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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狼谷》第十五章 張景龍深巷遭不測
上午,鶴樂學校禮堂裡,鶴樂學校「抗日救亡運動培訓班暨何岺先生抗日畫展開幕式」現場,人影幢幢,氣氛熱烈。

主席台上,坐在左首主持席位的張石憲氣宇軒昂,聲音洪亮:「鶴樂學校『抗日救亡運動培訓班暨何岺先生抗日畫展』開幕式現在開始!下面由謝鍾鋒校長致開幕詞。」

坐在主席台靠近中間位置的謝鍾鋒莊重地站起,環視一眼台下眾人,朗聲講道:「鶴樂學校抗日『救亡運動培訓班暨何岺先生抗日畫展』開幕式,今天在這裡正式舉行。今天應邀前來參會的有HEN省知名教授傅希振先生、吳芝僕先生和開封師範伊川籍教授胡玉坤先生。請大家以熱烈的掌聲歡迎他們的到來!」

坐在主席台中間位置的傅希振、吳芝僕和胡玉坤一一站起向眾人鞠躬致謝。

在一片熱烈的掌聲之後,謝鍾鋒望望身邊的何岺繼續講道:「何岺先生是鶴樂學校著名的美術老師。他是個生活上平易樸素、學術上精益求精的人。他有真才實學,崇尚人格氣節。尤其在外寇入侵、國難當頭的關鍵時刻,他以高超的書畫藝術,義展義賣,資助抗日,受到了廣大師生的尊敬和愛戴!在此,我代表鶴樂學校全體師生,對何岺先生的善行義舉表示由衷的感謝和全力的支持……」

話音未落,便激起台下陣陣掌聲,一片喝彩。

接下來,傅希振、吳芝僕和胡玉坤等與會教授先後作了即興演講,不時博得台下陣陣掌聲。

最後,主持人張石憲大聲宣布:「鶴樂學校『抗日救亡運動培訓班暨何岺先生抗日畫展』開幕式』圓滿結束!歡迎有意參加培訓的同學速到二樓201室報名登記。同時敬請各位領導及學者隨我一起前往展室觀摩何岺先生的精彩畫作!」

觀摩途中,謝鍾鋒向同行的胡玉坤老師輕聲詢問:「胡老師,張景龍張先生這次怎麼沒有應邀到會呀?」

胡玉坤猛然想起,一拍腦殼,將謝鍾鋒拉至一旁小聲道:「忘了告訴你,出於工作需要,張先生已按照組織安排於一個月前調離學校,現在洛陽南關的貼廓巷6號居住。有事你可單獨同他聯繫。」

謝鍾鋒眼睛一亮:「貼廓巷?我有個表叔就在那兒做生意。我準備趁大禮拜日去看望張先生,也順便看看我家表叔。」

洛陽南關。古色古香的瓦屋坯房,殘垣斷壁,傷痕纍纍。凌亂不堪的街面上,不時有衣不蔽體的難民抖著身子來回走過。

身穿深藍長褲、潔白襯衫,一頭寸發的謝鍾鋒在一個寫有「貼廓巷」字牌的巷口駐足,警覺四望後正待進入巷內,忽然從路邊一輛人力車上下來一位年輕男子映入他的眼簾。

「張石栓!」謝鍾鋒脫口自語。

此時張石栓已向車夫付過車費,手提一隻半舊皮箱經貼廓巷口匆匆而過。

「張、張……」謝鍾鋒沖著張石栓緊追兩步,欲呼其名,忽又覺不妥改口大呼:「張——石——憲!」

張石栓聽到有人喊叫他胞弟的名字,便本能地轉過頭來,看到謝鍾鋒,眼睛一亮,但很快冷靜下來,若無其事地繼續前行。

謝鍾鋒則不遠不近地緊跟其後,左曲右拐地來到一段深巷轉角處,忽然緊走幾步,追上張石栓。

「石栓同學不是在南京當兵嘛?幾年不見,看這一身便裝,你啥時候退役回來了?」謝鍾鋒望著張石栓的便裝背影詫異道。

張石栓突然放慢腳步,似乎自嘲地略微一笑說:「不是退役,而是轉移!」

「轉移?此話怎講?」謝鍾鋒一臉狐疑地盯著張石栓。

「日本鬼子攻勢太凶,為安全起見,南京國民政府決計遷都洛陽,我作為衛戍部隊裡一名團長,理所當然就跟著過來了。」張石栓停下腳步,略微側過身子,一臉無奈地向謝鍾鋒聳聳肩膀。

