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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鍊金術師不該用魔法復仇》57.分家座談會
據家宴上的混亂已經過去了兩天。

一場從天而降的滂沱大雨,將炎炎夏日的酷熱氣息,連帶著房頂上的塵灰一同清掃殆盡。

來自天南海北的各色駿馬,將曠闊的馬廄擠得滿滿當當;不過馬兒們倒是樂得自在,一邊大口咀嚼著精飼草料,一邊看著連綿不絕的雨絲,享受著涼爽水汽濺在身上的清爽感覺。

傭人們也難得得到了休息,可以安心地坐在屬於他們的小房間中放鬆片刻,而不必擔心傭長和管事們的責罵。

而那些遠道而來的客人們,依然是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看著窗外的美妙雨景,或是端坐在舒適的沙發上,品嘗著可口的甜點,繼續宴會上未能完成的話題。

只不過快樂者的快樂總是相似的,而鬱悶者的鬱悶卻各有各的不同。

一陣沉悶地腳步聲在石梯上緩緩響起,為鮮紅厚實的地毯上留下了雨水的痕跡。威廉的身形在今天顯得格外挺拔,雙手托舉著裝滿美酒的巨大托盤,不徐不疾地向著冬庭的最頂層走去;只是下身那條緊身的龐培羅長褲,留在褲腳上的小塊水漬,像是在嘲弄著這位年輕紳士的疏忽。

踏上最後一階石梯,再向前邁上輕快的五十步:一抹樸實無華的素白色,便刻印在了威廉的眼眸深處。兩名同樣身著緊窄禮服的年輕衛士,面容凝重地肅立在大門的兩側。見到威廉的到來,兩人默不作聲地對他頷首致意,沉穩有力地推開看似輕盈無比的大門。

相比於他們在腰間懸掛著的烏亮手槍,反倒是他們懸掛在手巾袋前的胸徽:被打磨的透亮的黃銅底牌上,用鮮紅的人造碎晶,拚湊出了一隻威風凜凜的血鷹之眼。鷹眼之下則刻著合併後的維內托-維克頓偵探事務所的格言:『賊徒永無安眠』

對兩位探員投以感謝的目光,威廉舉著托盤昂首挺胸地向房間中走去。

除了法陣所吹出的徐徐風聲之外,整個房間靜地可怕。甚至有那麼一瞬間,威廉覺得自己像是墜入了冰窟之中,連呼吸的速度都開始不由自主地放慢了下來。

「請交給我吧。」

又是一位身材勻稱的探員站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接過威廉手上的托盤。威廉感激無比地對著他笑了笑,嘴裏感謝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那位探員便自顧自轉過身去,開始為客人們分發酒水。

「哦~今天居然是輪到威廉你了嗎?」

艾克正一臉嚴肅地靠在椅子上,低頭翻閱著文件。聽到了門口傳來的動靜,忍不住抬頭掃了一眼,沒想到居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威廉也連忙向著艾克回以招呼,快步小跑地來到了他的身邊輕聲說道:「秘書局決定由我暫時接替帕喬利先生的職務,直到他回來為止。請問首席有何指示?」

「這樣的,你到時候坐在我的後面即可;等會議開始了,你負責做一份二級的不留檔記錄。應該沒問題吧?我記得你不是速記員出身來著……」

推銷員專業出身,如今在燃油標準旗下負責處理燃油導機的售後規劃,威廉經理則自信滿滿地拍著胸脯,從懷中掏出了小巧的筆記本:「絕對不會讓您失望的,其實我也稍微學過部分斜體速記法的技巧。」

艾克的嘴角頗為滿意地微微上揚,將視線重新放回了自己面前的小圓桌上。不過令他感到非常可惜的是,其餘的四位主角一個都沒有坐在位置上,反而是帶著自己的秘書遠遠地分散開來,似乎讓他們白白浪費了一整天的時間。

按照傳統,家主們召開的密會只能由本人和一名親信秘書參加。雖然威廉是臨時調派來的,但他作為嫡系秘書局的成員倒也不算是違反規則;但讓艾克感到喜出望外的是,靈姐和洛寧也作為秘書居然參加了本次的秘密會議。

「兄弟姐妹們,既然人都到齊了,我們也就開始吧?」

見這幫人絲毫也沒有停下來的跡象,艾克也不打算再耗下去了:反正大家都是來吵架的,也就沒必要留面子了。艾克直截了當地用手掌拍了下桌面,本該不怎麼響亮的輕拍聲則在擴音術的增幅下,回蕩在整個房間之中,將在場的眾人給嚇了一激靈。

