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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來風急夜雨驟》8惡人先告狀
天邊泛起淡青色,慘白的雲還沒有被晨光鍍上一絲暖色,身上披著厚實的軍色風衣,段鴻銳那張小臉兒在溫暖的毛毛領子裏貓著,人從行政大樓裏面走出來,少年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微不可查的打個哈欠,看著站在行政廣場前的英挺青年,看著他陰沉著一張臉看著那地面上的二十幾條被白布蓋起來的東西出神。

又是一個哈欠,從來都沒有這麼早起來的段鴻銳真心是困,白到發慘的細瘦手指揉揉自己的眼眶。

英氣的青年段鴻飛伸手扶了一下踩空而差點兒摔地上的少年:「怎的起來這麼早?」

「還不是老哥的嘆息聲,吵得兄弟我睡不著。」

「小弟真是好耳力,哥哥我在這兒嘆氣,你在屋子裏都能聽見。」青年說完,向著旁挪挪,露出來行政大樓前面的那二十幾個蓋著白布的東西:「一夜之間,又死了二十幾個。」

「北方反了,草原自立為政,南方割地自治,鑼蒼、疆州,平安三地暴動無政權,西北二皇子跑過去了估計著除君側都是最輕的,這還是大的勢力,小的那八九個都已經把朝廷給拽的差不離了,咱們這兒這樣的,算好的,畢竟那小廢帝的名號可不是白叫的。」段鴻銳狀似無意的拍拍他老哥的身子,然後走到一個個那白布蓋著的東西,下吧一點:「打開。」

站在白布蓋頭的小兵打開了那條白布,白布之下,漏出來的是一張尚且稚嫩的面龐,看看那死者,他什麼都沒說,反而是挨個兒的走著,站在屍體前的小兵也識趣兒,挨個兒的打開白布,讓這位少爺看看。把每一個屍體都給走了一遍之後,段鴻銳又是一個哈欠:「蓋上吧。」人轉過頭來,懶散的坐在了行政大樓前的石獸的墩子上:「少將軍,我要報案。」

「你要報什麼案?」段鴻飛溫和的看著小弟這懶洋洋的模樣。

「一,二,六,七,八,九,十二,十五,十九,二十,二十一」段鴻銳點著名,「把人給抬起來,在他們身上搜一下,昨兒小爺我心情甚好,給這幾個小孩兒和婦人們一人一條小黃魚兒,一共是十二個,找找還有那小黃魚兒麽,另外這裏隻躺了十一個,還差一個小男孩兒。」

「少將軍,二少,經過檢查,這十一個人身上都沒有小黃魚兒。另外,有兩個女人的耳洞帶有新的傷痕,有乾涸的血漬。」

眼神兒劃過那群既有恐懼,又抵擋不住自己好事兒看熱鬧的心思,在那兒一邊兒領救濟糧衣服,一邊兒小心翼翼的偷瞄,這面兒發生的事兒,同時小聲地議論著。

段鴻銳眼神兒冷冷的帶著揶揄的掃了一眼那群看熱鬧的難民,那眼神兒裏面的帶著的冷傲不帶感情,雖然那委在長毛披風裏面的面龐還是帶著笑意,可就是這可愛的笑,那露出來的小虎牙,讓看見這笑的,忍不住打了一個機靈,心生退意,但是想到家裏還有一家老小的在那兒等著自己領回去救濟糧呢,硬是停住了腳步,當然了也有那膽小的,直接的被嚇得褲子上多了一塊兒深色的痕跡。

看著這樣的人,段鴻銳收回視線,一聲冷笑:「少將軍,給您給建議,儘快查案把,如若不然,我想那第十二個拿到小金魚兒的少年,明天也會躺在這兒,一個十來歲的少年,昨兒和我在那兒玩兒一趟滾石球兒。」

「亂世黃金,銳銳,你知不知道那就是催命的刀?」

「刀?」一聲輕笑,少年笑的花枝亂顫,笑的春天都好似要來了,笑的花兒好像都要開了,笑夠了,少年睜開好看的眸子:「刀也是要看被誰握在手裏,一個沒有自保的能力的少年,手握黃金遊走亂世的手,他就應該知道這就是催命符。」段鴻銳指著其中的一個女人:「你看那女人,白布下露出來的手,那鮮紅色的指甲,我沒記錯的話,阿娘前些天在美妝鋪子也做了一雙,花了兩顆銀豆子。指甲,還燙了頭,耳朵上還有乾涸的血漬,可是我昨日裏看見的她還是一個乞丐婆呢,衣著邋遢,人也是有今天沒明天。並且我沒有看見她懷裏的那個可憐娃娃,一把皮包骨的娃娃。」段鴻銳做了一個抱著的動作:「這裏也都沒有。」

段鴻飛無奈的嘆口氣,他這個弟弟啊,天生心冷,他可以為了一些事情而去犧牲一些事情,而自己,終究還是太軟了,不過話說回來,他小弟既然把梯子給架好了,如果這樣他在找不到殺人搶貨的人,他就該找塊豆腐撞死了。