「面對日軍暴行,老同學作為國軍將領,理當挺直腰桿奔赴抗日前線,怎麼會畏畏縮縮退到後方裝這慫樣兒!」謝鍾鋒也跟著停下腳步,大為不滿,瞠目以對。

「嘻嘻,你當誰樂意呢!軍人嘛,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只要上峰發令,你同學我隨時準備奔赴抗日前線!」張石栓不甘示弱地伸出一隻厚繭大手重重一拍胸脯,無意中觸到什麼似的,隨手從胸袋裡掏出一封信遞給謝鍾鋒,「哎,差點忘了一件大事兒!我今天便裝出來就是為寄這封家信,見著老同學,我就省得再跑郵局了。」

「如今都升團座了,像這檔子瑣事兒還好親勞您這大駕?」謝鍾鋒一臉不屑地從張石栓手裡接過信件。

「你哪裡知道伍行裡的規矩?尤其是我們帶『衛戍』圈兒裡的,三年五年不跟家裡書信來往是常有的事,更別說和親人們見上一面。我也是憋了好多時日,好不容易瞅到今天這會兒空當。哎,快告訴我老爹和俺弟他們近來怎麼樣了?」

「怎麼?天崩地裂都多少時日了,你怎麼……竟然連一丁點兒消息還、還不曉得……」謝鍾鋒欲言又止,一臉詫異地望著眼前湖面一樣平靜的一雙大眼。

「多少時日?我……還不曉得啥?」張石栓望著謝鍾鋒大感不解。

「哎呀,你真不曉得……你老爹他、他……」謝鍾鋒急於告知,竟然一時哽咽,說不出話來。

看到謝鍾鋒反常的表情,張石栓已預感到事情不妙,上前一把拽住謝鍾鋒的一隻胳膊急急追問道:「我爹他、他到底怎麼了!」

謝鍾鋒一雙布滿血絲的丹鳳大眼不忍正視張石栓,未曾開口兩行熱淚已撲簌簌流了下來。

「我求求你了,鍾峰同學!我爹他到底怎麼了?你倒是說話啊!」張石栓難以遏製心頭焦慮,哭喪著臉逼問謝鍾鋒。

謝鍾鋒緊咬嘴唇一字一句顫聲說道:「一年前,慘無人道的『南霸天』把恁金豆舅關到他家地牢裡用盡苦刑,強逼你爹交出九龍寶鼎。誰知從那以後你爹便莫名其妙地離奇失蹤了,直到現在還沒找到。」

這一噩耗猶如晴天霹靂,直擊張石栓的心坎。他感到天旋地轉、五內俱焚,一時間難遏衝動,仰天狂嚎:「為什麼!他們到底是為什麼嘛!啊啊啊啊……」

謝鍾鋒用一雙淚眼望著張石栓,同時不忘依然警惕地掃視一眼四周,「石栓同學,別太難過了。人死不能復生,再哭再喊都無濟於事。」

「這事兒沒完!我張石栓一定要報殺父之仇!不報此仇,誓不為人!」張石栓近乎咆哮地狂呼亂吼,竟然對聞聲而來的兩名警察也視而不見,全然不顧。

「幹啥大呼小叫、又哭又鬧的!恁家裡死人了還是怎的」一黃胖子警察凶神惡煞一般沖著二人揮舞長槍,大聲嚷嚷。

張石栓這才意識到因一時失態招來了麻煩,正惶惶然不知如何應對,忽感後脊背處被人用手指輕點了一下,回頭一看,謝鍾鋒正向他丟下一個撤離的眼神,而後果斷撤身快步開溜。

面對咄咄逼人的國民黨警察,張石栓似有不甘地搖一搖頭,轉身緊隨謝鍾鋒後塵,快步來到深巷盡頭拐角處,這才餘悸未消地回頭望望,而後心照不宣地掩口輕噓一聲。

「真沒想到離家才幾年,家裡竟然發生了天大的事!鍾峰同學,你得趕快告訴我南霸天現在哪裡,我張石栓一定要報這殺父之仇!」張石栓以徵詢的目光望著謝鍾鋒說。

「說到正事,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咱不如去我表叔那兒小坐一會兒,也順便再打聽一下恁老爹的下落,你看怎樣?」謝鍾鋒一臉紅光已漸漸為肅然之氣所取代。