「老五!你就不怕被人給聽到嗎?」

留著一頭灰白色捲髮的福騰宮伯忿忿不平地坐到了艾克的對面,對著他噴射起了酒氣,全無一族之長和帝國貴族應有的從容,反倒是帶著些許的市井氣。

「怎麼?老大,難不成我們現在還要尊稱你一音效卡略大公?你個族長可別說不懂規矩。」

「別扯遠了!我指的是你的聲音,你是想把內容給泄露出去不成?!」

「我看你是和海澗宮裏的弄臣呆久了,腦子也跟著那些小醜一齊退化了!我身為一名法師,還沒有蠢到不去佈置隔音法陣!」

臉色不悅的艾克當場拍案而起,指著福騰的鼻子罵了起來。這會談甚至都還沒開始,房間裡就已經充滿了火藥味,其他三人則默不作聲地坐到了屬於自己的位置上,幸災樂禍地捂嘴竊笑著。。

而他們各自的隨行秘書,雖然在臉上刻滿了焦急和擔憂;可他們就這麼紋絲不動地坐在原地,乾瞪眼地看著兩人的爭吵,沒有哪怕半個人起身勸阻一下。而這個奇特的現象,則是因為卡略家族二代成員的一次意外鬥毆而產生的。

有人存在的地方就會出現爭吵,哪怕表面上再怎麼團結一致的二代子們也不例外:時間一久,最開始可能只是因為某些小事產生的不愉快,卻隨著時間開始急劇發酵變質。最終在小祖母去世後的七年後,五個分支間的矛盾公然激化,開始為了爭搶家族內部的核心領導權大打出手。

關於這個事件的資料,家族內部的資料有被刻意抹消的痕跡,外界則更多是語焉不詳的猜測為主。艾克只知道:在一連串複雜詭譎的事件過後,當時的五位家主奇跡般地握手言和。剛剛還能打出狗腦子來的激烈仇恨,轉瞬間煙消雲散,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不過再次之後,族長的部分權力被拆解出來,轉交給家族內部德高望重的「宗主」代行。自此之後,家族的實際領導權便開始在族長和宗主之間輪番接力,權力的大小也隨著雙方實力地變化而此消彼長。

但為了不在出現之前那樣的惡性情況,於是設計出了這個密會機制:在密會期間,五名家主將抹除身份、年齡、性別和尊卑間的差距,以兄弟姐妹為代稱,完全平等地坐在一起決定家族事務。他們各自代表的家系,在密會上所做出的決定,整個家族必須無條件執行。

如果有異議,也必須重新召開密會再次磋商,絕不能有單獨行事的情況發生;而他們四人拋下艾克,單方面決定分家的行為已經違背了規則;讓這些心懷鬼胎的兄弟姐妹們,光是在氣勢上就先輸他一著。

在宮內宮外備受貴人尊崇,就連陛下都對他十分仰仗的福騰大公,只是被小他四十歲的艾克這麼吼了一嗓子——竟然當場就慫了:整個人被氣得牙根癢癢,卻只是顫顫巍巍地指了下艾克的鼻子,然後就老老實實地坐回了位置上,讓人大跌眼鏡。

「侄子,前面的不用記,記關鍵點就行!」

「是的,叔父!」

福騰的長子端坐在椅子上,將頭深深地埋到了胸口,雙手不停地抓握著手中的鉛筆顯得十分拘謹。而正當福騰轉身將對著侄子指指點點時,他身旁的衣著優雅的婦人忍不住開口,用她那柔和的聲線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哦喲~老大,你啥時候有個這麼大的侄子了?怎麼長得和你這麼像啊~看看這鼻子這眼睛,完全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老四你搭什麼腔,把你自己家的破事管好先吧!」

「瞧你這口氣大的,有本事把欠我的魚錢給清了先!你那混帳兒子天天來我的市場裡偷東西,你個當爹還聯合外人跟強盜似的,一車車地把我的貨往外拉,連張欠條都不打。你趕緊把錢結了,不然以後咱們走著瞧!」

作為四祖母的直系後人,靈的母親奧維利亞今年也不過才四十四歲:無論是面龐還是身材都保養的十分出眾,和宮苑中的貴婦們並無二致。但相較於她的外表,內裡則是個精明強幹的女人,完美繼承了會計出身的四祖母,那精於算計的天賦。

繼承了四祖母姓氏拉特蒂亞的第四支後人們,在內鬥之後便定居在帝都外區的拉特河附近,和同樣定居在帝都的主家符騰一系遙相呼應。而拉特河附近的漁獲市場,也是鮑德溫先祖從小生活的地方:在統一戰爭的後期被先祖出資買下擴建,然後一直由四祖母在打理,因而順理成章的被拉特蒂亞們給繼承了下來。

