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早喜歡我了》第42章 第 42 章
夏秋剛從顧澤手裏接過爆米花,就見一女子怒氣沖沖地快步走來。以為女子是要買爆米花的人,夏秋拉著顧澤往旁避了一避,沒想到女子的腳步卻也跟著拐了個彎。「顧澤,別來無恙啊?」
女子停在夏秋與顧澤的面前,冷笑連連。
這人怎麼還從樓底下跟上來了?她是想做什麼?眉毛不愉快地擰起,顧澤下意識地就往前站了站,把夏秋擋在身後。
顧澤對夏秋的呵護之心不言而喻,同樣赤-裸裸-的,還有顧澤的敵意。
像是被一頭豹子居高臨下地注視著,馮雪禕肩上一陣壓力。換作是平時,以馮雪禕擅長見風轉舵的性子,她一定端出笑臉來——伸手不打笑臉人,只要她拋棄自尊好好賠笑,誰都不會和她計較太多。
然而,光是看到被顧澤心肝寶貝地護在身後的夏秋,看到夏秋那張茫然的臉,馮雪禕就心頭火起,一把火燒得像是要把內臟都焚成焦炭。
「呵呵,都十年了,顧澤你的品位還是那麼差。還是說,你只是單純眼睛瞎?看來學化妝也治不好你眼瞎的毛病。真不知道就你這種眼光是怎麼被人捧成什麼『美妝藝術家』的……我奉勸你啊,趕緊找個眼科、不,找個腦神經科看看你是不是審美異常、性-癖異常吧。不然當一輩子廢品回收站得有多可憐啊?」
刻薄如是,別說周圍人聽了都輕輕吸氣,就連追著馮雪禕而來的她的男伴都沒想到平時柔順可人,像是沒有一點攻擊性的馮雪禕會用這樣的言詞來羞辱他人。
顧澤卻是明顯鬆了口氣。
一點言詞羞辱算得了什麼?他長這麼大,聽過的惡毒詛咒錄下來16T的硬碟都不夠裝。這人他又不認識。就算她上來莫名其妙地一頓輸出,他也沒有任何感覺。
他方才見這女人急衝上來,只怕她包裡或者衣服裡揣了銳器。這會兒確定她兩手空空,他也就不擔心了。
「這就不勞閣下你一個陌生人費心了。」
只是有一點,顧澤不能忍。
「我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可憐。倒是你。我的品位、審美、性-癖都差到這種程度了還看不上你,記不住你,可見你連廢品都不如,連回收的價值都沒有。」
「你可憐到我都要同情你了。」
他怎麼可能聽不出來面前的女人明面上是在罵他,實際指桑罵槐是在攻擊夏秋。
雖然他確實記不起這女人是誰,不過從女人的言詞來看,她明顯是認識夏秋的。
「不過我想,你應該不需要我的同情?」
顧澤翩然一笑,旋即攬著夏秋就要走。他完全不在乎女人是不是被他氣得抖如篩糠,彷彿下一秒就會倒在地上爬不起來。
「站住!誰準你們走了!」
激動地又一次攔住顧澤與夏秋。馮雪禕眼淚狂流,睫毛膏霎時間化成幾道黑乎乎的液體,在她臉上拉出道道黑痕。
馮雪禕這模樣看在周圍人眼裏那就是瘋瘋癲癲。馮雪禕的男伴受不了周圍人的視線,隻覺得丟人丟份兒丟了祖宗十八代的臉。他十分乾脆地丟下還在糾纏顧澤的馮雪禕,一個人恨恨地走了。
顧澤對著馮雪禕實在難有什麼好氣:「你還要做什麼?」
顧澤話音未落,手中就是一空。
一直被顧澤擋在後頭的夏秋放開了顧澤的手,朝著馮雪禕迎了上來。
「秋秋?」
顧澤想拉住夏秋,可夏秋沒理會他。她反倒是想扶住馮雪禕。
「有什麼話,我們去旁邊說吧。」
「我不去!!」
馮雪禕厲聲尖叫,一把打掉了夏秋伸來的手。
她不瘋,她很清醒。正是因為清醒,所以她確信,對於顧澤這樣的公眾人物,流言蜚語才是最大的傷害。
哪怕她本人對顧澤無足輕重,但只要她能弄出一堆讓顧澤頭疼的醜聞,好好地斷送斷送顧澤的公眾形象與前途事業,也就不妄她在人前醜態百出了。
手背紅了一片,夏秋自己不覺得痛,顧澤睨著馮雪禕的視線卻是剎那間冷如刀刃。
「秋秋,你沒必要對不認識的人都這麼親切。」
尤其對方還這麼不知好歹。
夏秋身體一震,面露複雜之色:「她是馮同學,顧澤。」
同學?這女人是他的同學嗎?他不記得自己的同學裡有這樣一號人物。……也怪他上學時不怎麼關心夏秋之外的人。哪怕是同班同學,他也隻記得和他關係最融洽的那幾個男生。
「即使以前是同學,秋秋你也不必——」
夏秋無奈,打斷顧澤:「馮同學是三中的校花。」
「……她是你的第一個女朋友。」
顧澤表情一凝。
馮雪禕以為自己顧澤前女友的身份被叫破時難堪的會是始終否認認識她的顧澤,自己看著那樣的顧澤會很爽快。遺憾的是,到了她顧澤前女友的身份真被叫破時,她只在顧澤的眼中看到了夏秋。
是的。都到了這個份兒上,顧澤在意的依舊是夏秋的想法。
……什麼「前女友」啊?哪怕只是一個眨眼的功夫,她真的有擁有過顧澤嗎?顧澤真的有把她看在眼裏嗎?