「你表叔那兒?」張石栓本能地左右望望,忙問道。

謝鍾鋒遙望貼廓巷方向,肯定地點點頭說:「不錯,聽說表叔在貼廓巷開了個飯店,咱們一塊兒去找找吧!」

謝鍾鋒與張石栓相跟著依次從「松盛恆」「三義成雜貨」「永久堂布莊」「祥發布匹大商號」等略顯氣派的幾家門店前匆匆走過,來在一家相對簡陋的李記飯店門前停下腳步,便見一位頭扎白色頭巾的掌櫃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

此人便是李記飯店老闆,中共地下黨員、宜陽縣委副書記李究珊。

李究珊笑望眼前小夥,忽然眼睛一亮,「咦,這不是俺家表侄謝、謝鍾鋒嗎?是哪陣風把你給吹來了……」

「表叔,老早知道您在洛陽南關貼廓巷開了個店,今兒個專程過來看看您。這位是我的同學張石栓!」謝鍾鋒一把拉過張石栓向表叔介紹說。

「哦哦,張石栓啊,快快裡邊請,裡邊請!」李究珊警惕地瞅了一眼街巷兩頭,急急將謝鍾鋒、張石栓拉入店內。

「李叔您好!這裡生意還挺熱鬧的啊!」張石栓不無警惕地望著店外街巷熙熙攘攘的人流說。

「這生意嘛……還馬馬虎虎,好歹出來混碗飯吃。」李究珊搬來兩把圓凳分別遞給謝鍾鋒、張石栓,「南關一帶靠近洛河碼頭,商貿繁榮,有『小洛陽,大南關』之說。你看這貼廓巷裡店鋪作坊很多,貿易往來頻繁,繁榮程度可與南大街相比。」

「一點不假!要不是兵荒馬亂、局勢動蕩不安,這裡的生意當會更好。」謝鍾鋒說著,示意張石栓一塊在李究珊對面桌旁坐下。

「哎,鍾峰,你這次回來,是看你表叔呢,還是看張景龍張先生?」李究珊已沏好兩杯熱茶分別放在謝鍾鋒、張石栓面前。

「看叔,也看張先生。」謝鍾鋒信手端起茶杯,放到嘴邊剛喝了一口,忽然抬起頭問:「表叔,張老師最近來過沒有?」

李究珊忽然沉下臉來,從口袋裡摸出旱煙,哆哆嗦嗦地裝上煙絲,兩眼苦澀地望著窗外:「張先生出事了,被監押在北邙監獄裡。前兩天已經貼出告示,明兒個午時三刻即對張先生實行槍決!」

一隻白瓷茶杯蓋子跌落地上,跌跌撞撞盪出老遠。

謝鍾鋒與張石栓立刻從座位裡站了起來,圓睜著兩雙呆愣愣的眼睛盯著李究珊問:「張老師他……他到底怎麼啦?」「俺伯他……到底怎麼啦?」

李究珊深深吸了一口旱煙,然後一股腦兒從口腔和鼻孔中把煙霧徐徐吐出,長嘆一口氣說:「咳!這張老師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隻可嘆好人不長壽、惡人活萬年啊!」

又一噩耗如雷轟頂,張石栓霎時感到肝膽俱焚,天昏地暗,兩腿酥軟地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仰天痛哭:「嗚嗚嗚——好可憐啊俺苦命的伯伯!好可憐俺苦命的老爹啊!嗚嗚啊啊啊啊——」

「叫、叫啥——伯伯、老爹?張景龍是你——」李究珊望著張石栓懵懂地問。

謝鍾鋒忍淚回答說:「張石栓正是張景龍先生的親侄子。」

「那怎又喊老爹呢?」李究珊愈發不解道。

謝鍾鋒兩眼酸澀,泣不成聲:「張石栓老爹張景聖被大惡霸昌之公暗下毒手,如今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啊!」

「啊,原來是這樣!這才是多災多難、禍不單行哪!」李究珊也極為傷感,兀自感嘆一番後,忽然想起什麼,指指樓上方向小聲說道:「剛好今兒個豫西特委和洛陽縣委的領導同志都在,我帶你們過去見見,好好合計合計營救張先生的事兒。」

李究珊說著,引領謝鍾鋒與張石栓從店堂後門上到二樓,然後左曲右拐,來到走廊深處一間掛有「書畫齋」字牌的廂房門前。李究珊伸手以「二三三」節律輕輕叩門後,少頃,房門打開一條窄縫,一個年輕小夥探身門外,謹慎地望著掌櫃和謝鍾鋒問:「這一位是——」

