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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夏真相集》第八十五集 田單復齊
四處征伐,其勢如虎。鐵騎到處,無不披靡。

秦師一舉攻佔郢都,楚軍大潰,退卻至陳,便以淮陽為都,仍稱作郢都。秦又攻佔巫及黔中郡,截斷莊蹻南征軍歸路。自此這支楚軍,被永遠留在雲南,建立滇國。

楚頃襄王遷都陳郢,聚集楚東武裝,得十餘萬人,向西奪回江旁十五邑,局勢稍安。

經過秦將白起一連串打擊,楚國一蹶不振,已不能同秦抗衡,直到最後滅亡。

秦國既佔郢都,改稱為南郡。荊州稱為南郡,自此開始。

秦昭襄王破趙敗楚,喜不自勝,乃大聚群臣,對眾卿說道:白起為將,能撫養軍士,戰必勝,攻必克,更得百姓安集,故可賜號武安君!

眾臣齊呼萬歲,無不欽服。白起被封武安君,愈加精忠報國,盡瘁為君。又東出擊敗趙軍,斬首二萬,奪取代地光狼城。由此白起被列國稱為戰神,更比師兄廉頗名震天下。

秦昭襄王破楚之後,圖謀百越之地,復派司馬錯為帥,率軍從隴西出發,經由蜀郡,補充巴、蜀之眾十萬,大舶船萬艘,米六百萬斛,浮江而下,大舉攻楚。

歷經數十戰,攻取楚國黔中郡腹地,秦國勢力由此進入今之湖南。

便在此時,秦昭襄王喜添一孫,取名子楚,便是安國君嬴柱之子,秦始皇嬴政之父。

周赧王三十六年,壬午,公元前279年。

秦武安君白起再次伐楚,奪取鄢、鄧、西陵。

齊王宗室田單孤守即墨多年,逢齊國大旱,千裡赤野,顆粒無收。諸將大慌,田單為穩定軍心,反作大喜之狀,每日樂不可支。

諸將問道:齊地大旱,城中囤糧一旦食盡,便即城覆民亡。未知將軍何歡?

田單:你眾人不知,齊國大災,此天欲助我也。

諸將皆都不解:因何天災,反是助我?

田單:齊國乏食,燕國豐收,則燕軍焉能不思歸鄉?故曰天意助我復齊,當在此時。

眾人聲諾,半信半疑。

田單站立城頭,遠望西方落日餘暉,面現堅毅之色。

鏡頭閃回,倒敘田單由來。

田單,媯姓田氏,臨淄人,齊國王族遠房宗室。初任市掾,管理臨淄市場秩序。

田單雖為王族,且多智謀善兵,但因父祖皆都早死,家道敗落,故而不被齊湣王所用,僅為臨淄市椽。當燕軍攻入臨淄時,城中之人紛紛逃竄,田單亦與同宗逃難,奔於安平。

進入安平城之後,部眾稍安。田單卻將躺倒族人復又喚起,叫道:燕軍即將追至,且不可就此睡倒,以待大難臨頭也。

族人:正因燕人將至,才應養息氣力,以備再逃也。

田單:不可。汝等若要活命,皆聽我吩咐,尚有一線之機。如若不然,悔之不及!

族長:田單者,我族中智謀之士也。眾人不可大意,須皆聽田單吩咐。

族人:喏!我等凜遵便是。

田單:既是如此,眾人聽者!迅速檢查車駕,各尋斧鋸。盡都截去車軸頂部,使與轂平,再以鐵葉裹軸,務令堅固。

族人聽命,各行其是。

別族逃難者皆都駐足旁者,因見田氏所為,不知其意。

有些公子以為有趣,並皆笑道:大難臨頭,追兵將至,尚有閑暇,為此無益之事耶!