段大帥從行政大樓裏面走出來,士兵們利索的敬禮:「大帥。」

擺擺手,士兵們又各自忙活著自己的事兒去了,段大帥直接的走到大兒子的旁邊兒,「別跟那小混蛋計較,走,咱們進去開會。」

「是。」

「嘿嘿,爹,我花了十二個小金魚兒,你記得還我唄。」

段大帥看著狗腿子似的對著自己搓著手笑的段鴻銳,眼神兒十分的嫌棄,抬腳就踹:「草,給老子有點兒人樣,麻溜兒的滾進去,別以為這事兒你就能給老子躲過去懲罰。」

段鴻銳躲開老爹的腿,囂張的從上面蹦過去,更是囂張的還順手摸走了段大帥腰間的配槍,對著人群中就開了一槍,一個正在看熱鬧的邋遢男人,此時手摸在腰間,一把銹跡斑駁的匕首出因為男人摔地上而無力的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一聲,段鴻銳把那槍扔給了段大帥,人鵪鶉似的攏攏衣服,路過老哥的時候,胳膊懶洋洋的搭在段鴻飛的肩膀上:「哥啊我那十二條小金魚兒別忘了給我找回來,另外,別忘了把那搶了小金魚兒的人給我找回來,娘的,難得二少我做了件好事兒,他娘的給老子惹來了這十多條罪孽。」

絮絮叨叨,段鴻銳竄了。

沈紅顏色帶著吉祥如意圖案的地毯一路從門口兒延伸進行政大樓的裏面,明亮且大塊兒的玻璃,進出的都是衣冠靚麗,站崗的更是英姿挺拔,而且長得還都不錯,這還是段二少非鬧得,用二少的話來說那就是:「這前面兒是門面,後面兒是生活的地方,弄幾個賊磕磣的,怎的,不想要眼珠子了啊?」就這樣,段大帥和段少帥的警衛班等等的都被段鴻銳給刷拉了一遍,最後,選出來三組人,正組長一個,副組長倆,隊員兒三十個,三班倒。

個個都是大高個兒,個個兒都是長得好看,個個兒還都有點兒功夫,特長……

段大帥和段鴻飛進來的時候,段鴻銳已經坐在他老爹秘書的桌子上了,指揮著小秘書給他端茶倒水,很是隨意的翻看著小秘書剛剛寫下來的段大帥今兒的工作筆記

小妖精似的小秘書嬌笑著應答,然後擰著纖腰去給倒水,看著進來的老爹,段鴻銳笑眯眯的調侃段大帥:「沒拿下來嗎?沒拿下來把這麼一個小妖精養在身邊兒,也不怕看得腎虧?」

段大帥盤的很是精緻的玉核桃直接的砸向了段鴻銳,笑罵他混帳。

說來也是啊,也就是段鴻銳這小子沒譜兒,要不擱誰家的小子敢這麼調侃自己的親爹的,也就這麼一個糟心的玩意兒,但是很顯然,這家人也已經適應了這小子的不著調了,段大帥伸手從段鴻銳的手裏搶回來那兩顆玉核桃,嫌棄的看著那探著身子看小秘書端著的托盤上的茶杯,眉頭十分的嫌棄:「妞兒,二少我最不愛的就是茶水,怎的給二少我弄這麼一個茶水過來。」

「對啊,所以我也沒有給二少爺您沏茶啊」小秘書笑眯眯的回答,然後端著茶水走向了段大帥還有段鴻銳:「大帥,少帥,喝茶。」說完,人退了出去。

老慈父段大帥把茶水端起來遞給大兒子:「飛兒啊,你也別覺得你兄弟心狠,有些時候早入輪迴,遠遠比根本就在這個世上活不久卻一直遭罪的好。真要怪啊,就怪他們來錯了這個時間,在這個動亂的時候無依無靠的存活著。雖然那小二做事狠厲了些,但終究還是多方原因才造成的。還是去好好兒的找找殺人者是誰吧,十二條小黃魚,已經有十一條露面兒了。」

段鴻飛何嘗不知道,已經轉開磨了,他也明白,小弟這樣做是殘忍,但是也是一些無奈之舉,他已經巡查一月有餘的時間,但是根本就沒有什麼線索,甚至是沒有半點兒可以探查的方向,並且還有幾次是滅門的慘案,而經過調查,丟失的不過就是一些糧食和銀錢,只是那東西都太常見了。

根本就找不到原因,因此,段鴻飛可正經是沒少安排人巡邏,並且沒少在街上安排人巡邏,日夜巡邏,但是卻並沒有找到那動手的人呢,但是呢,卻還是又有人被奪走了性命。因此他只能更加的嚴密,但是卻仍舊是一無所獲。