李究珊附在小夥耳邊一陣低語後,轉對謝鍾鋒輕聲道:「你們進屋聊,你叔我還得下去招呼生意。」說罷,頭也不回地悄然離去。

小夥招呼謝鍾鋒與張石栓進入房間後,迴轉身謹慎地瞥一眼門外,然後輕輕把門插上。

謝鍾鋒向室內望去,見屋子正中放著一張畫桌,正有幾位儒士模樣的人圍在桌旁靜觀一位中年男子運筆作畫。此時,他們都將目光轉向謝鍾鋒與張石栓,刻意地掃視著。

「謝鍾鋒!」其中一個人脫口喊道。

謝鍾鋒一眼認出對方:「楊馨——楊校長!」

楊馨一把握住謝鍾鋒的手向眾人介紹說:「這位是我的學生謝鍾鋒。這位先生是——」

「哦,這位是我的同學張石栓。」謝鍾鋒拉過張石栓忙向大家介紹說。

接下來楊馨依次指著桌旁三人向謝鍾鋒一一介紹說:「這位是洛陽中學資深教員兼洛陽師範歷史系著名講師劉久之先生;這位是孟縣中學資深教員席囻光先生;這位是曾為東北115師聯絡參謀的知名人士袁曉萱先生……」

「楊馨同志,不用介紹了,謝鍾鋒還在省委當秘書的時候我們就已經認識了!」劉久之示意大家入座,然後望著謝鍾鋒問:「怎麼樣?謝秘書此次故鄉履職情況如何?」

「怎麼說呢?簡而言之,可以用兩句話概括:感觸良多,激情難耐!」謝鍾鋒接過楊馨遞過來的茶杯,放到嘴邊欲飲又罷,「哦,剛才我還沒跟各位領導介紹清楚,我身邊這位張石栓同學是張景龍老師的親侄子。請先告訴我張景龍老師到底怎麼回事?」

「是啊,我伯伯是怎樣被他們捉到的?是哪個滅絕人性的傢夥出賣了我伯?」張石栓望著劉久之迫不及待地問。

在場眾人互望一眼,一時都低下頭沉默不語。

少頃,在謝鍾鋒與張石栓期待的目光下,劉久之緩緩抬起頭來,音調低沉而淒婉:「幾天前,張景龍老師不幸被國民反動政府逮捕。張景龍老師是在火車上被黑特盯上的。」劉久之掏出手帕拭了一把眼淚接著說,「前些天,張景龍老師趕赴開封去找省委領導彙報工作,在辭別呂文遠書記坐火車回來的路上,一個代號叫『夜貓子』的暗探一眼就認出他就是通緝犯張景龍。『夜貓子』一路跟蹤直到洛陽貼廓巷,眼見張景龍進入6號宅院後,便急忙去洛陽警察大隊報告。

「洛陽警察大隊大隊長昌之修得到消息,馬上安排十多個警察戒嚴了外面街道,在房頂、牆頭及各個路口都架起了機槍,把張景龍老師所在的6號院包圍得嚴嚴實實,水泄不通。」劉久之簡要地向眾人講述了當時的驚人一幕:

貼廓巷6號院門前,十幾個荷槍實彈的國民黨警察正面對院門嚴陣以待。其中一個高個子軍官用槍把敲打著門板大聲喊:「張景龍,你已經被包圍了,趕快出來自首吧!」

喊叫聲掠過宅院裡的連棟屋舍以及門窗上的精緻木雕,使這所古樸幽邃的宅院平添一股恐怖消殺之氣。

宅院二樓一間居室內,坐在桌前正埋頭整理文件的張景龍聽到喊聲,急忙從座位裡站起來,一個箭步走到窗前,掀開窗簾向外觀望。看到門外街巷滿是荷槍實彈的國民黨警察為之一震,臉色驟然變得煞白,一雙眼睛在急急地打轉,思忖著應急之策。

「張景龍開門!你已經無路可逃了,快出來投降吧!」門外喊叫聲更大更強。

張景龍下意識地望望四周,然後回身望望室內,倏然,桌上攤開著的散亂文件映入眼簾,張景龍急步上前從桌上拿起文件,用火柴將文件點燃。

一遝遝凌亂的文件在張景龍手中微微抖動著,劈劈剝剝燃燒著,火苗由大到小,由小到無,最終化成一團灰燼,被張景龍慢慢投入桌下的廢紙簍中。

樓下大門被撞得山響,喊叫聲一陣緊似一陣。

張景龍緩緩直起腰身,從衣架上拿過外套穿在身上,鎮定地整理一下衣領衣袖,留戀地回望一眼室內物什,然後堅定地步出室外,走向大門,毅然決然拉開門栓……

劉久之接著為大家講述道:「張景龍老師就這樣突遭國民黨逮捕,被監押在北邙監獄裡。這次和張景龍老師一起遇難的還有洛陽師範黨支部主要成員張祥雯、韓大華、翟志勵等幾位同志。」

