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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鍊金術師不該用魔法復仇》54.忙碌的人們(下)
「如你所見,我是一個廚師」

站在後門空曠無比的巷道上,今年已經五十四歲的特雷迪奇,正出神地望著灰濛濛的天空。

手中油光發亮的木杓打在同樣油膩的圍裙上,黑髮的特雷迪奇就站在後廚巷上,哪裏也沒有去。

隨著外城小塔的第六次鐘聲敲響,時間已經來到在了上夜的末尾,本該是這座城市最繁華的上夜18點。今天的空氣有些濕潤,可能是要下雨。往往到了這種時候,特雷迪奇就會非常開心:畢竟總有些倒霉蛋出門忘了帶雨傘,那麼這家正對著大街的餐館永遠敞開著的大門,對他們來說就是最好的選擇。

只是今天,特雷迪奇望著這片天空的眼神當中,只剩下了迷惘:麂皮靴踩著腳下有些乾燥的鋪路石,像是和大地黏連在了一起。永遠充滿了油膩和汙水的後廚巷上,難得碰到的一次路面乾燥,對這個幹了半輩子的廚師而言,卻顯得有些無從適應。

不只是他一個人,整個後廚巷的街坊鄰居們在走出廚房後門,望著這條空無一人的街道時,總會感到無所適應。下午到上夜的這段時間裏,他們本來是無暇停下手頭的工作,這裏是整個南方最繁華的商業區之一,每時每刻都有無以計數的客人來到這裏。無論他們的口音、外表、性格和身份如何,他們都是人,而是人那就得吃飯。

後廚巷餐館的大門,在每時每刻都向著商旅們敞開懷抱。以家庭為小組的家族軍團們,在這片小小的戰場上相互配合,默契無間地用美食填飽著客人們的腸胃,如果沒有接到那張小紙片的話。

看著永不關閉的大門被鎖上了門栓,透亮美觀的玻璃窗被油紙從外而內,封堵地嚴嚴實實。熙熙攘攘的人群似乎只是一場幻夢,街道上除了路燈和長椅,別的什麼也沒有剩下。家裏的孩子們終於可以好好地睡上懶覺,可沒有了那股熟悉的油煙味,大人們似乎都陷入了無意識的群體迷茫之中。

特雷迪奇握著手中的木杓,站在巷道的中央,家人街坊們都已經在第十三聲哨響後鑽回了房裏。只有他還站在原地,迷惘地盯著巷後的兩盞魔晶路燈:三十二年前那裏掛的還是火炬,自己還只有二十二歲,還在替尚未老去的父親打下手。

也就是在三十二年前,整座城市也是像今天一樣,安靜的可怕。

尖利的第十四聲哨聲響起,再一次劃破了安寧的夜幕;伴隨著一陣冷風拂過,特雷迪奇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抖了抖,手中的木杓險些掉在了地上。也不知是怎的,戒嚴宵禁的命令已經頒佈了足足四天;可特雷迪奇在吃完飯後,還是會在偷偷地從後門溜出來,什麼也不做就是站在巷道裡,獨自呼吸著汙濁的空氣。

這一站往往就是幾個小時,好像在等待著什麼。

噠噠的馬蹄聲從大街上傳來,兩名全副武裝的騎警正在沿街巡邏,修長的製式騎刀在燈光下散發著閃閃寒光,卻被一些細小的汙漬破壞了美感。至於他們平日裏常用的騎棍,則被扔在了倉庫裡,換成了更具威懾力的鐵哨子。

騎警們的眼睛十分明亮,是不會錯過這麼明顯的目標的。第十五聲哨響刺破了夜空,宣告著宵禁時間的正式開始,特雷迪奇的本能地捂住自己的左手,臉上竟開始流出了些冷汗,準備轉身回房。

急促的哨響過後,高頭大馬已然來到了特雷迪奇的身邊。年前的騎警用力的吹響了第十六聲尖哨,烏黑細長的馬鞭抬手,眼看就要從半空中劈將下來。

特雷迪奇顯然是慌了,本能地將手中的木杓一丟,順勢雙手抱頭蹲在了地上。而稍顯年邁的騎警更是被嚇出了一身冷汗,眼疾手快地按住了衝動的年輕人;自己則翻身下馬一邊攙扶著特雷迪奇,一邊朝著半掩的後廚門大聲喊著:「特雷迪奇女士,請快出來!」