其後未幾,燕兵果然來攻安平。須臾城破,安平人復又爭相逃竄。

貴族乘車者捱擠爭道,多因軸頭相觸,不能疾驅;或軸折車覆,皆為燕兵所獲。

惟有田氏宗族,因無軸頭妨礙,兼且鐵籠堅固,竟然平安得脫,順利奔至即墨。

田氏宗族入城,忽聞噩耗,城中爭說即墨守臣病死,軍中無主。

便在此時,有人聞知田單率領族人來至,乃是田齊王族,且有鐵籠得全智計,於是紛紛攘攘,擁立其為將軍,請求率領眾軍守城。

田單見此,稍作謙遜。族長說道:當仁不讓!闔族及全城軍馬性命,皆繫於孺子一身矣。

田單聞此,不敢再辭,於是率領族中青壯少年,並受兵符官署,臨危受命,以為城守。因身操版鍤,與士卒共同勞作,宗族妻妾,皆都編於行伍。國人見此,畏而愛之。

樂毅圍攻即墨,數年不克。今遇天災大旱,三軍管食,乃命暫時解圍,兵退九裡築壘。又傳令全軍:即墨之民凡有出城樵採者,不許擒拿;其有睏乏飢餓者食之,寒者衣之。

下此將令,是欲使即墨軍民感恩悅附,自請出降。

即墨軍民聞此,果然人心浮動,鬥志漸衰。

田單暗道:樂毅不愧為鬼谷門高徒,好厲害攻心之計也。

苦思應對之法,奈無良策。

便在此時,忽有漁人從燕國自海上南歸,還至即墨,於城下叫門。

田單派人探明,果是齊國漁人,因思舟中必有魚蟹鮮食,急命放入,並問何來。

漁人答道:自從齊國被燕國攻陷,我等皆被擄至燕地,今逢其國內有變,方得逃回。

田單急問:其國內有何變亂?

漁人又答:是因燕昭王忽然死去,太子樂資即位。我等趁其國喪,故得脫身。

田單聞此,渾身一震,忽仰天長笑:天不滅齊!樂毅必當敗亡也!

鏡頭閃回,數年之前,燕國薊都。

燕太子樂資受大夫騎劫挑唆,向父親昭王進讒:國人皆雲,東毅將欲謀反矣。

燕昭王:因何而作是言?

樂資:大將軍樂毅,隻旬月間便下齊國七十餘城,人皆謂戰神附體,此事有諸?

燕昭王:有之。但非戰神附體,而是鬼谷門用兵之術,實天下無敵也。

樂資:但其後枉費三年之勞,喪師靡餉,卻不克莒與即墨兩城,何也?

燕昭王:事有難易,城有堅頹,豈可一概而論?

樂資:今舉國皆雲,是因樂毅恃其功高不賞,謀以恩德感化齊民,欲自為齊王也。

昭王聞此,立知必有人向太子施以離間,乃至太子如此進諂。於是火冒三丈,離座而起,親持手杖怒擊太子雙腿,又指其鼻端罵道:畜牲,忘恩負義逆賊!先王之仇,是何人為我報者?樂毅功勞蓋世,無以倫比。你將恩作怨,竟如此狂悖,實是罪不容誅!休說其對寡人毫無二心,便真自立齊王,亦理所應當也!

太子受責,不敢回言,連連告罪,狼狽逃出宮去。

燕昭王責打太子之後,猶恐再有人施以離間,又立即派使者齎持節杖至齊,去見樂毅,當場便立樂毅為齊王。許以全權管理在齊官軍,非但可便宜行事,且有斬而不奏之權。

樂毅聞此,十分感動,伏地流涕,併當來使之面對天起誓:某情願萬死,也不敢接受封王旨令。使者還報,燕昭王亦感動不已,又將太子喚至,怒責一頓,使其親自作書,寄往齊國,向樂毅請罪道歉。

自此之後,樂毅更加盡心儘力,為燕國效勞;而太子樂資,卻對樂毅恨入骨髓。

閃回結束,即墨城頭。

田單聞聽漁人之言,不由大喜若狂,仰天長嘯,說道:天不滅齊,我有計矣!

乃賜以漁人重金,使其帶二十名軍士,皆都扮作齊國難民,復歸燕都,於滿城中造謠傳說:齊國所不下者,惟即墨及莒邑二城而已。是因樂毅與燕國新君有怨,故意拖延,欲留齊國稱王。故此齊人不懼樂毅,惟恐燕王改派別將來攻。

燕都到處傳說,早有人將此言報進王宮。此時太子樂資即位,是為燕惠王。其本就痛恨並且懷疑樂毅,於是堅信不疑,就派心腹近臣騎劫為將,持兵符至齊,代替樂毅將兵。

騎劫未至,亦早有細作至齊,將此信報入燕軍大營。樂毅聞此,知道太子深恨當初為己受責,此番自己若解兵權還燕,必然被殺,便道:我本趙人,何必歸燕!