那些作為「顧澤前女友」的驕傲,作為「顧澤第一任女友」的高人一等的優越感……乃至於對夏秋的嫉妒,對眼瞎了的顧澤的埋怨與憤恨。敢情這些,全都是她一個人的自娛自樂自嗨?
哈哈,原來她不是舞台上的演員。她只是小醜,是在大街上發瘋也無人在意的小醜。
她……實在是太可悲了。
「馮同學,我們到旁邊去說話吧。在這裏說……不合適。」
夏秋刻意無視了顧澤的視線。她不敢去看馮雪禕的臉,也不敢抬眼去搜尋人群裡混著的狗仔。她強忍著血液逆流般的感覺,把突然間就沉默下來、宛如斷線人偶般的馮雪禕拉到了電梯間旁邊的走廊盡頭。
「抱歉……」
夏秋拿了濕紙巾想給馮雪禕擦臉。馮雪禕仍是打開了她的手。
「你別不知——」
顧澤火大得很,剛要發作卻被夏秋製止。
下頜上浮著些許青筋,儘管如此顧澤還是咬著牙忍下了怒氣。他那模樣活像是噬人的凶獸遵從了馴獸師的命令,縱使很想朝著她的腦袋一口咬下去,把她生吞活剝,但為了不被馴獸師厭惡,他硬生生克制住了獸-性。
馮雪禕笑了。是百分之百純粹的諷刺一笑。
她的諷刺既有對顧澤的諷刺,但更多的是對自己的諷刺。
——倘若十年前她就能看清楚顧澤脖子上戴著隸屬於夏秋的項圈,她也不會心存幻想,以為自己能代替夏秋,去駕馭顧澤這麼一頭早已認主的野生動物。
「你道什麼歉?你又沒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
「還是說,你覺得是因為你顧澤才傷害了我?」
以前她真的很恨夏秋,因為在她看來,是夏秋吊著她喜歡的男生,搶走了她喜歡的男生。害得她被喜歡的男生當作工具一樣利用。
現在她才明白,顧澤……夏秋還需要搶嗎?
分明是顧澤自己送到夏秋面前想要撬開她的嘴讓她說一聲「想要」,結果弄巧成拙,反倒是錯失了夏秋。
馮雪禕又是諷刺一笑:「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顧澤那是為了你嗎?他那是為了他自己。」
旁若無人,以自我為中心。顧澤大概就是那種如果他想要太陽從西邊升起,就會指著太陽說:「你給我反著轉。」的那種人。
「他是為了滿足他那點可憐的自尊心,這才不願意做那個主動告白的人。要你去一哭一鬧地求著他來喜歡你。」
「這我不否認。」
從自己的包裡拿出卸妝用的濕巾,抽出一張攤開後顧澤直接把濕巾按在了馮雪禕的臉上。
馮雪禕驚叫一聲,卻聽顧澤嫌棄道:「不把臉擦乾淨,你是想待會兒去保安室裡對保安解釋說你誤以為今天是萬聖節嗎?」
「你以為、唔、你替我擦擦臉、就能、堵住我的嘴?」
馮雪禕因為顧澤給她卸妝的動作,一句嘲諷說得是斷斷續續,氣勢全無。
哪知顧澤只是在他面前翻了個很沒形象的白眼:「你愛說就說。我無所謂。」
「因為我說的是你,不是夏秋?」
顧澤手一頓。馮雪禕苦笑出聲:「果然。」
「……確實。」
夏秋面色嚴肅。馮雪禕的話讓她認真地思考了,現在她得出了結論。
「該道歉的人不是我。」
換作是以前,以夏秋的性格,她一定會對馮雪禕說:「即便如此,我還是要向你道歉。假設我多一點勇氣,早早地就向顧澤本人確定他的想法,後面就不會有那些荒唐的事情……」
但在和喬黎談過之後,夏秋才明白這種把所有過錯都背自己身上的行為其實也是一種傲慢。
一種將自己看作世界中心,認為一切事情都是因自己而起、為自己而變的傲慢。
馮雪禕想要的,一定不會是她的道歉。
「顧澤,向馮同學道歉吧。」
望著顧澤,望進顧澤的眼睛裏,夏秋的眼神裡透著請求與淡淡的希冀。
不管原因如何,顧澤踐踏了馮雪禕的感情是事實。這個事實並不會因為他是出於喜歡夏秋這個理由而改變。
為喜歡的女孩兒去傷害不喜歡的女孩兒,這不是什麼值得讚頌的「專一」、「深情」、「守男德」。這只是單純的沒心沒肺,缺乏共情。
夏秋不想做顧澤可以理直氣壯傷害他人的借口,更不願意看著顧澤變成一個只要有借口就能隨意傷害他人的人。
她喜歡顧澤對她好,被顧澤當成唯一的特別。可她一點兒也不希望顧澤為了讓她安心就去對別人壞,要用對其他女孩子的狠來證明對她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