一個身材壯碩的中年女人聞訊跑了出來,見自己的當家人又成了這副面如死灰的德行,她臉上的焦躁和不安幾乎都要實質化了:「真是有勞塞廷警長了,和這位小警探進來喝杯家釀的月光酒吧?」

「不了特雷迪奇女士,我們還有任務就不打擾了。快些進去吧,你最好還是寫張申請,我好帶醫師過來。這樣下去實在不是個辦法……可憐人。」

滿是抱怨地看了眼不明所以的年輕人,塞廷警探彎腰拾起遺落在地上的木杓,塞還到他的手裏,正想著和特雷迪奇女士一起攙扶著她丈夫進屋。可還沒等他們回到廚房裏,遠處的街區卻突兀地傳來了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將四人嚇了一跳。

一股濃鬱的火焰煙霧衝上了雲霄,還有隨之傳來的尖利口哨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激烈,提醒著他們這場爆炸的激烈程度。塞廷來不及照看他們倆,便以騎兵衝鋒般的極速翻身上馬,同時用力吹響了第十九聲哨表示回應。

高高揚起手中的馬鞭,用力地抽打在馬屁股上,在駿馬的嘶鳴和如同波浪般的哨聲中,瑟廷帶著自己的徒弟向著碼頭倉庫的方向不緊不慢地衝去,消失在了巷道的拐角處。師徒二人的低聲交談,還隱約地停留原地:「我說老師,你幹嘛要管這個人,還提早吹了宵禁哨?」

「你不懂,我是在幫你!住這條巷裏的可都是老爺當年的朋友!少爺現在是因為老爺的葬禮被人打擾,自己也遭到襲擊想要清算;你現在打了老爺的朋友,那不就等於打了少爺的臉?後果還用我給你詳細講講嗎?年輕人不要太衝動……」

看著倉庫燃起的熊熊大火,騎著高頭大馬的瑟廷立於橋頭:只見他默不做聲拉低了騎兵盔的帽簷,眯著雙眼注視著這副無比熟悉的場景,側耳默默聆聽著周圍的寧靜長達五分鐘之久。直到消防局的法師穿著寬大的鐵盔疾馳而來,他才欣慰無比地抬起頭,拉緊馬韁帶著徒弟轉身離開:「走,徒弟,繼續巡邏!別給消防局的同僚們擋道!」

「如你所見,我是一名消防法師。」

看著面前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年輕的隊員德雷爾微張著嘴,頭一次感受到了來自靈魂深處的勞累感:這已經是這三天來她參與的第十三起爆炸燃燒案了。

高強度的連續作業已經榨幹了她的心力,普通的消防員固然是可以靠著強大的意志力強撐過去,但他們這些看似強大的法師們卻做不到:精神力的虧空只能靠深層次的冥想式睡眠來補充,強撐著使用魔法的結果,只能導致施法者耗乾精神力,最後被失控的魔力反噬擊傷。

『幹完這次任務,必須要和隊長請假了。』

按照章程規定,每隻三十人隊都會配備一名專業培訓的消防法師和一名藥劑師,剩下的二十八名普通消防員負責配合他們的工作。至於是否由兩名施法者兼任指揮,章程則裡貼心地規定了,要在出發前依據任務情況自行分配。

而倒霉的德雷爾小姐,則因為其他隊伍的消防師休整,同時又因為她是出勤最少的成員,故被自己的藥劑師師兄抓包:和作為隊長的他一起,被塞進了臨時拚湊出來的三十人隊中,去執行本次的消防任務。

滿是幽怨地看了眼身旁正在關注火勢的隊長,德雷爾顫顫巍巍地從胸前口袋裏,摸出一劑湛藍色的藥液服下。感受著困意的消散,恢復了些許精神的她拖著疲憊的身軀,用法師之手將馬車上碩大無比的背包放在地上,開始有條不紊地尋找起施法材料。

「真的不用派重裝魔偶過來嗎?」

藥劑師隊長一腳踢開散落在街道上的玻璃碎渣,伸手揉搓著惺忪睡眼,滿不在乎地指著被火焰燒得烏黑的磚塊和斷梁,這種磚木結構的倉庫是他們最頭疼的房子了:「這裏的碎磚實在是太多了,純人工的救援和後續清理可是很麻煩的。」