遂不待騎劫來至,棄引本部親軍離開齊境,星夜投奔趙國。

趙惠文王聞說樂毅來投,不由大喜,乃親迎入城,並封以觀津之地,號為望諸君。

樂毅棄印去齊未久,騎劫率領親軍即至。聞說樂毅提前逃走,倒覺省心,也不過問,遂接帥印在手,就此高坐中軍大帳,統率在齊燕國三軍。

騎劫此人,亦非尋常之輩,頗以勇力聞名當世,亦喜談兵,並與燕惠王自幼相善。既得兵權,便盡改樂毅先前所有制度法令,作威作福,燕軍諸將俱都憤怨不服。

住壘歇兵三日,騎劫便即率師東向,往攻即墨,圍城數匝。

田單站立城頭,下望燕營,見中軍帥旗已換字型大小,知道樂毅已非主帥,不由大喜。又見諸將猶懷恐懼,於是說道:我昨夜夢到仙人入室,至我榻前相告,明說齊當復興,燕當即敗;且不日當有神人降臨此城,為我軍師,戰無不克。

諸將聞此,面面相覷,將信將疑。時有末將在側,聞言不信,忽然破口嬉笑。田單聞聲轉頭回顧,那末將懷懼,回身疾走,將欲躲避。

田單迅速伸手扯住,將那末將拉轉回來,對眾人道:我夢中所見神仙,此人是也。

不由分說,乃命隨從為其更衣,換上道裝,置於上坐,北面事之,號為神師。

那員末將此時似乎已領悟主帥之意,便即任其擺佈,不再多言。更衣已畢,隨從又不知從何處拿出一柄麈尾拂塵,塞入末將手中。那末將倒也乖巧,隨手擺來拂去,煞有介事。

田單乃謂城中人道:此位便是神師臨凡,來助我擊退燕人,復我大齊國祚社稷者。今神師有令,凡城中之民,每就食者必先祭其先祖於庭,當得祖宗相助。

即墨城中人聞此,皆於就餐前獻祭其祖。天上飛鳥見到城內每家庭中皆有祭品,於是悉皆飛臨城上,飛旋翔舞下食。遮雲蔽日,蔚為壯觀。

城外燕軍正在修築營壘,抬頭望見城上飛鳥蔽空,深為怪異;又聞說因有神君下凡,來助齊人作戰,故有神鳥為兵,遮護此城。因而相與傳說,皆無戰心。

田單即尊神師降世,便假託神師名義,揚言於城外:即墨因有神師相助,故此三年不破,守軍無損。而齊人最懼劓鼻,而樂毅此前不知,故此難以取勝也!

騎劫聞此謠言,深信不疑,於是便命將軍中此前齊國降卒提出,盡都牽至即墨城外,當城上守軍之面,劓割其鼻。

城中人見降者皆被燕人割去鼻子,流血滿面,恐怖至極,既怒且懼,於是互相告戒,必要拚死堅守,惟恐為燕人所俘,更不敢降。

田單又使用人揚言於城外燕營:齊人祖宗墳墓皆在城外,奈何?

騎劫聞說,恍然大悟,又使兵卒盡掘城外齊人祖先墳墓,暴其骸骨。

即墨人從城上望見,皆都涕泣怒罵,欲食燕人之肉,相率請戰,以報祖宗之仇。

田單便知士氣可用,乃精選敢死壯士五千,付以密計,令去依計預備。

復使人半夜墮城,佯作出降燕軍,對騎劫言道:城中糧食將盡,軍民相互殘殺為食。只要將軍肯予饒命,我等百姓情願於本月望日之夜,獻城以降。

騎劫喜而信之,便命諸將停止攻城,準備納降。

詐降者回到城中,立即還報主帥。田單聞報燕將準降,知道其於望日之前不復設備,遂盡收城中牯牛,得千餘頭之眾。又連夜縫製絳繒之衣,彩繪五色龍文,披於牛體之上;又扎束利刃於牛角,將麻葦灌下膏油,束於牛尾。再三訓練,準備停當。

望日前夜,月上中天,其光如水。

田單召集五千壯卒,皆令飽食戰飯,各以五色塗面,執乾持戈跟隨牛後;不開城門,卻使鑿城為穴數十處,牽牛列隊。

將至四更,一聲令下,眾軍火燒尾帚,自穴中驅牛以出。

於是火迫牛尾,只聽吼聲如雷,千頭怒牛,皆都直奔燕營,五千壯卒在後奔隨。

燕軍以為來日便可受降入城,是夜正在安寢,忽聞地動山搖,從夢中驚起,不知發生何事。出帳看時,見前面帚尾如炬,望之龍文五采,不知是何方神獸,風馳電摯般突奔前來,早至近前。