「那老四你倒是解釋下,你為何跟那位英俊的阿朗松伯爵走得那麼近?還有這幾年從市場上流出來的走私品……」

眼看著兩人開始相互揭起了老底,在吵下去怕是又要動手了。默不作聲地老二和老三趕忙當起了和事佬:「好了好了,這些氣話真沒必要講,還是趕緊談正事吧!」

見到作為老三的阿尤圖·巴斯克-卡略都開口了,老四和老大兩人也都安靜了下來。身為皇家外派的特別顧問成員,老三說的話遠比最年長的老二利沃夫更有分量,而他那溫和平緩的性格,也最適合做調停人;只不過洛寧很是看不起自己的父親,覺得他太過優柔寡斷,間接造成了自己生母的悲劇。

鮑德溫的情感史可以算得上是一段傳奇,哪怕到了現在依然為人津津樂道;甚至於原作者完全不可考,在百年間再版無數次的《三山桃色情史秘聞》,據傳當中的男女主角們,就是以鮑德溫和他的五位妻子為原型。

艾克對祖先的發家史頗有興趣,也為此查閱了不少資料:大祖母是先祖的青梅竹馬,在他還沒認識未來的巴斯克大帝前,兩個年輕人便早早的成婚生子,一直在魚市場倒賣魚貨。二祖母和四祖母則是先祖起兵之後的才結識的,然後陰差陽錯的就在了一起;在這一點上,秘聞的考據還是比較貼近的。

而三祖母和最小的五祖母和先祖的關係,則更加接近於政治婚姻的範疇:雖然兩個人自述都是從年輕時就開始仰慕先祖,而不是秘聞裡的日久生情。

作為當年帝國中少有的傾向共和的將軍,他自然是被以維圖共和國執政總督為首的共和派,所拚命拉攏的對象:甚至於小祖母是以共和之女的身份,嫁給當時還是帝國後勤元帥,元老會議秘書的先祖。其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

而主動投懷送抱的也不止共和派的人,當時已經貴為公主的三祖母棄皇室尊嚴於不顧,以自由戀愛之名開始對大她二十歲的鮑德溫窮追猛打;而皇廷的態度則異常的曖昧,對三祖母的行為竟然視而不見。身為攝政的溫斯克親王更是秘密約見了鮑德溫,兩人間的交流不得而知:史料上也隻記載了半年後那場盛大無比的婚禮,其他四位妻子當天也出來到了現場,見證著兩個榮耀的姓氏的合而為一。

而作為三祖母的後人,巴斯克一系便開始對貴庶通婚這事異常的敏感,哪怕他們這一系並沒有繼承任何貴族頭銜。而洛寧的生母,恰恰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商人之女……

「那我開門見山的直接說了!」

艾克見其餘四人都安靜了下來,這才笑呵呵地清了清嗓子,直截了當地說道:「我是明確反對真正分家的。但你們人多勢眾,我也只能同意~但是,我既然展現出了誠意,你們也必須給我相應的報酬才行!」

「我先表明我的態度,依舊按照上次密會達成的協定維持原狀,冬庭還是由家族公用,委託費城集團維護。而家族的其他產業,我要求三十年的經營權。」

老五艾克發言完畢便重新坐了回去,而老大也緊接著大聲說出了自己的要求:「我的要求是,主家要求收回哈羅寧區的幾塊地產,以及帝都奧斯陸區的所有家族資產。同時,家族祭祀必須由主家出人,其餘四家以每月一千金的形式籌措祭典費用,其他依舊維持現狀。」

「老二的要求是,由宗主對家族田產進行代管,並且要求家族向所有成員分發公司股份!」

「我的意見是,分家後維持現狀,你們每人支援我一筆現金並幫助我在帝都開辦一家學校即可。」

老三的發言完畢,老四便迫不及待地開口說道:「咱的要求很簡單,家族需結清我的所有欠款,並抵押三分之二的航船使用權。這樣我才同意維持現狀不變。」

待到所有人的發言完畢,房間裡只剩下沙沙的筆記聲時,場面陷入了詭譎的沉默之中。還是老四率先打破僵局,朝著老大發難:「憑什麼你拿了最大的份額還要我們出錢!還要每月一千圖卡,你怎麼不去把你那頭銜給當了去!」

阿尤圖和利沃夫也緊隨其後,大聲地反駁著:「老大這是把我們旁系往死裡壓榨呀!哪有你這麼黑心的?我們要是絕嗣了,這家產不還是得被你這個主家給拿走嗎?一千金我們絕不接受!」