「不用了,這種程度的爆炸,就算是有人也得炸碎了。這些暴徒真是太猖狂了!」

德雷爾嘴上恨恨地罵了起來,手上的動作依然沒有停息:不到十分種的時間裏,一個比她三個人還大的法陣基礎已經構築成型,接下來就是繼續勾勒細節即可:「我這個暴雨術馬上就好了,希望這個地方不是油料倉庫吧。」

「這你不用擔心,根據泊港局檔案上的記錄,那只是集團旗下的一個農副產品倉庫。額,剛入庫的是一批精製麵粉?」

隊長看著手中從泊港局要來的檔案,卻意外地發現了一個令他哭笑不得,且非常有意思的細節:「這幫人花樣可真多啊!先是用煤油之類的油料放火,後面又用煤氣製造爆炸,沒想到這第十三次居然連麵粉都用上了。嘖嘖嘖,這才過去三天啊,真虧他們能給想出來。」

「我看到最後啊,他們可能就該不耐煩了,就該用直接炸藥上了。」

大量質地堅硬的礦石被魔力托舉在半空中,在一陣無形的波動過後,紛紛熔解成一團團的液體小球漂浮在她的身旁。而德雷爾則用手指操控著礦石液,填補完了最後一段符文的空缺,欣喜地喊到:「完成了!」

對自己的作品頗為滿意的德雷爾急忙站到法陣核心中,閉上雙眼進入冥想,開始引導魔力的轉送。充盈的魔力隨著精神力的指引開始匯聚,在腦海之中構築出了一朵無比逼真的漆黑雷雲,明亮的紫電更是在其中不停翻騰。

「魔法不是死板的神跡,而是一次材料、術式和魔力的完美結合。」

每當德雷爾完成一次堪稱完美的法術構築時,她的腦海裡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導師在第一堂魔法史課上的諄諄教誨:「如果說原典法師是靠著天馬行空的想像力,欲追求極致的術理存在。那我們鍊金術師所畢生追尋的,就是三聖者的完美融合!如果你們不能理解調合之美,我只能勸你們別浪費自己在戰鬥上的天賦~」

就在魔力供給達到頂峰的剎那,凝實的烏雲瞬間破碎成河,化作流光從德雷爾的腳心迸出;覆蓋著法陣紋路的魔力河爆發出了驚人的光芒,以極快的速度將構成法陣的材料完全吞噬,隻留下了一地白泥塵灰。而在庫房的上空,一團巨大的烏雲籠罩其上,如同水壩開閘般一股腦地將雨水向下傾倒。

不消兩分鐘的時間,油盡燈枯的烏雲同大火一齊消散,連帶著街道上的臟汙一併清洗了乾淨。早已在外圍等候多時的消防員們,終於是等到他們上場的機會:在隊長的一聲號令下,全副武裝的消防員們拎著手上的鐵鍬鋤頭,便朝著火場發起了衝鋒。

隊長則沒有帶領著隊伍身先士卒,反倒是低下身去,從腰包中取出一瓶精力劑遞到德雷爾的手中:「師妹,等今天結束後你就先去休假。」

「謝……」

還沒等歡呼雀躍的德雷爾將謝謝說完,隊長平日裏木訥的臉上竟然流出了一抹輕鬆的笑容,話鋒也隨之一轉:「聽同事說,第三十字街新開了家甜品作坊,味道很不錯。等戒嚴結束有空的話,跟我去一起試試看?」

「好啊好啊!師兄你可得好好補償我哦!」

面對著師兄的邀約,德雷爾激動地心頭亂顫,恨不得當場跳起來給他來一個大大的擁抱。被他生拉硬拽地帶著出勤的怨氣也連帶著煙消雲散,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根去了,更是在心底裡開始自我腦補:『這個榆木腦袋總算是開竅了,怪說不得一定要拽著我過來~真的是,直說不就好了嘛~』

