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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石憲說著已握筆在手，皺起眉頭，伏案疾書，幾乎一口氣將「一·二八事變」的起因、過程以及時代背景認認真真、詳詳細細地寫了足足兩三頁之多。末了，習慣性地調轉筆端抵在眉心之上略微思忖片刻，而後調轉筆尖邊寫邊默念道：

「接下來，我們重點學習『一·二八事變』的現實意義。首先講一講它的積極影響。第一，『一·二八事變』促進了國內團結。事變後，國民黨各派系達成了一定程度的團結，汪蔣合作，南京政府相對穩固。而國內各界人士也因支援淞滬抗戰，激發了民族精神，促進了民族團結。第二，建立了抗戰的信心，轉變了國際觀念。廣大愛國官兵表現出高度的愛國熱情和抗日救國的英勇犧牲精神，一定程度上改變了自清末以來西方人輕視中國軍隊的心理，提高了中國軍隊的形象。」

寫到這裏，張石憲放下手中的筆，用手輕撫悶漲的肚皮，向躺在被窩裏的張素花扮個鬼臉，而後再度埋頭執筆，邊寫邊默念道：

「其次講『一·二八事變』的不利影響。第一，日本借上海事件，成功地轉移了中國和西方列強的焦點，完成了籌備偽滿洲國的工作。第二，日軍雖然依據《淞滬停戰協定》完全退到事變爆發前的地界，但中國軍隊還無權單方面決定在自己的領土上恢復『常態』。」

末了，張石憲還不忘加上一句：以上僅是提綱，還請馮老師臨課即興發揮。「——我的課程教案總算完成了！」張石憲說著，便草草收起桌上的紙筆，急急來到張素花床前，匆匆寬衣解帶，一躍鑽進熱乎乎的被窩，準備立時八刻就要發起衝鋒，「掠地攻城」。

張素花不無戲謔地連連推開張石憲說：「別慌別急！再讓我好好合計合計，可別叫水土白白流失了！」

「流失就流失唄，堂堂張大教授一點也不介意！」張石憲說著，已準備發起首輪攻勢。

「你說得輕巧！就不知道集中優勢兵力打殲滅戰！」張素花說著，也做出一點配合。

「打殲滅戰就殲滅戰！我堂堂張大教授要破釜沉舟，力爭一舉拿下！」張石憲說著，已進入實質性攻勢。

「哎喲，壞了壞了！快聽聽俺這心……心……」剛剛進入狀態的張素花忽然忍痛似的緊捂胸口，示意休戰。

「正打衝鋒呢，你、你可別哪兒不爭氣啊！」張石憲頗不耐煩地暫停下來檢修「故障」。

「這兒！這兒！你快聽聽，這顆心呀『咚咚咚咚』馬上就要跳出來了！」張素花用手慌亂地自指心窩，皺著眉頭。

張石憲將耳朵附在張素花胸口靜聽片刻，喃喃自語道：「不就『咚咚咚咚』心跳……哎，不、不對，怎麼越聽越像敲、敲、敲門聲呢？」

「盡說胡話！心口口這塊兒怎會蹦出那啥子敲門聲咧？」張素花咬牙含嗔用手狠戳張石憲的耳朵根。

「哎，別動，別動，我真聽見……」張石憲聽著聽著，忽然抬起頭愣著眼睛仔細分辨，「噓——真的有人敲咱大門！」

張素花也急忙折身坐起，凝耳細聽。

門外果然傳來低沉而急促的敲門聲。

張石憲急忙穿衣起床，出得新房，透過門縫，窺見大門外面是妻表姐王凝改和表姐夫李究珊，於是急忙打開大門，把王凝改夫婦讓進新房。張素花這時也已草草穿好衣服迎至門口，一邊忙著為兩位客人讓座遞茶，一邊盯著王凝改迫不及待地輕聲問道：「表姐，恁這半夜三更大老遠兒趕來，是不是……有啥急事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