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早喜歡我了》第24章 第 24 章
一個紙團砸在了夏秋的後腦杓上。原本正專心聽課的夏秋撿起滾到腳下的紙團,攤開一看,發現上面什麼都沒寫。
「……?」
這不是別人傳給自己的小紙條?那為什麼紙團會打在自己身上呢?
夏秋困惑地把紙團塞進課桌邊掛著的垃圾袋裏,重新開始抄寫黑板上的板書。
又是一個紙團砸了過來。
接著是兩個三個四五六七八-九……無數個紙團。
那些空白的紙團上漸漸有了字跡,上面書寫的內容卻讓夏秋後悔把它們打開。
「別死皮賴臉地黏著顧澤了」
「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和顧澤在一起!」
「顧澤怎麼會喜歡你這種醜×」
「別拿發小當虎皮大旗了。誰還看不穿你那點小九九啊?」
「賤-貨」
「女表子,照照鏡子」
「去死」
「快去整容吧。沒錢就去跳樓。聽說跳樓也能整容呢。」
「癩-□□想吃天鵝肉」
期中考試,夏秋的成績一落千丈。班主任十分生氣地給夏秋爸媽打了電話,嚴肅得要求夏秋爸媽去學校面談。
公立醫院比不得私家醫院,任何科室的醫生想要臨時請假,那都是千難萬難。夏秋的爸媽向同事好求歹求,總算找到願意和自己換班的人,這才匆匆趕到學校。
兩人面上的焦急、燥怒與憂心夏秋都看得一清二楚。
坐在爸媽旁邊聽著班主任說自己上課如何不專心,成績退步得有多厲害就跟上刑沒差別。夏秋心裏憋了太多的委屈,而這些委屈她還不能訴諸於口。
——自打她上了高中,她爸媽就不是很待見她和顧澤兩個人待在一起。若是讓她爸媽知道她成績驟然退步是因為上課時被同學騷擾,下課去個衛生間教科書、筆記本就會不翼而飛。而她之所以會遭遇這些和顧澤不無關係,她爸媽一定會讓她別再和顧澤扎堆,這樣就不會引來欺凌,沒有欺凌她就可以安安心心讀書。
「夏秋,你說你為什麼就不能好好學習呢?」
班主任問得語重心長,旁邊的爸媽滿面哀容。
這一刻,夏秋還覺得自己像一個幹了壞事的罪犯。班主任希望她坦白從寬交待她的「犯罪事實」,父母也希望她能承認錯誤改過自新,並永不再犯。
「是我太鬆懈了……是我、對待學習不夠認真。」
不能說出成績退步的真實原因,於是只能認下莫須有的罪過。夏秋沒有問過自己「值不值得」,她只是很想留在顧澤的身邊,和顧澤過著一如既往的平常日子。
為此,她打算好好加油。
——那些用紙團砸她的人之所以那麼乾,是因為她不夠好,不夠漂亮,也不夠努力。
但凡她能變得更好一些,更漂亮一些……比如說更瘦一點,更有女人味一點。那些人就不會再覺得她配不上顧澤了吧?
人生第一次主動走進化妝品專賣店,夏秋在櫃姐的熱烈推薦下,買了粉餅、粉底、眼影、睫毛膏、唇蜜,還有一支小小的香水。
「你臉……怎麼這樣?」
顧澤狐疑地望著夏秋。
凌晨四點就起床,照著櫃姐教的方法笨手笨腳地畫了兩小時的夏秋不自在地低下頭去。
「我就是想試試……我們高二的很多女生都在學化妝。高三的學姐也有很多化妝的。」
夏秋不知道自己的妝畫沒畫對,因為盯著自己的臉太久,她甚至喪失了辨別自己化妝後的臉是不是比原來的臉好看的能力。
她很緊張。緊張到站在顧澤的面前幾乎不會呼吸。
「……你還噴了香水?」
顧澤一句話就讓夏秋的心臟蹦到了她的嗓子眼兒。
「是不是味道有點大?我以為這個香水很淡,就不小心多噴了幾下……」
夏秋偷眼去看顧澤,只見顧澤皺著鼻子。
「是有點。」
心裏那團沸騰著的滾燙冰涼了一些。夏秋不再說話,只是沉寂地走在顧澤的身邊。
她是失望的。但她又沒那麼失望。因為她知道化妝是需要練習的。自己不過是一介新手,哪兒能分分鐘就憑著化妝的本事把自己變成一個和顧澤相配的大美女呢?