而老大則是冷笑一聲,咬牙切齒地反問了一句:「難不成你們會傻到把自己搞絕嗣?別tm扯淡了,你們有多少私生子真當我不知道?」

「你也別烏鴉笑煤堆黑,搞得你沒私生子似的,我的卡略大公~」

艾克則笑眯眯地看著他們的爭吵,開始煽風點火了起來:「我也反對這個提議,誰知道錢給了你會去幹嘛?我只能接受三百金及以下,不然沒得談。」

「歐喲,怎麼比得上你老五生意做得那麼大呢?從家族裏吸血還敢這麼囂張,你必須得把從家族裏吞掉的那些產業連本帶利全吐出來!」

老二的臉上也突然猙獰了起來,沉聲開始對著艾克威脅了起來,也不知是不是宗主這個頭銜給了他太多的自信。而艾克臉上的笑容越來越高漲,彷彿在看傻子一樣:「老二,你這麼有本事的話倒是帶人去取啊?公司保證敞開大門隨時隨地歡迎你的到來~」

老四這位年過四十的貴婦,此時卻像是市場上被短斤少兩而大聲罵街的悍婦,完全沒了半點優雅;開始用最直白粗俗的言語叫罵起來,唾沫星子都濺了艾克一臉:「老五你個小崽子挺狂啊?還三十年經營權,你爺爺都不敢把我們往絕路上趕,你個小%¥#挺能耐啊!不就是手下人多嘛,誰還沒有似的,大不了就魚死網破!」

艾克絲毫不在意飛濺到自己臉上的唾沫星子,不等另外幾家跟進,立刻打斷了她的攻勢:「老四你別著急,我就跟你們直說了吧,爺爺當年就已經把城裏的產業整合給完成了;連我這個親孫子握起來都感到燙手,你覺得你們能握得住嗎?」

先是穩住了老四,艾克立馬變了臉色轉頭威脅起這個惹人厭的宗主來:「老二你要是再給我煽風點火的話,自己給我小心點!別以為你在奧斯陸我就對付不了你!」

「不要太過分了小禿鷲!你敢對宗主出手?!」

利沃夫當場拍案而起,伸手用力戳向艾克的腦袋,但馬上就被他拍開了並且臉色也更加難看了起來:「我是不敢對宗主做什麼。但你的好兒子可是在我手下的賭場裡,欠了好幾萬金圖卡沒還。如果你們想賴帳的話,那我只能按照規矩辦事了!」

「你!好,算你狠!我別的可以不要,但必須把在奧斯陸封地的家族公地給我!」

「老三,聽堂哥說他最近回家後沒有工作,我正好想在你現在住的西斯市區考察下武器市場,不如讓堂哥來我這當個經銷商如何?」

艾克直接無視了老二的以退為進的要求,反倒是扭頭對著老三攀談了起來。被許諾了好處的老三喜出望外,本來還在當和事佬的他立刻反咬了老二一口:「老二你怎麼回事?欠錢不還就算了,現在還想把族裏的公地挪為己有?公地的收成每年都已經給你家吞走了三分之二,你可別太過分了!」

「老三你!」

見艾克已經公然開出好處拉人戰隊,利沃夫頭腦一熱,當即也想著許諾出好處來同他抗衡。結果當了大半輩子地主的利沃夫仔細一琢磨,悲哀的發現自己竟然算是家族中最窮困的一支了,能許諾出來的減租包稅之類的好處,他們根本就看不上!

一想到自己還有把柄捏著別人手上,利沃夫的臉色瞬間漲成了豬肝色,然後又緩慢發青,開始捂著胸口不停咳嗽。房間裡的所有人都以一種玩味的眼神看著他,期盼著他乾脆就這麼死了得了。

不過艾克還是很心善的,見他的狀態越來越難看了,隨即朝著他甩了個寧神術,顯露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唉,看老二你一把歲數不容易,還有個這麼糟心的兒子。我就發發慈悲,欠的賭債我就不要,抵押在我這的地契我也還你。然後就閉上你的嘴,以後讓你兒子別再出現在我的地盤上了。」

「老五,你這都算是公開賄賂了吧?規則裡不是明令禁止這種行為的嗎!」

「嗨呀,人是活的規則是死的嘛~四姐,我開出的價碼是你們絕對無法拒絕的,比如說在黎海的商船隊之類的~」

艾克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笑逐顏開地環視了周圍一圈貪婪地狼群,非常豪氣的大手一揮:「其餘的家產我可以全部放棄,但我爺爺留下的遺產,必須也只能在我的手裏。既然註定是要各奔東西,不如讓我們好聚好散?」

