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朱常的深入，本來空無一物的虛空卻有所變化。朱常面前漸漸出現光怪陸離之景，有堆積如山的錢財，亦有開著空調的小屋，冰鎮的可樂等等勾人之物。

朱常的目光在其上一掃而過，並未刻意避開卻也並未長久停留。

眼見這些東西似乎勾不住朱常的注意，畫風一轉，風格完全不同的風景在面前顯現。

有手握權柄，揮斥天下的帝皇，有追亡逐北，披甲持戈的戰將，有腰攜刀劍，威震武林的高手……

種種場景，具是武夫的夢想之景。許多武夫奮鬥一生，也不過為了上面的某一個場景成真罷了。

可此時出現在這裏，不由得讓人懷疑，難道道德天尊想把這些人都篩出去嗎？

朱常有些猶豫，雖然自己可以將這些都視若不見，但難道自己真的不想要這些嗎？

隨著朱常的腳步停下，前方的腳印也黯淡了不少，雖然還存在，但朱常知道，在自己想明白之前，繼續前行就是直接擺爛放棄。

還是回到這些景象，視若不見自然是不對，可全盤接納就對嗎？而若兩個都不對，那中庸一些，既擺爛又追求，或者說追求失敗就及時放棄，這種做法又對嗎？

佇立在原地，朱常沉思良久，方才吐出一句話。

「此心光明，亦復何言。」

其實不管放不放棄，到底採用哪種方法，都是在自我限制，不複本真。在朱常看來，真正合適的做法反而是哪種合適用哪種。

此言一出，周圍的幻景驟然坍縮成小光點，環繞在朱常身邊。毫無接觸卻又觸手可及，此為隨心隨性。

而之前被遮掩的腳印又繼續明亮起來，朱常面不改色，繼續前行。

隨著進一步的深入，面前遙遠處終於有了一個不同的東西，細細一看，是一座山峰。

靠近之後，朱常才發現腳印止步於山前，而邊上的石碑刻著字：首陽山。

『終於要到地方了。』長時間的行走，就連朱常也感受到有些疲倦。但還沒到放鬆的時候，面前的腳印盡頭與山腳之前有一道深淵。

在朱常的眼中，一顆石子似乎想實現「石生價值」的跨越，想入首陽山，縱身一躍間卻直直向下墜。

『嘶？』朱常倒吸一口涼氣：『難道非持清靜心者不能過？』

此地顯然禁飛，而朱常保持著清靜心略一嘗試也如同石子一般向下墜，幸虧下方兩米處又一平台，顯然是為了接住準備直接過去的人。

坐在空地上，朱常皺眉，又開始了各種嘗試。

比如撿起石子儘力向對面扔，又比如砍下一棵樹準備架橋過去。大門這深淵看似只有五六米，可十來米的樹深過去卻連一般都達不到。又另尋一顆更長的樹，倒下來還是這個距離。這就表明這深淵顯然不是這樣子過的。

半天后，朱常用盡方法卻不得門而入，他靠著一棵樹思考起來。

『手邊一切的事物都用來嘗試過了，都直接墜下深淵，那所需是什麼呢？』

『大膽點，所需的是無形之物。』

『那麼是哪種無形之物呢？』

『最有可能的清靜心已經嘗試過了，沒有效果。所以這裏所需的不是清靜心。』

『怪事，在道德天尊的考驗中居然還有與清靜無關的事物。』

想到這裏，朱常悚然一驚，執著於清靜是否也是一種雜念呢？

難道說，人一旦開始產生念頭，無論是清靜與否都已經是後天之物，落了下乘？

『那豈不是說，只有植物人能夠過這裏？』朱常越發皺眉。

『還是從頭梳理一下，道德天尊的道意到底是啥，他到底想要教導後輩成為什麼樣子的人？』

『所謂清靜，所謂不受干擾，其本質也不過是一個……真字。』

『而我走到此處，確有所圖。無論如何也非清靜，倒不如先追求本真。』

『我來此，是想求一份真靈或者化身法門。而如若自我欺騙，強行偽裝成與世無爭，又何必來此呢？』

朱常豁然起身，走到懸崖邊，不再遲疑，一步跨出。

虛空中卻突然有一朵枯敗的青蓮浮現，搖搖晃晃地托在了朱常的腳下，與此同時，邊上兩米外卻突然浮現了一條由青蓮組成的路。

腳下的青蓮搖搖欲墜，不遠處的蓮花卻生機勃勃。但朱常一眼掃過，嘴角卻勾起一絲笑容：「我腳下的，難道不是道嗎？」

再一步踏出，又是一朵青蓮浮現，同時身側浮起大量金色光粒，向著腳下飛去，最後聚成一條金色蓮橋。

彼岸金橋過，聖人門下行。

走到盡頭，一座金門浮現，朱常上前推開，眼前卻忽的大放光芒。

再睜眼，已到了一座普通的書房。朱常正趴在書桌上，似乎剛在夢中醒來。

但朱常知道，他出現在這裏已經代表自己通過了考驗。

環顧四周，書房內有一書架，上有道德經，清靜經等經文。朱常掃了掃，道德經分成兩本裝在盒子內，放置在最上方，清靜經等其他經文都整齊地在第二排擺放。

亦有一套桌椅，上面有些紙筆。持此之外有三個門連接外部。門上都有小字，分別為「丹自此去」，「寶自此去」，「法自此去」。

朱常自然是想要法的，他自然是摸上了法的那扇門準備推開，卻突然覺得有所不妥。

這種感覺雖然很沒來由，卻在朱常的人生中真切地幫了許多忙。他或許只是潛意識覺得不妥，也可能是某些不起眼的信息綜合起來得出的驚人結論。

朱常臉一下嚴肅起來：『難道我還處於考驗中？』

轉過身，朱常重新審視這個房間。

房間內就只有這幾樣東西，也沒有什麼隱藏的空間，那就是這房間內的東西有問題。

不過好在也就只有這幾樣東西，一個一個檢查就好了。

上手敲了敲桌椅，又撫摸過每一個角落，若是有什麼縫隙之類的暗格痕跡，那一定會被摸出來。

沒有收穫，朱常又開始檢查其他事物。

自書架上掃過，朱常目光突然睜大。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