回鄉下修養去了。他對著布裡亞特伸出兩根手指比劃了起來:「到時候我把有施法能力的探員送你那培訓,你記得按照破魔大隊的要求來。」

「沒必要,警署裡都是我們的人,都是經過嚴格,他們的手伸不進來。何況署長是艾爾的弟弟,絕對忠於老頭子的。」

「但現在是我繼位了,他們還肯認我這個家長嗎?」

艾克搖了搖頭,他心裏明白的很:固若金湯的堡壘就算再堅固也容易被內部所攻破,爺爺當年也是靠著內部爆破才當上了費城的主人,活生生的例子就在自己面前,怎能不去提防:「對了,十一回去你這個親歷者和我仔細講講,當年爺爺究竟是怎麼翻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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