又是一陣良久的沉默過後,滿臉忠厚老實的老三長嘆一聲,第一個站起來握住了艾克的雙手:「我們在血脈上的聯繫是無法斬斷的,一時的氣話也別放在心裏;如果有可能,希望我們家人還是能夠相互幫扶一下。」

如果其他人知道,看似無欲無求的老三實際上是最大的內鬼,其他三人怕是要當場動手了。兩人早在昨天就取得了聯繫:因為一場小小的意外,或許是當天的食材欠新鮮,洛寧和前來給艾克送材料的秘書,十分不巧地被束縛在了廁所當中。

「那麼份額怎麼安排呢?老五,現在可還是握你在手裏呢。」

老四緩緩放下手中空蕩蕩的酒杯,努力調整著心中的喜悅不表露出來,細細揣摩著艾克臉上的微表情。而艾克早就準備當個甩手掌櫃,只見他聳了聳肩膀,滿不在乎地說道:「問我幹嘛,你們自己商量就行。威廉,記得晚上提醒我去處理交接事宜。」

此話一出,剩下的四雙眼睛如同真正的餓狼一般,眼神裡頓時爆出了凶光。而身體更是下意識地拉著椅子往前挪動,渾身的肌肉蓄勢待發:彷彿本場會議的下半場裡,要用自己的唇槍舌劍真地把對面給殺死。

而無事一身輕的艾克翹著二郎腿靠在椅背上,抿著清甜的酒水笑看這些有頭有臉的人物們,像個潑皮無賴一般地表演,微微發光的右手食指一直搭在耳垂上,不曾放下過。

等待威廉謄寫完最後一份分家協議書,艾克身上的耀眼光華也逐漸散去:看著泛黃的羊皮紙卷上,用紅晶末描畫出來的工整字跡,以及落款處殷紅無比的鮮血指印,都向世界昭告著:一個存續近四百年的龐大家族,在這個大雨滂沱的平凡日子,走向了她的旅途的盡頭。

「冥河契約已成,從此我們一家人便各奔前程,不再過問彼此。雖然很是令人難過,但這也是為了家族的存續和未來,而迫不得已之事!我謹代表主家,向我們所愛的家人們道別了!」

隨著稀稀拉拉的掌聲停息,臉上沒有任何惋惜之情的眾人們,或是欣喜若狂,或是垂頭喪氣;但都找了個糊弄自己的理由,快步離開了這個空曠的房間。

「你還不走嗎?你兒子可都走了,老……對,現在應該尊稱你為福騰大公了。」

福騰倚在大門旁,揮手示意自己的兒子先走,而他自己則依然站定在原地,從上到下仔細地打量著艾克:「沒想到你居然成功了,可真是恭喜啊。」

「哦,道賀的話就免了吧,你們沒給我從外邊添亂我就謝天謝地了!」

「倒不是這個事情,我主要是來代替那位,向你表示祝賀。分家計劃是早就準備好的。」

福騰合上了雙眼,不緊不慢地搖著手指,提醒他不要搞錯了主次。而有些懵圈的艾克很快就意識到了他所指代的那位是誰,臉色變得無比難看,快步衝到了他的跟前,氣急敗壞地低聲罵道:「如果不是你們,我哪裏用得著這麼著急!」

「你們的矛盾是客觀存在且不可調和的,遲早是要出現的,我們只是稍微加速了一下過程而已。」

「我的家人都差點被你們害死!」

「畢竟我們的經費有限,做不到莊家通吃~何況我們只能投資活著的那一方。」

符騰玩味地打開了手上的懷錶,露出了一副故作驚訝的表情,然後用手杖將自己和艾克分隔開來:「時間不早了,我也得回去述職了。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艾克滿是哀怨地看了符騰一眼,張嘴咬住了自己的拇指恨恨地質問著:「襲擊我們的人和你們有什麼關係?」

「真話還是假話?」

「假話!」

「是我們派來的。好了,我們該說再見了,小爵士~」

福騰悠然自得地對著他搖了搖手,在艾克的目送之中,不徐不疾地緩步離去。

「永遠不見!」

直到他的身影徹底地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艾克驀然轉身,回到了房間當中。

厚重的棕色窗簾被緩緩拉開,藉著燈光反射出他的身影。這場連綿不絕的這場大雨,終於是停息了下來,只剩下最後的毛毛細絲;透過玻璃和水幕的餘光,艾克看著窗外如漆般濃鬱的無邊雲幕,輕輕揉搓著拇指上的刀口,對著身旁的空氣沒由來地感慨著:

「從夜幕始,從夜幕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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