席囻光起身來回踱著方步說:「張景龍老師遭國民黨逮捕的主要原因,其一是去年深秋紀念『九·一八』開封龍亭遊行活動,他們咬定張景龍老師是主要組織者;其二是因為張景龍老師由開封遷洛後,在負責豫西特委統戰工作其間,按照上級指示,曾不止一次組織洛陽中學師生開展抗議遊行活動,激起了國民政府的強烈不滿。

「還有一種推測,就是張景龍老師回伊川老家拜謁范仲淹墓園的時候,巧遇號稱「東霸天」的昌之公無端滋事,出於義憤,張景龍老師夥同幾個隨員將昌之公痛打一頓,逐出墓園。後來張景龍又組織當地民眾開展抗暴鬥爭,打死昌之公一家十幾口人。昌之公和堂弟昌之修僥倖漏網後,通過一些關係直接找到鄭家藩那裡反映情況,提供了不少關於張老師的所謂罪證。可見張景龍老師早已讓他們盯上,因此上了他們這次通緝懲辦的黑名單。」席囻光聲調低沉地歸納了張景龍被捕的種種原因。

劉久之接過話題說:「鄭家藩那裡早已掌握了有關張景龍老師的諸多所謂罪證。張景龍已承認自己是大革命時期的共產黨員。但是,對他所知道的共產黨人卻隻字未漏,因此激怒了洛陽國民黨頭子,他們已經作出決定,明日午時即對張景龍老師實行槍決。」

張石栓霍地從座位上站起,將緊攥著的拳頭重重地砸在桌子上,憤然說道:「我伯伯為人光明磊落大公無私,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國家社稷和勞苦大眾。我真不明白他究竟犯了啥錯,何罪之有?不行,我一定要找他們講理!縱拚一死,也要救出我伯伯!」

「說得對,得找他們好好說道說道!」

「一定要設法救出張景龍老師!」

謝鍾鋒和楊馨等人也都跟著站起來強烈呼籲。

「噓——」,袁曉萱警惕地望望窗外,然後壓低聲音提示大家:「肅靜!肅靜!窗外樓下極有可能就暗藏有特務,咱們豫西特委和洛陽縣委的領導們都是在極度危險的情況下集中到這裡研究部署營救方案。希望大家克制情緒、保持冷靜,集中心思聽取特委領導的安排部署。」

在場眾人極力剋製地坐回原位,把淚火參半的目光集中在劉久之臉上。

劉久之緩緩坐直身子,環視一眼在場的眾人,聲調低沉而有力:「張景龍老師被捕後,豫西特委和洛陽縣委的同志高度重視,經過多次研究,制定了一系列營救方案。截至目前,前兩套方案由於種種原因沒能奏效,下面著重考慮第三和第四套方案。」

「第三套方案是這樣的,」席囻光站起身望望大家說,「計劃在今天下午由我和鍾峰一道去找我的老同學、國民黨軍統豫西站站長關雄講情,力爭說服關雄從中通融。」

「關雄於1934年在開封兩河高中讀書,1936年加入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密查組,先後擔任國民黨軍統豫西站情報員、副站長兼行動組組長等職。」劉久之用疑慮的眼光側身望望席囻光,「據說關雄舉止斯文儒雅卻心狠手辣,是軍統內部有名的『書生殺手』。你們此去一定要格外小心、謹慎應對,即使說服不成,也務必做到安全撤離。假如第三方案實在不行,咱們就實施第四套行動方案。」

「第四套行動方案是:由我負責組織各方力量於明天中午前趕赴法場進行營救。洛陽這邊我已經做了部署,請在場各位務於明天中午前趕赴法場,三三兩兩分頭隱入雜亂人群之中,做好準備,見機行事。」袁曉萱也跟著起身強調說。

「由於情況緊急、時間緊迫,請大家按照既定方案各司其職,分頭行動。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裡。」劉久之緩緩站起身來,示意大家有序撤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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