於是牛角利刃所觸,無不死傷,軍中擾亂,哭爹叫娘,慘不忍聞。

群牛過後,燕軍本來已死大半,更哪堪牛後尚有五千敢死壯士,隻管大刀闊斧,逢人便砍!待燕軍醒悟之時,已被殺去七成,剩餘三成返身便逃,四處奔散。

時刻未久,燕軍早亂。田單親率城中軍馬鼓噪而出,又是一頓趕殺。

齊人被困數年,又遭挖墳掘墓,此番泄憤,實在非同小可,勢不能當。

戰至天明,圍城燕兵全軍覆沒,只有百餘人隨同騎劫落荒而走。

騎劫晦星高照,正奔逃間,遇到田單,一戟便被刺死,復又殺散余兵,割其首級。

經此一戰,在齊燕軍聞說主將已死,皆不堪戰,個個打點跑路,逃回本國。

田單由是整頓隊伍,馬不停蹄,乘勢追逐,戰無不克。所過城邑,齊人盡皆叛燕歸齊,田單兵勢日盛。

旬月之內,兵鋒直抵齊國北界,燕軍所下七十餘城,皆都恢復。

田單班師,還於即墨,齊人夾道歡迎,歡聲雷動,視為天神。

眾將及城內軍民皆欲奉田單為主,擁其稱王。田單不肯,乃迎齊襄王法章於莒邑,還至臨淄,告廟臨朝。

齊襄王口稱田單為王叔而不名,贈安平為其食邑,號安平君。

王孫賈有殺仇迎駕大功,拜爵亞卿;更迎太史敫之女還都,冊封為王后。

太史敫此時方知其女先與法章私通,發誓不復相見。齊襄王使人益其官祿,皆不肯受。

當時孟嘗君田文在魏為相,聞說田單復國,自學愧對故國,便辭讓相印於信陵君無忌,自率賓客還居於封國薛邑,自比於諸侯。

齊襄王聞說孟嘗君還薛,心懷畏懼,遣使迎還臨淄復為相國,孟嘗君推辭不就。

於是孟嘗君自為一國,時而往來於齊、魏之間,兩國皆都待若上賓。

其後未久,孟嘗君病死,便葬於薛。便如當年齊桓公一般,孟嘗君一死,諸公子爭立混戰,數千賓客一鬨而散,因而國勢大衰。

齊、魏趁機發兵滅薛,共分其地。

畫外音:孟嘗君雖然養士三千,但因不忠於故國,其後又在齊、魏、秦三國之間搖擺不定,後輩子孫又相互奪位爭權,便即落得此番下場,亦可謂天日昭昭,自有報應。

敗兵之訊傳回燕國,燕惠王聞知騎劫兵敗身死,在齊燕軍幾乎全軍覆沒,這才方知樂毅之賢,悔之無及,使人遺書謝過,欲招樂毅還國。樂毅客氣答書,但是不歸。

燕王恐趙國復用樂毅圖燕,乃以樂毅之子樂間襲封昌國君食邑爵位,並升其從弟樂乘為將軍,使居住在燕國樂氏家族皆得貴重待遇。

樂毅也便投桃報李,遂致力於燕、趙合好,往來其間,二國皆以為客卿,終卒於趙。

畫外音:善哉!孟嘗君雖然多智,但相較孫臏、蘇秦、張儀、樂毅等眾鬼谷門弟子相較,其隻熱衷於搞個人團夥,而置國家民族大義於不顧,政治格局便差之甚遠。當時鬼谷門眾弟子中,因有廉頗、趙奢在趙國為將,皆善用兵;白起雖為戰神,對此兩位同門亦不敢十分逼迫。亦因有二將在趙,秦國仍保持與趙通好。

便在此時,鬼谷門又一批弟子學成下山,最優秀者乃是王翦、李牧,分保秦、趙二國。

李牧到至趙國,不願走師兄廉頗及趙奢門路,先不顯示鬼谷門徒身份,隻以常學求仕,得為田部吏,以圖觀察趙國之政。

既為田部吏,便行使工作權責,替趙王室收取租稅。眾卿大夫皆都照章納稅,惟有平原君趙勝家臣,依仗主人勢力,過期逾月,仍不前往衙署繳納。

李牧等候月余,又派人往府上三番五次催繳,見平原君府置之不理,於是大怒,便將平原君府中司事者九人哄騙至衙,當面說以刑法,皆命牽出門外,當街殺之。

國人見平原君家人被斬,觀者無不震駭,並替李牧擔心。

府吏從人飛報家主,添油加醋,狀告李牧如此無禮。

平原君趙勝聞而大怒,命人傳喚李牧至府,責問殺人之故。

李牧從容答道:君府吏違法,臣依臣處置,未知錯在何處?

