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域傳經:皇子傳》第七十章鏡仙三世(求收藏求推薦求追讀)
靈淵子止住眼淚恢復心氣,道:「你的仙友如何被貶下凡我不得而知。不過,天條嚴謹,玉帝天威難犯,在天上不慎行差踏錯,哪怕只是半步,便要革除仙籍,由此處以轉入輪迴的責罰,卻從來沒有停過。」
大聖聽了活脫脫被勾起憂思,一時有些神傷。
「三千年了,你可是我見到的第一個天庭故舊。他鄉遇故知,何其不亦樂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靈淵子忽而大笑起來。孤獨寂寞已經太久,他滿心歡悅,絲毫沒有留意大聖臉上表情起了變化:
「你既能上天面見玉帝,不知你是從哪裏起家?學的是哪家道法?尊師又是誰?這番下凡卻是所為何來?」
大聖略有遲疑,說道:
「老神仙,不瞞您說,我無父無母,是從東勝神州傲來國花果山上的石頭裏蹦出來的。我自幼求道,武藝全是無師自通。後來,如來佛主座下弟子金蟬子引我上路取經,歷經九九八十一難終成正果,得以位列仙班。這番下凡無甚大事,只是告了個假期,閑來沒事在凡間遊走遊走。」
「石頭裏蹦出來的?!」靈淵子怔怔然,「東勝神州?!你可知這一方天地之下,並沒有叫做東勝神州的地方。這裏是另一個時空。」
嗯?!除了自己和八戒,原來還另有一個明白人——很自然的事——這樣的人理所應當不會是普通的凡人。大聖與靈淵子四目相對,靈淵子看到了大聖眼裏的變化。
「唉!我說了你一定會笑。因為過去所知的,見慣的,聽慣的,在這裏俱無蹤影,再也見不到,聽不到……我又不能上天入地去問,只能簡而概述之——另一個時空。」
靈淵子說著自嘲起來:
「我比不得你呀!你可以往來於兩個時空,可以隨時回去天上。」
大聖狡黠一笑:
「話是如此說!可我這趟遊歷有個目的,修人心養人性,為了這個目的,我不會隨意賣弄,不會有事沒事離開揚美城回去仙界。」
二人相互請茶,其間靈淵子說自己原來是凌霄寶殿裏的鏡仙,統管一應照耀映射之物,問大聖可曾聽說過。
鏡仙?!大聖這才第一次聽說,搖了搖頭。
靈淵子道:
「有一年,玉帝和王母娘娘在宮闕裡爭辯,王母娘娘說了意氣話,玉帝無言以對,面子上很不好看。那時我隨身攜帶了一面寶鏡,這事碰巧就被寶鏡照到了。我這寶鏡有一個誰也比不得的妙用,但凡人事,只要一經它照入便記錄在案,過後隨時可以閱查,也正是這個妙處,寶鏡給我帶來了無妄之災。糗事無端被記錄在案,玉帝遷怒於我,將我貶下凡塵,自此生死莫問。好在我天命不凡,即便輪迴轉生,靈根自也不會斷絕,因此諸事不忘。這三千年,我已在凡間經歷三次輪迴矣。」
「三次輪迴?!哪三次?」大聖來了興趣。
「剛剛被貶下來的時候,我投胎在一棵花草的種子裏,隨風飄飄蕩蕩,在高山峭嶺上落地生根。最早這裏還是蠻荒之地,只有數量稀少的、並不開化的土人。我極目遠眺,看著四季交替,看著湖沼變平地,看著土人一點點開化變遷。我素知公道自在人心,不曾祈望玉帝諒解。從此莫問冷暖寒暑,安心修鍊,若是與仙有緣,自然再成正果。轉眼一千年過去,我葉落根枯,遂轉世,成了一條在河流裡隨波逐浪的小小魚兒。」
大聖心想:
「一千年?!活得如此長久的花草也算奇葩了。假若這是玉帝對他的懲罰,竟比佛主把我壓在五行山下還要長久。」
「我做那一條小魚,從雪峰遊到山嶺,從山嶺遊到草原,從草原遊到丘陵,曲曲折折,不知拐來拐去多少個灣,見過多少風情景緻,最後遊到大海,經歷了無數次滔天巨浪龍捲風暴,也是在滿了一千年的時候,我力氣耗盡,沉入海底,爛掉的身軀和泥沙混在一處,成了過往蝦蟹的果腹之物。」
說罷靈淵子呆怔須臾,端起杯子,仰頭將杯中茶一飲而盡。
大聖暗暗驚異,心裏言語道:
「如此說來,他在這磨難中,靈根不斷,無時無刻地記得自己前生後世,記得那些無奈,記得那些冤屈,這是何等的煎熬!換做老孫,只怕也沒有這種耐性,只怕就熬殺我了,自己就自絕了。」
向靈淵子抱拳作揖,真心真意:
「道長,我佩服你!看你恬淡的模樣,轉世為人後的光景,應該也一直十分從容吧!」
靈淵子嘆了一口氣,淡然說道:
「上仙有所不知,其實這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無論轉世成了什麼形狀,也都隻好苟且著過了。過得越久就越是習慣。老天不收我的性命,我也隻好安心休閑,養性修真。閑暇時,當然也會寄寓妄想,不過,也就是自求其樂罷了。」
乃說起入畫一事,大約一百年前,有日晚歸,適遇寄居道觀的畫師揮毫潑墨,將自己畫入畫中。僅此而已。
他略有歉意,對大聖說道:
「嗨,我是快三千年沒有見過神仙了,今日見你,得以一吐胸中鬱悶,有些失態,讓你見笑。」
大聖恭敬地給靈淵子倒茶,自謙又卑微:
「你這三千年的修行,分了三世三種,還有幾個神仙能趕得上的?先前我還在您面前自鳴得意,其實羞臊得很。」
靈淵子微笑著端起茶杯,道:
「我對天庭後來的事情一無所知,在我的記憶裏面,那時的天庭沒有你這樣的人物,金蟬子也一直在佛主身邊侍奉,不曾聽說過要他去取什麼經。」
咕咕喝下茶水。
大聖看著他,問出心裏的疑惑道:
「你這張玉鏡台,先前照出的鏡像裏面,一個是繆姑娘,另一個其實是我。那時我不過是變化成一隻蜜蜂,僅僅是在繆姑娘面前的簾子上趴著,鏡子就照出了前兩日我為了救她打殺大蛇時所變化出來的那個人的相貌。繆姑娘對救她性命的人心有所屬,現在鏡像裡兩個人曖昧不清,讓人家小姑娘越來越戀戀不捨,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可能這樣?還請老道長明示。」
噗呲——靈淵子差點沒嗆著,一臉愕然:
「原來那隻蜜蜂是你變的!我和那姑娘說的話你都聽見了?」
大聖訕訕地笑,點了點頭,又拿起茶壺,只顧往杯子裏倒茶,茶溢方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