「對了,你是聽誰說的,我這個閑人居然都不知道有新開的店~」

「這個啊,是倉庫小妹告訴我的……」

還沒等隊長把話說完,結實無比的皮靴就踹在了他的小腿上,差點沒讓他摔摔倒在地。臉色青紅相間的德雷爾更是毫不留情推搡著他,把他往火場的方向趕去:「滾滾滾!」

因為小腿吃痛正呲牙咧嘴的隊長根本搞不明白,這人好好的怎麼就突然翻臉了?自己也沒得罪她啊,準備請她吃東西了都。滿頭霧水地隊長搞不清狀況,也隻好稀裡糊塗的像趕驢一樣被往前趕,指揮工作去了。

「就是個木頭!」

偷偷擦乾眼角的淚花,滿臉羞紅的德雷爾恨恨地低聲罵了一句,然後整個人的氣質陡然一變:只見她先是仔細觀察周圍的動靜,待確認四周無人後,方才悄無聲息地來到火場附近;躲在了一處臨時搭建的木棚下,掏出紙筆開始仔細研究著火場的情況。

『根據現場廢墟狀況對爆炸威力的初步推測,本次爆破近乎等同於傳統礦山炸藥劑量的……』

『粉塵爆炸成效可觀,範圍更加可控,可引導目標進入預設場地後由其自行引爆。行動現場被偵破的概率較之其他方式更小,更容易被判定為事故。』

『觀察員小結:該方式可控性中等,適用於小規模暗殺。』

寫完最後一個單詞,緊握在德雷爾手中的鉛筆突然斷裂,裂隙當中更是冒出了暗淡的微光。在短短兩個呼吸之間,她的腳下便多了一小撮石墨粉塵;銷毀完鉛筆,德雷爾小心翼翼地將撕下的紙頁塞進胸衣,裝作沒事人一般快步來到了火場:「情況怎麼樣了?」

「不太樂觀。爆炸威力太大,對方還用了烈性炸藥兜底,應該是沒有生還可能了……」

隊長面色凝重地指著碎磚下扭曲的肢體,搖了搖頭。正當德雷爾還想著安慰他兩句的時候,一聲粗獷的喊聲傳來:「隊長!我在這裏發現一個,還有生機!」

『不可能!!我明明在裏面佈置了反魔法陣!他們的防護道具怎麼可能的生效!?這不可能!』

如同晴天霹靂轟擊在了德雷爾的心頭,劇烈的情緒波動之下,她體內的魔力毫無徵兆地開始暴走。一捧血霧噴在了隊長的後頸上,當隊長滿臉錯愕地轉過頭來時,德雷爾已經昏迷在了他的肩頭:「師妹?!」

「該死的,魔力反噬了!」

看著德雷爾從體內不停逸散而出藍光,身為藥劑師的隊長,他清醒地意識到這是反噬的魔力在作祟;但他抱著師妹在腰包裡摸索了半天,卻懊惱地發現身上沒有攜帶魔力穩定劑,隻好沖著前方大喊:「老三!你馬上帶人去醫院!速度要快!」

被點到名的消防員車夫聞訊而來,絲毫不敢怠慢,馬不停蹄地接過隊長手中的通行牌,抱著德雷爾朝馬車方向跑去。而暴跳如雷的隊長死死咬著嘴唇,在隊員的帶領下來到所謂的倖存人員面前。

眼前這個泛著藍光的半球狀屏障中,一個身材圓滾的胖子抱著自己扭曲的左腿哀嚎著:除了左腿骨折之外,他的身體奇跡般地沒有太多傷口,甚至連衣服都沒有破損太多,掛在胸前的純銅徽章更是發著閃閃亮光:「快救我出去!我的腿斷了!」

「爆炸的衝擊破壞了反魔法陣,才會導致道具生效嘛……」

隊長看著胖子身後的碎裂一地的紅色晶石,再仔細看了看他身上的輕微傷口,心中有了些許明悟。

第二十聲哨響劃破了夜空,象著著宵禁之夜已經達到了下半場;隊長默默地收起帶著溫熱的手槍,聞著面前刺鼻的燃油味道,對著身旁的隊員們猛地一揮手:「任務完成,收隊!」

ps:由於自然科學的六大基礎科學當中,數學是被劃分在原典系當中,其他五科還是籠統歸在鍊金術的大框架下,只有以醫學為代表的生物學單獨成科,甚至連農學都還沒細分出來。

ps:三聖者是精靈法至古典時代對於材料、術法、魔力的稱呼,分別為金聖者、術聖者及原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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