平原君:卿豈不聞,打狗須看主人之面?

李牧:主人之面,不逾國法。國之所恃者,法也。今臣若放縱君之家臣而不奉公,則法削;法削則國弱。國弱而諸侯加兵,趙且不保其國,君安得保其家乎?

平原君:雖然如此,然我以國相之尊,不能得保家臣,豈不損我名聲?

李牧:臣之所為,恰為得保相公名聲也。

平原君:此言何解?

李牧:以君之貴,奉公如法,法立而國強,長保富貴,豈不善耶?

趙勝聞聽此論,轉怒為喜,因而嘆道:子識慮非常,實乃將相之才,我為趙相,不可使子屈居下僚也!

遂薦於趙王,用李牧為中軍大夫,使率精兵五千,隨上卿廉頗帳下聽用。

廉頗見李牧貌不驚人,且腿有殘疾,竟被相國親自舉薦,甚為驚奇,遂問其師從。聞說李牧乃是王敖仙師之徒,不由大喜,離座上前,執手大笑。

李牧:將軍大笑者為何?

廉頗:師弟,此真乃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也。

於是復請趙奢至府,師兄弟三人敘同門之禮,置酒歡飲。席間談起天下之勢,提及強秦。趙奢未免提到同門師弟白起;李牧復說王翦也已歸秦,三兄弟皆都深以為憂。

廉頗忽然心中一動,遂遣家僕,又將藺相如請入府中,四個同門師兄弟歡然相見。

李牧早聞藺相如完璧歸趙及澠池之會故事,羨佩無已,遂以晚輩之禮參拜。

藺相如急伸手扶起,推髯大笑道:雖然年歲大有差別,但既是王敖師叔賢徒,你我便是兄弟以論,此後這前輩二字,必要收起,不可再提!

李牧遜謝,再與三位師兄重新見禮,滿座談筆風生。

廉頗命令家人重整杯盞,長籲一口氣道:雖然秦有白起、王翦,趙國更有小兄與趙奢、李牧,併兼賢弟相如,以四對二,復有何懼哉!

藺相如:雖說如此,秦另有蒙驁、魏冉、司馬錯,齊有田單,皆不可輕視。

廉頗:蒙驁乃齊人,不得秦王信任;魏冉乃是秦王娘舅,恃尊而驕,日將夕矣;司馬錯定蜀伐楚,其勢已盡,便將死也;至若田單,功高震主,其能久乎?

藺相如:師兄看人,如同掌上觀紋,弟不及也。師兄亦至天命之歲,猶不服少年耶?

廉頗:你欺我老乎?

藺相如、趙奢、李牧三兄弟見廉頗佯怒之態,哄然大笑。

鏡頭轉換,復說齊國。

田單相齊,果因其功高蓋世,且又是齊王叔父,齊襄王每次見之,皆如芒刺在背。

一夜朔風突起,便即進入寒冬,人著棉衣,物罩霜雪。

忽這一日,田單有事外出,經過淄水,見有老人徒步涉水,畏寒之甚,上岸後便即抖作一團,跌倒在地,不復能行。

田單見狀,急解身上皮裘,披在老人身上,並賜以一雙暖靴,令從人為其穿上。

老人身上還暖,倒地便拜,顫聲問道:公子救我性命,如同再造,敢問尊姓大名?

田單不答,點頭微笑,轉身便欲上車而行。

老人不肯,只是不斷叩頭:務請公子賜告,老兒還家,方可向裡長說清皮裘來歷。如若不然,便是偷盜重罪,將受刖膝之刑也。

田單聞言,心想不錯,於是答道:我乃田單是也。你將此上報,裡長不敢為難。

老人大驚:是昔日火牛破燕,光復齊國,今之國相,田公子乎?