一無所獲。

段鴻飛端著茶水走到打哈欠的段鴻銳的旁邊兒:「小弟,喝點兒茶水靜靜心,這個啊,安神的。」

「少帥大人,您是說我暴躁嗎?」

看著段鴻銳那哀怨的神情,段鴻飛笑的那叫一個開心溫柔。然後人一本正經的轉身對著段大帥說道「父親,那我即刻就去調查」

「有什麼方向嗎?」

「小金魚搶過去,就是為了變錢,既然變錢,就有只有兩個地方,一個當鋪,一個金鋪,剩下的,他們或許可能有自己的內部渠道可處理,但是市面上肯定也會有風聲,十二枚小金魚兒一枚可是足足有二兩呢。這重量,絕對會有痕跡。」

段鴻銳笑眯眯的放下茶杯:「少帥,那可不是二兩的小黃魚兒,而是三兩半一隻哦。」

段鴻飛錯愕的看著段鴻銳,那小金魚兒還是他給他打來玩兒的呢,二兩不會錯啊。怎麼會是三兩半呢?

「少帥,說聲好聽的,二少爺我或許還能好好兒的幫幫你。」蹦下桌子,段鴻銳懶洋洋的靠在段鴻飛那勁瘦的肩膀上,看著老哥那還迷糊的神情,認命的嘆口氣:「老哥,我就知道你遇上這樣的事兒,腦袋瓜兒不開竅,你覺得我會真的把小黃魚兒扔出去釣魚啊,有那我還不如扔家裏的荷花池子呢,更何況,你覺得我不會留後手嗎?」說完,少年拍拍老哥的肩膀,人呢走到窗戶口,吹一聲口哨。

很快,一隻漂亮的鳥兒從遠處飛來,直接的沖向了段鴻銳,落在他伸出來的手臂上:「來,老哥,借你一天,天黑了還我,最後,我還要你把那活著的小孩兒給我帶過來,他能活著,我覺得那小狗兒,肯定不是一般的孩子。」

看著這被老弟推過來的當『金絲雀』養大的鳥兒,這是一隻白色的雪雕,長得和姦臣似的,小彎鈎似的嘴兒,再加上那兩條小短腿兒,想想平時,它非泉水不喝,非鮮果兒不吃,非香湯水不嬉戲,關鍵是還得他們家小二伺候,不是小二喂得食兒,它都不吃看都不帶看的。有一回藍小二外出,結果那鳥兒差點兒沒餓死………………

「我說二弟,你把你這個祖宗給我幹嘛?萬一我弄殘了,掉個毛兒你不得給我拚命啊。」

「那小金魚兒有好東西,可那個,只有它能找的到。」段鴻銳妖孽的鳳眼劃過鳥兒,伸手摸摸它滑溜溜的後背:「我說老哥,別總看著我的雕兒是小短腿兒,我們正經是大長腿,還非常的長。」段鴻銳伸手摩挲一下雕兒的腿兒,果然是一條大長腿:「我們就是毛兒和長相拖累了能耐而已。」

雕兒靈巧水潤的大眼珠兒滴溜溜的一陣轉悠,似乎也是知道了自己被段鴻銳給嫌棄了似的,咕嚕咕嚕兩聲,最是就要跑,結果還沒有展翅呢,就被段鴻銳給捏住了鳥腿兒。手指頭敲了一下雕兒的腦袋:「那是我哥,見面兒你還得叫大伯呢,怎麼還敢給你大伯臉色呢,快,給你大伯道歉,要不小心我直接把你下鍋。」

「呸,你捨得把你這鳥兒子給我下鍋?說出去,鬼都不信。」段鴻飛好笑的吐槽他老弟一句:「我說這鳥兒真能幫我找到人?」

「能不能咱們事實見真章。」

不過段鴻銳說的底氣足,但是雕兒卻不配合了咕咕咕的叫了兩聲,然後就在那兒不動彈,死活都不動彈.

段鴻銳伸手拍了一下鳥兒的後脊背:「傻鳥兒,你倒是動彈啊,給你老子我露露臉兒,順便也證明證明你自己個兒不是白吃乾糧的啊,結果這麼好的機會,結果你一個傻小子居然不把握?你真當你是我呢,有一個好爹啊。」

段鴻飛黑線的都不知道這是要怎麼說了,最後實在是沒有辦法,他伸手拍了一下段鴻銳的腦袋:「你個二百五,它爹不是你嗎?你這麼罵它,是不是順便把你自己給罵了?」

「我爹雖然名聲兇殘,但是吧,終究靠譜兒啊,但是我這個爹,」段鴻銳咂咂嘴「我可不是一個那麼靠譜兒的人。」

好吧,這是實話,段鴻銳伸手拍了一下雕兒的後背:「快去吧,要不一會兒那小蠟魚兒就該壞了。」

嘰嘰咕咕幾聲,鳥兒活動活動翅膀,要飛。。。但是還沒動呢,又被段鴻飛給來了過來:「我說老弟,小金魚怎又變成了小蠟魚兒?你究竟瞞了多少事兒?」

「還能為啥,我可捨不得直接把小金魚兒當成肉包子,有去無回啊。」段鴻銳笑眯眯的說道:「大兒子,快去,立功之後,老爹給你搶一個小媳婦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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