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三軍相會喜氣洋洋，陣容陡壯，士氣高漲，經短暫交談之後，謝鍾鋒等遊擊隊員興高采烈地將以皮定均為首的抗日先遣支隊和以張石憲為首的抗日獨立團引領到群山環抱之中的臥牛山寨安頓下來。

皮定均、徐子榮被安排住在山寨祠堂後殿；方升普、楊新志與部隊其他首長住在與山寨祠堂對面僅有一街之隔、門前有一棵粗壯大槐樹的李學究、李學適家；部隊女兵連同電台、文檔、醫療器具等隨軍裝備被安排在山寨祠堂東隔壁李滾琦家的西廂房內；負責保護首長的士兵被安排在西隔壁李籮筐家門樓及跨院居住。成群結隊的戰馬分別被拴在山寨祠堂前的整片樹林裡。與之緊鄰的平坦空地上，一時間猶如蛟龍入海、燕雀歸巢，喧囂散盡，復歸靜默。抗日先遣支隊的戰士們軍容嚴謹、不苟言笑，來去匆匆，井然有序。眾多村民慌著忙著給部隊戰士搬東運西，燒水做飯，洗洗涮涮，忙作一團。晚飯過後，戰士們早已人困馬乏，便各自回房和衣而睡，枕戈待旦。唯獨皮定均所在的臨時指揮部內燈火通明，儼如白晝。

在指揮部大廳裡的一盞汽燈下面，皮定均司令員和徐子榮政委正專心致志地聽取謝鍾鋒、張石憲、申志塬等地方同志的情況彙報。

「自侵華日軍佔領伊川後，隨即在柏園村設立司令部，司令官為井口一郎，下轄兩個支隊，先後在娘娘山、鶴鳴山、海峰山、黑沙崗等戰略要地建立軍事據點，又在黑沙崗、古城寨分別建立伊河東、伊河西兩個日偽縣政府，繼而在各鄉村建立了偽鄉公所、維持會、自衛隊，還在黑沙崗設立了偽警察局，由漢奸韋宏斌任局長，野蠻推行奴役伊川人民的殘暴政策。他們燒殺搶掠，抓丁拉夫，欺男霸女，亂殺無辜，乾下了一起又一起傷天害理、慘無人道的罪惡勾當！我們剛剛聽說發生在前幾天的『鶴鳴村慘案』，就是其中最為震撼、最為慘烈的一次，簡直讓人走投無路、忍無可忍啊！」

「一點不假，我可是切身感受、親眼目睹了血案現場，那真是異常慘烈、慘不忍睹啊！」坐在皮定均對面的張石憲這時也難抑憤慨地從座位上猛然站起，激憤不已，「面對日寇和漢奸的燒殺搶掠，伊川人民無不咬牙切齒，紛紛自發變賣家產，拿起刀槍棍棒，誓死要為死去的親人們報仇雪恨，與日本鬼子血戰到底，誓死保衛自己的家園！隻可恨這幫強盜依仗戰車坦克、飛機大炮，異常狂妄，難以抵擋，正牌國軍聞風喪膽、一路敗逃，走狗漢奸漫天遍地、助紂為虐，為俺們這裏的抗戰工作帶來了很大難度，難以應手啊！」

謝鍾鋒、張石憲、申志塬等骨幹人員正在皮定均指揮部彙報情況，忽有一名在外放哨的遊擊隊員匆匆跑來報告說在山寨外圍發現一股身著偽軍裝束的武裝隊伍，並明確告知領頭的正是張石憲的哥哥張石栓。

「你瞧，剛好被我說著了吧！」謝鍾鋒義憤地攤開兩手，難抑憤慨，「就是這個張石栓，厚顏無恥認賊作父，竟然從一個堂堂國軍團座蛻變為伊川縣皇協軍司令，充當日本鬼子的幫凶走狗！」

「真沒想到我們張家會出這麼一個無恥敗類，幫著賊寇禍害自家父老兄弟！」張石憲這時也霍地一下從座位上站起，拔出手槍，衝動不已，「他來得正好！我正要找他算帳，為民除害！」

謝鍾鋒、張石憲與眾遊擊隊員早已知曉張石栓變節投敵的可恥行徑，幾次派人暗襲鋤奸未果，今日不期送上門來，真可謂天賜良機，豈容錯過！因而紛紛要求殺出寨門，與之血拚。

皮定均在詳細了解相關情況後，卻竭力安撫住大家的激動情緒，並親自登上寨牆觀察動向，發現對方並未有半點攻城跡象，而是圍著城牆外圍虛意周旋一遭後調頭西去，草草收兵。張石憲正欲率眾出城追擊，反被一臉淡定的皮定均斷然製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