田單點頭稱是,回身登車而去,不再回顧。

老者聞知果是國相,連連叩拜,稱謝而去。不過數日,國相贈裘賜靴之事,傳遍臨淄。

齊襄王聞之不喜,反而怒道:田單收買人心,其心可誅!若不早圖,恐後有變。

階下有個內侍,正在持針穿珠。聞聽國君此言,驚得一顫,手中珍珠散落一地。

齊襄王:蠢奴!穿珠細事,亦不能為耶!

穿珠內侍:臣非不善穿珠,是震驚於大王適才亡國之語也。

齊襄王:放屁!何為亡國之語?

內侍跪叩奏道:相國親民,大王何必氣惱?不如傳令國內,嘉獎相國善舉,並說其解裘之舉,甚稱大王之意。則相國之善,大王使其為之也。

齊王稱善,來日上朝,遂當眾賞賜田單。

散朝之後,便聞諸大夫相互稱讚道:國相田單之愛人,嗟!乃大王之教也。

聞聽此言,齊襄王心氣稍舒,但仍戒心十足。

齊王向邊時有幸臣九人,察言觀色,猜出襄王心思,便欲設計,陷害田單。

時有中大夫貂勃,乃是齊桓公時豎貂族裔;曾堅守莒城六年,因而被舉國稱為賢者。田單表述其有大功於國,薦於齊王,由此得以重用。

九佞於是聯手,同向襄王獻譖:燕軍伐齊之時,楚王曾使淖齒率領萬人,來助齊國。今齊國已安,王且即位,何不使貂勃為使,往謝楚王?

齊襄王然之,遂派貂勃使楚。

楚王明知淖齒殺害齊湣王,是楚國有愧於齊,今見齊使來謝出兵相助之恩,自是過意不去,由是熱情款待,數月不放貂勃返國。

九佞見此,趁機進言:貂勃是為相國所薦,今奉命出使,卻滯留於楚不歸,目無國君,是仗相國之勢也。且相國被封安平君後,對大王向無君臣之禮,又內撫百姓,外懷戎翟,禮天下賢士,居心叵測,願王察之!

襄王聞而大怒,便命傳旨官:召國相田單,來見寡人!

傳旨官來至相府,先傳國君之命,然後低語囑道:王發怒矣,國相速行。

田單聞說齊王發怒,不知何故,乃戰戰兢兢,乘車進宮。早在午門之外下車,免冠徒跣肉袒上殿,行畢君臣大禮,方才說道:臣有死罪,願受我王嚴懲。

齊襄王:卿有何罪?

田單:致令大王不悅,便是死罪。

襄王見其謹慎如此,並無不敬,遂道:相國無罪。子為臣禮,吾為王禮而已矣。

田單叩頭拜謝,踉蹌下殿,額上汗出。

貂勃終於擺脫楚王糾纏,還歸臨淄,入宮見駕請罪。

襄王忍怒賜宴,將至酒酣,又喝令傳旨官道:召國相田單,來見寡人!

貂勃聞此,便知道是因自己遲歸之故,齊王欲尋國相罪過。急離座避席,稽首再拜。

齊襄王:卿下拜為何?

貂勃:臣有一問。大王因何出此亡國之言耶?

襄王猛吃一驚,反問道:我何時說過亡國之言?

貂勃亦反問:王上自比與周文王如何?

齊襄王答:不若也。

貂勃:然,臣固知王不若也。若比與齊桓公則如何?

齊襄王:亦不若也。

貂勃:然,臣固知王不若也。然周文王得呂尚,呼為太公;齊桓公得管夷吾,稱為仲父。今王直呼安平君之名,非亡國之言乎!

襄王聞此,啞口無言,但怒容滿面,強忍未及發作。

貂勃又道:且自天地之辟,為人臣者,誰高於安平君之功?燕人興師襲齊,王走入城陽山中,安平君以即墨三裡之城,五裡之郭,敝卒七千,擒殺敵將而復齊,率實乃不世之功也。其若舍君自立為王,天下誰能止之?然而計於道義,故棧道木閣,而迎王與後於城陽山中,王乃得下臨百姓。今國定民安,王乃直呼田單,嬰兒之計,不為此也。

齊襄王:卿言是也。然則奈何?

貂勃:大王遷怒相國,直呼田單之名,非是出於大王本意,必是九臣獻佞之故乎?

襄王聞此,默默不語,隻微微點頭而已。

貂勃:臣請大王,亟殺獻譖九佞,以謝國相則可,不然國其危矣!

