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流淌不息的河流，朱常瞪大了雙眼。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是水下面那個坐標吧。』朱常心裡雖然陰陽怪氣，但卻又提起了幾分希望。

他重新打開標點圖，與古時候的位置對比起來。古時候的位置並未像如今這般沉入水中，而是離河流蠻遠的乾地上。

朱常沉思著：『這種距離，水汽已經觸之不及了。是可以作為圖書館位置的。』

「所以……我真得去看看？」朱常喃喃自語，他重新收好背包，大步地往那邊走去。

臨近河面，朱常已然認真起來，不止是雙眼，就連冥冥之中的靈覺都全力以赴，只求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但一直走到水漫過戰靴，朱常仍然沒有收穫。看看清澈又有些碧綠的水，朱常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向著水面下一步步走去。

隨著水漫過頭頂，朱常再次仔細感受起來。

雖然河水中仍然有些泥沙雜誌，但可見度也有二十米以上。入目之處，大多都是或細碎或圓滑的石子，朱常目光掃過，自然是一無所獲。

標點位置在河流中心，朱常繼續邁步前行。水下活動雖有阻力，但對朱常而言卻是微不足道。

隨著漸漸靠近，石子漸漸減少，腳下已經變成了大片大片的河沙，偶爾有些許雜物顯露其中，朱常甚至看到了一把製式戰刀的刀柄。

『也不知是哪位倒霉蛋刀都被打斷了，想必凶多吉少了。』朱常將這把戰刀撿起來，看了看把柄處果然有一個名字的銘文。他嘆了一口氣，將這把刀收好，準備回去查查，如果這個人死了，那這把刀就是他的遺物了，得送到家人手上。

既然有了武器碎片，那自然還有其他東西。朱常前行幾步，一腳踏入泥沙中卻突然有踩中異物的感覺。

將腳移開，一道黃白色的東西立馬顯現出來。

朱常微微皺眉，這是骨骼。

『不會是剛才那位刀主的骨頭吧。』朱常伸出手將河底的泥沙掃開，骨骼的輪廓顯露出來。

見並非人骨，朱常也就鬆了一口氣，他剛想離開，卻心中一動，繼續清掃起來。

隨著周圍一兩平方米的泥沙被清掃，朱常漸漸辨識出了這骨骼的來歷。

沒辦法，骨骼頭型以及那兩個大彎角實在是太明顯了。骨骼並非來自什麼異獸，而是很簡樸的，很常見的動物，牛。

一頭牛固然不足為奇，但在這種地方有著一頭牛怪，那就很讓人浮想聯翩了。尤其是對於朱常這種見識過武當山上一龜一蛇的存在，他難道還能安慰自己這只是巧合？

而且這頭牛的大小也很正常，只有一兩米長。這倒恰恰是最不正常的地方，在大災變後，許多野牛也化為怪獸，體形五六米長的牛怪比比皆是。反倒正常大小的牛變為了異類。

朱常上手瞧了瞧，又用力掰了掰，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這骨頭硬度非凡，得用上戰神級別的力道才能掰斷，著實非凡。

朱常心中推斷：『應該和武當山上的龜蛇兩位前輩差不多，是一隻牛怪獸受到了感召，長期駐守在此，漸漸也有了神異。不過不知為何死去了，隻留下這一堆白骨。』

有了這個認知，對於前方真有聖人遺跡這個事實也就十拿九穩了。

將牛骨中最緊要的牛角和牛頭收好，朱常繼續朝著前方移動。

但越往河心前行，泥沙也就越發厚實，將一切都掩埋在地底。

掃了一圈全是河沙，沒有任何發現後，朱常有些憋不住，浮上水面換了一口氣，好好思考了一番。

重新審視一切，朱常發現了一個疑點。

『大災變前，地球上真有土生土長的能夠扛過千年歲月的材料嗎？』

『還是說這藏室就是用普通材料製造的呢？』

『千年的歲月，足以將一切的普通材料腐蝕。那我找的到底是什麼呢？』

『會不會根本就是無形之物呢？』

『最重要的是，若是真有什麼有形之物在此。那頭牛必然有所發現，何至於這裡的河底泥沙全無被破壞的痕跡呢？反倒是一片順滑。』

『這樣一看，是無形之物的可能性反倒更大。』

『那麼會是什麼呢？』

『會不會是……道韻？』

一念至此，朱常福靈心至，重新沉入水中，心中靜頌清靜經，調整著自己的心態。

腳踩細膩河沙，感受著水在臉頰劃過的輕微衝擊，朱常自身的道胎也在起作用，一遍經文都沒念完，朱常就入了狀態。

維持著狀態睜眼一看，朱常就發現世界中多了些事物。

是一串腳印，似乎不存在，上手摸也空若無物，卻真實存在於朱常的視野中。

朱常心中激動，這一下腳印就有些波動，似乎要消失。朱常立馬收斂，維持著似有似無，若存若缺的狀態，沿著腳印行進。

若是此地有外人，那他會看到一副驚悚的畫面。只見朱常一步一步地前行，也不見有什麼發力動作，身體卻沒入了泥沙中。

並不是將泥沙擠開，而是似乎重合了，在空間上根本就沒有碰撞，自然也不存在擠壓。

在朱常的視角內，反倒感覺自己的存在有些似有似無了，以至於泥沙根本觸及不到自身。看似還在一片空間內，卻似乎在高維和地緯間。

隨著整個人沒入泥沙，朱常眼前卻並沒有陷入黑暗。恰恰相反，一道小路在面前展開，腳印亦在其上延伸。

朱常自然還是隨著這條路前行，這條路似乎沒有盡頭，一眼望去沒有邊境。而四周也如同虛空般一片純白，空無一物。

走了一段時間，雖然保持著心態，朱常卻心中越來越壓抑，似乎靈覺在向他警告，不能再繼續前行了，否則會發生讓他後悔的事。

停在路邊，他重新審視內心，想找出這種感覺的來源。

在一遍遍審視中，他終於明白自己的錯誤。

『是了，我一遍遍的念誦著清靜經，卻犯了清靜經中的反例。心中抱著想要去到終點的執念，又如何能到達真正的清靜呢？』

緩緩呼吸幾口，朱常何等悟性，立馬調整起心態。

拋下雜念，保持著似乎飯後無所事事散步的心態，朱常重新前行。

沒有糾結於是否閉眼來敏銳直覺，事實上，就連這種糾結都是雜念的一種

這一次，沒走幾步，朱常就發現自己偏離了小路，踏上了虛空。他卻泰然自若，並不驚奇。哪怕踏在虛無也如同行在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