她得繼續練習才是。
但,噩夢在夏秋踏進教室的那一刻,開始了。
「噗——」
「她不會以為自己化個妝就配得上顧澤了吧?」
「哈哈哈笑死我了!你看她都畫了什麼玩意兒!一張臉跟鬼似的!」
「她身上好臭啊,騷狐狸味兒飄得整個教室都是。我都沒心思上課了。」
「誰說不是呢?」
「沒有自知之明的賤-貨。」
哈哈哈的笑聲無處不在。那些聲音縈繞在夏秋的周圍,一字一句都像刀子,像冰錐,往夏秋身上又戳又刺。
爾後,就在三五天后的某個課間,顧澤來找夏秋。
「夏秋,今天放學我不和你一起走了。」
「啊……?」
說話的顧澤看起來頗不好意思。他撓了撓臉。
「我要和我女朋友去玩。」
「女、女朋友……?」
「嗯。高三的。說是我們學校的校花。你認識嗎?」
校花……
她不認識,但聽說過。
那個漂亮得跟個洋娃娃似的女孩兒,這附近幾個學校,又有誰沒聽說過?
是啊。也只有這樣的女孩子,才配得上顧澤,和顧澤走在一起才能稱作「金童玉女」。
哈哈……那些人說得沒錯。她算什麼東西,也敢覬覦顧澤的心。顧澤之所以會對她比對其他人好,那不過是因為她和他一起長大,他們是家住兩隔壁的發小。
她真可笑。真的,很可笑。
她真的太自不量力。太自以為是。
耗費兩小時完成的妝容成了小醜臉上的油彩,再細緻也只會逗人發笑。
衝進學校的衛生間,拿紙巾蘸著水胡亂擦拭面孔的夏秋羞恥得想死。
她甚至想過:如果能把臉皮撕下來就好了。那樣她就可以把這張丟人的、醜醜的臉拿去哪裏埋掉。
被粉底、睫毛膏還有眼影染成藕色黑色的紙巾在水池裏化成一團團的碎絮,又在湧動的水流裡被帶進排水口。
夏秋望著那些不斷消失的碎絮,就像在看著自己的心。
……她不會再會錯意了。
她再也不會把顧澤那些親近的舉動、親密的話語當成是喜歡她的證據。
她會記得自己和顧澤是發小,也只是發小。顧澤對她所有的照顧關心當中,從來沒有包含著男女之情。
她再也不會癡心妄想了。
她會做顧澤的好姐姐、好朋友、好鄰居、好青梅、好家人……她會理解他、關心他、保護他、喜歡他。唯獨——
不去愛他。
究竟是為什麼呢?明明不想哭的,眼淚卻一直流個不停。
明明知道這沒什麼好傷心的,像是被挖出一個巨大空洞的胸口還是陣陣作痛。
「……秋!秋秋!」
「醒醒,秋秋!」
熟悉的嗓音近在耳邊,夏秋朦朧地睜開眼,熱淚旋即湧出她的眼眶,淌過她的面頰。
「——」
有人發出了心疼的抽氣聲。
那人兩把抹去夏秋的眼淚,把夏秋圈進自己懷裏抱著。
「沒事了……沒事了秋秋。都是夢,噩夢。」
他低聲哄著,長發落在夏秋的面頰上,弄得夏秋有些癢。
「不哭了,我們秋秋不哭了。嗯?」
瞳孔逐漸聚焦,視野緩緩清晰,夏秋只是想深吸一口氣,哪知她剛一呼吸身體就抖著抽泣了兩下。
那人把夏秋抱得更緊了些。
「醒來了就不怕了。夢只是夢而已。」
「噩夢都過去了。」
夏秋醒了。完全醒了。
發現自己被顧澤箍在懷裏的她瞳孔地震,腦袋空白了三秒才想起自己昨晚捂著捂著流血的鼻子,竟然直接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