慷慨陳辭已罷,伏闕再拜,放聲大哭。

襄王聞言,獃獃發怔半晌,歷歷往事皆都閃現目前。田單孤守即墨,火牛破敵,存亡斷續之功,迎接擁立大恩,皆都湧上心頭。

於是亦陪貂勃落淚,並且頓悟己非,乃命:立殺九佞,盡逐其家室,遠出齊國!

九佞聞此,哀號動地;貂勃見狀,仰天大笑。

齊襄王既殺九佞,復召國相安平君上殿,當面認錯道歉,益封掖縣萬戶為食邑。

君臣矛盾得以化解,由此和好如初。

田單將攻翟狄,適聞高士魯仲連在齊,於是過府請教,問其可否。

魯仲連先給田單相面,然後說道:將軍此番若去攻狄,枉自徒勞,不能下也。

田單不以為然道:某曾以即墨破亡餘卒,破萬乘之燕,復齊之墟,天下哪個不知?今往攻區區翟狄,先生卻斷言不下,何小覷人也?

於是離座而起,氣哼哼上車,弗謝而去。

當年初秋,北攻翟狄,果然三月不克。

眼見秋去冬來,萬物肅殺,徵人在外。

田單還國奏報軍情,方進臨淄,便聞齊國小兒聚於街巷,皆都傳唱歌謠。其謠辭曰:

大冠若箕,修劍拄頤。攻狄不能下,壘枯骨成丘!

田單聽得一清二楚,不由大懼道:若齊王聞聽此歌,我命休矣!

由此忽然想起出征之前,魯仲連所下斷言。便不回府,徑直至其驛舍,長揖求問:先生前謂田單不能克狄,田單愚魯,不明其理,請聞其說。

魯仲連見其狼狽情狀,與去時神氣飛揚大不相同,於是笑道:將軍再去,必獲全勝。

田單:卻是為何?

魯仲連:所謂彼一時也,此一時也;將軍休問,隻管再去,必獲全勝。

田單:先生不說此中道理,田單再也不敢輕離貴府。

魯仲連:既是頂天立地好漢,不可常提當年之勇。將軍在即墨抗燕之時,坐則織蕢,立則仗鍤,每日激勵三軍,為士卒倡言道:無可往矣!宗廟亡矣!今日尚矣!歸於何黨矣!當此之際,將軍有蹈死之心,士卒無求生之念。眾皆感奮,且無退路,自是以一當十,神鬼難敵。故聞君言,莫不揮泣奮臂而戰,此所以當初破燕也。

田單:然。但卻敗於翟狄,何也?

魯仲連:今將軍東有掖邑之奉,西有淄上之娛,黃金橫帶,騁乎淄、澠之間;有求生之樂,無必死之心,所以不勝也。

田單再拜:先生一席話,勝過十萬雄兵。

遂告辭回府,其後面君盟誓,還於軍營。

於是厲氣循城,身先士卒,復現當年火牛陣風範,親冒矢石以攻,狄城乃下。

鏡頭轉換,按下齊相,復說秦王。

便在田單伐狄之際,秦王再發精卒,命王剪弟子胡傷為帥,復出攻魏。

三戰之餘,大敗魏將芒卯,取其南陽,置南陽郡,以賜相國魏冉,號為穰侯。因見胡傷善戰,復命其帥師二十萬伐韓,兵圍閼與。

當時韓釐王在位,聞秦兵來伐,知道不是敵手,遂遣使求救於趙。

趙惠文王聚集群臣商議:眾卿,是否可救韓國,可各發高論。

藺相如:閼與道險且狹,猶恐救之不便。

廉頗:上卿之言是也。

平原君:韓、趙、魏唇齒相蔽,若是不救,則秦軍獲勝之後,還戈即向趙矣!

趙奢張口欲奏,因見兩位師兄皆曰不可,便即嘿然無言。

趙王看出其中關竅,便待朝散,單獨留住趙奢,問其意見。

趙奢奏道:道險且狹,此言不假。但譬如兩鼠鬥於穴中,其勇者勝也。

趙王:善哉,賢卿此論。我意已決,便以卿為帥,選精卒五萬,引兵救韓!

趙奢領命,遂引大軍而出。然而隻離開邯鄲東門三十裡,便令樹壘下寨,就此按兵不動。

諸將不解,紛紛議論。趙奢聞此復命全軍:有言及軍事者斬!(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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