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好啊，讓他們來吧！咱們正好利用有利地形，擺開陣勢跟他們惡乾一場！」

「說得對，咱正好跟他們惡乾一場！」

趙琦和溫金豆等人紛紛從腰間拔出手槍，目視謝鍾鋒和張石憲，期盼頭人即刻下達作戰指令。

謝鍾鋒和張石憲對望一眼，同時「噌」地一下拔出手槍，當即帶領大家迅速衝到西山口處，分頭佔據有利地形，備足彈藥做好即時迎戰準備。

隱約可見山下多處敵群蜂擁而來，氣勢洶洶。其中靠前的一股敵人已沖至半山腰處，黑壓壓大約有二三百人，各執槍械向著山頭方向步步逼近。

張石憲隱藏在正對著山口的一塊高地上，從掩體後面探出大半截身子，命令杜勇傑和郭紀棠各帶幾名神槍手分別埋伏在靠近山口兩側的兩處山巒後面，接著吩咐身邊眾遊擊隊員：「都給我備好子彈好有手榴彈，等敵人靠近一些，聽我口令一齊開火！」

正當西山口處眾遊擊隊員各執槍械嚴陣以待的時候，忽見在東面山坳處負責警戒的張華瑞匆匆跑來大聲報告：「報告隊長——東山下面發現好多敵兵，一股緊接一股直往上沖！」

申志塬一臉凝重地前後望望，湊近謝鍾鋒低聲說道：「眼下大敵當前，敵眾我寡，況且已有多名同志受傷，人困馬乏，依我看咱們不宜戀戰，不如先轉移到咱們的臥牛山寨，尋找機會遊擊殲敵。」

「嗯，這個……」謝鍾鋒聽後略略一頓，轉臉望著張石憲正欲徵詢他的意見，忽見在東面山坳處負責警戒的溫金豆帶領一位村婦打扮的女人匆匆跑來大聲報告：「報告外甥——恁娘冒死來到火線，專程過來看咱們來了！」

「娘——您……您怎麼到這兒來了！」張石憲「忽」地一下從掩體裡一躍而起，疾步上前一把拉住溫秋槿的手，一臉驚異地望著老娘的臉問：「您怎知道俺們在這兒？」

「憲兒，孩子！總算把你們給盼回來了！」村婦打扮的溫秋槿用她那佈滿血絲的一雙淚眼滿含深情地望著張石憲，止不住嘴角微微抽搐，「可是誰會知道，你們才剛剛跳出那泥坑火海，轉眼又鑽進這槍林彈雨——恁說咱們是哪輩子造的這個孽啊！」

「娘，您瞧俺們……這不都好好的麽！」張石憲嘴上這麼說著，眼裏也禁不住有些濕潤。

「是啊大娘，您瞧俺們……這不都好好的麽！」謝鍾鋒這時也圍攏上來，緊緊拉住溫秋槿的手激動不已，一臉的愧色，「倒是拖累您老人家冒著炮火跑到這裏，可叫我們當晚輩的說什麼好呢？」

山口外邊忽然傳來一陣槍聲，提醒溫秋槿立時撒開二人的手，急急從髮髻裡抽出一個小紙卷塞到謝鍾鋒手裏低聲說道：「快，這是『貓頭鷹』傳來上級的緊急指令，你、你快拆開看看吧！」

謝鍾鋒急忙展開字條細看，只見紙卷上顯示一段文字：「鑒於日趨嚴重的白色恐怖，又加日寇大舉入侵，令速改變KMT工作方式，化整為零，隱蔽待機，發動群眾，協助抗日。」

根據不期而至的突發情況以及上級最新指示，謝鍾鋒立刻召集張石憲、申志塬等負責同志聚攏一起，經緊急商討後決定兵分三路分頭行動：謝鍾鋒與申志塬各率一部人馬分赴伊西鶴鳴山和伊東萬安山區，深入敵後發動群眾，壯大人民武裝，加緊操練，尋機抗日；張石憲遵上級電令趕赴贛南蘇區深造學習；牛俊英、何文慧、許祖賢等其他同志設法留守城區，分別以「歇腳店」「雜貨鋪」、工會或學校為依託，秘密開展情報傳遞及協調聯絡工作。

以上事宜剛剛計議完畢，埋伏在西山口兩翼的杜勇傑，郭紀棠他們已跟率先衝上來的敵人交上了火，一時間槍炮齊鳴，火光四射。

張石憲親率牛俊英、何文慧、許祖賢等十幾名遊擊隊員，與山口兩翼的杜勇傑，郭紀棠他們一起負責斷後，掩護其他同志從北山坳處有序撤離，而後集中手榴彈沖著山腰敵群一通狂轟濫炸，利用炸後盲點短暫間隙，迅速收攏人馬撤離現場。當他們從幾具橫躺道旁的犧牲同志遺體前經過時，每個隊員都不約而同地脫帽致哀，揮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