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人們姍姍來遲時，這片荒野已經一片火海。熊熊烈火之中，馬婧一手提刀，另一手則提著黃赫的人頭。

「黃赫，終於被殺了麽。」黎陽吞了下口水，彷彿在做夢。他把手搭在烏乎勒之牙上，默默細語，「本想著親手幫白狼報仇的。」

「婧姐！」唐世晟向她跑去。

馬婧的臉陰沉恐怖，手裡提著黃赫的頭顱，嘴角勾起邪笑，樣子十分駭人。

「婧……婧姐？」唐世晟慢了下來，頂著不太對勁的馬婧。

「嘿嘿，最終的大BOSS讓我幹掉了哦。」馬婧扔掉人頭，撲過去一把摟住唐世晟，「姐厲害吧？雖然不知道黃赫的賞金有多少，但回去以後無論如何我都要請你吃一頓。」

「哇！婧姐難得這麼敞亮啊！」唐世晟驚喜。

「因為困擾大家許久的重要人物已經完成了。」馬婧收刀入鞘，「黃赫已死，打道回府！」

「最後的任務可還沒有完成。」靳凝說，「翼團的人還沒有救出來。」

眾人眨眨眼。

按照東方佑信中所指，冷斌驅車，與黎陽和蘇暢很快便找到了倉庫的位置。

「砰！」黎陽一腳踹開大門，嚇得看守的信徒以及朱檀皆驟然一驚。

「什麼人！」朱檀大喊。

「來自——地獄的天使！」黎陽手裡攥著一團橙火，「把人給我交出來！」

陌雪兒聽到黎陽的聲音，從獃滯中蘇醒，睜圓了眼睛，猛抬起頭，喜極而泣。

「大家……終於來了……」陌雪兒哭噎。

「你……你們……翼團！」朱檀怎麼也想不到他們會在這個時候找上門來，「你們來劫獄了！」

「是你啊。」蘇暢定了定眼，「唯人教幕後生產異型、創造四大異鬼的黑手！」

「來人！給我上！」翼團指著三人。然而守衛的信徒根本就無法抵禦翼團，黎陽甚至不需要翼技，三拳兩腳就放倒了他們。

在地上信徒的哀嚎聲中，朱檀一邊後退一邊揮手：「饒了我……我這就放人！這就放人！」

「斌哥。」蘇暢在手中形成一把冰尖，請求命令。

「饒他一命。」冷斌說，

「斌哥！」蘇暢怒嗔，「他可是幕後黑手，製造的異型們殺害了多少平民和戰士啊！」

「我知道，有罪之人定將受到懲罰。」冷斌伸出機械臂，鐵手倏地飛出，鉗住朱檀的喉嚨，向回拉拽，「但我留他有用。」

小小一個倉庫，弱雞的守衛連五分鐘都沒撐到。

陌雪兒扒在鐵柵欄上，雙腿發軟，無語凝噎。

蘇暢連忙跑過去，用萬能鑰匙開了鎖。柵欄門開的那一刻，陌雪兒淚如泉湧，一下子撲到蘇暢懷裡，把頭埋在蘇暢胸口：「暢暢……你們可算來了……暢暢……我好害怕……」

冷斌和黎陽也趕了過來，圍在前側。陌雪兒看到翼團的大家，眼淚止不住地流，聲音顫抖，失聲哭訴：「長官……黎陽……」

「我們來了，我們一直都在。」黎陽低頭安慰，「沒事就好。」

蘇暢抱著陌雪兒，不禁鼻尖發酸，眼眶中也有淚花打轉。她看了看冷斌，雖然他什麼也沒說，但也獃獃地凝視陌雪兒，緊繃的愁容終於得以舒展。

「斌哥。」蘇暢輕語。

「嗯，沒事就好。」冷斌揉揉眼，微笑著，「我們快去救欒歐歌。」

「對啊！歐歌呢？」黎陽也問，「他沒和你被關在一起嗎？」

陌雪兒激動喜悅的表情剎那間蕩然無存。她咬著嘴唇，抽著鼻子，身子因巨大的悲傷而顫抖著。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費力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三人，聲音隨身子的顫動而顫動，緩緩地擠出：「欒……欒歐歌……他……他……他……」

陌雪兒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埋沒在了哭泣之中。

「怎麼了？」黎陽問。

陌雪兒縮成一團，抱著自己，沒有說話。

「說……說啊，欒歐歌……呢？」黎陽心中湧上不安，變得吞吞吐吐。

忽然，陌雪兒紅著眼睛仰起頭，淚水如川。

「嗚啊啊啊啊！！黎陽！欒歐歌他！他死了！他為了保住聚光片的秘密，被黃赫害死了！！嗚啊啊啊啊啊啊！！我再也見不到他了！欒歐歌！嗚嗚嗚，欒歐歌啊啊啊啊——」

最終，陌雪兒抑製長久的巨大悲痛雪崩般爆發。她痛泣，她哭喊，她歇斯底裡。這一刻，她脆弱得像折落的花，像失去家鄉的無家可歸的孩子，像每一個被擊垮的崩潰者。

聽聞此事，蘇暢一下子就垮了，瞬間無力，整個人向後倒去，坐在地上；黎陽呆立，神色獃滯，眸子黯淡，大腦放空；冷斌也不自覺地吞了下口水，難過感猛然壓上心頭。

「為什麼……來晚了……」蘇暢雙手捂住面龐，埋下頭去，「怎麼可能……為什麼會這樣……他還有家啊，怎麼辦，他還有父母……怎麼向他父母交代啊……」

黎陽退了幾步，撞在牆上，也坐在牆角，抱住腦袋，抓著頭髮，在沉默中咬牙，眼中淚水翻滾。

陌雪兒的嚎啕痛哭在倉庫中回蕩，不絕如縷，哀轉久絕。她哭到淚乾，哭到嗓子出血，可心中的痛楚還是無法釋懷。

自己明明口口聲聲說不喜歡他，怎麼聽到這樣的消息，卻如同墜入了萬丈冰窟一般。她響起欒歐歌陪伴她的每一天，每一刻，都如歷史舊頁一篇一篇地翻過，雖刻寫在這裡，可翻篇的終究還是翻篇。

欒歐歌每一次擋在她前面，每一次在生活中對她的偏愛，每一次任她發小脾氣，這些事之前在陌雪兒眼裡已是家常便飯，是日常瑣事。可現在這一切的一切都成為了奢侈，她再也看不見那個紫色頭髮的、性格內向的小男孩兒，對自己偷偷摸摸地表達愛了。

擁有時不懂得珍惜，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欒歐歌……我……我好想你啊……」

「我好想讓你再看看我啊，真的好喜歡你那滿眼都是我的樣子……」

「我也好想讓你再聽一聽我的聲音，我還有好多話想對你說的……」

「我好想讓你緊緊地擁抱我……用你最大的力氣抱緊我……好想讓你奔向我……我一定就站在這裡，一定寸步不移，等待你從遠方奔來……」

「欒歐歌……我再也聽不見你對我說我愛你了……我好想聽你說這動人的三個字啊……聽你大聲地說……沒機會了啊……好遺憾啊……如果你再追我一次的話……我一定會答應你的……歐歌……」

陌雪兒恍惚之中看到欒歐歌站在暖風吹拂的原野上，她不顧一切地奔跑過去，一把抱住欒歐歌。風兒撫動他的頭髮，他也像柔風一樣抱住了自己。

「過去有一萬次你曾失去了我，那麼這一次我將永遠屬於你，欒歐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