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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國舅爺後我要死了[西漢]》第56章 門客犁地
衛長君但笑不語。韓嫣服氣,但覺著他願望很美好,現實他恐怕接受不了。有些人筆都拿不穩,談何拿鋤頭扶犁。

誰也不是生來就會。衛長君相信他調/教的好,棒槌也能變成繡花針。前提他們隨竇嬰過來。若是人不來,他有千方百計也白搭。

韓嫣的房子用青磚,二十多天就可以裝修了。竇嬰的偏房用青磚,正房和院子用夯土,土比磚慢多了,進了十一月才竣工。雖然臘八前就裝修好了,可他畢竟不是韓嫣。韓嫣不得不躲在此地,竇嬰去哪兒都比在秦嶺舒坦。

上元佳節,宮中放假,衛青回家用他的小馬駒套上自家的車載著母親和兩個阿姊前來過節。衛長君趁他落單把他拽到東院。

衛青不禁擔憂地問:「出什麼事了?」

「我在秦嶺能出什麼事。回頭給你拿些紅薯麵粉和去年深秋時節做的紙,你給魏其侯送去。」

衛青上下打量一番他大兄,只是這事何必偷偷摸摸跟做賊一樣,「大兄跟我還藏著掖著?」

「我是怕阿母聽見。」衛長君胡扯,「一點紅薯粉面和不甚好的紙,阿母定然覺著我吝嗇。殊不知物以稀為貴。」

衛青依然將信將疑:「就這麼點事?」

衛長君朝他額頭上一巴掌,「不然呢?」

腦門太疼,衛青不敢疑神疑鬼。

衛長君迤迤然回屋。衛青揉著腦門跟上。小霍去病看著兩人一前一後從東邊過來,捂住小嘴偷笑。

衛青停下:「聽見了?」

小霍去病連連搖頭,看到大舅打二舅了。那一巴掌,隔老遠他都覺著疼。

「那你在這兒做什麼?」衛青不信他。小不點抬手指著茅房,「等阿奴啊。」

衛青到茅房門口睨了一眼,小阿奴在裏頭蹲著,「拉了屎就趕緊出來,不許玩水。」

「那麼臭!」小霍去病嫌棄地皺了皺鼻子,彷彿前些天把茅房沖的一乾二淨之後,還叫趙大打水的人不是他。

大外甥這個德行,抓個正著他也能矢口否認,衛青懶得跟他廢話。小霍去病拉住他,小聲問:「二舅,大舅為什麼打你啊?」

衛青抬眸:「你還是看見了?」

小霍去病轉身往茅房跑。

衛青氣笑了,「我等你出來!」

小不點捂住鼻子使勁搖頭。衛青狠狠瞪他一眼,回屋找他大兄。

衛長君給竇嬰送紅薯粉面和紙並非臨時起意。深秋時節他把小麥種下去,就帶著幾個家奴做紙。浸泡的竹子不多,十來天就做完了。紙遠不如嘟嘟買的,只能用作手紙。這也令衛長君意外,他沒想到能成。衛長君把紙一分為,一份他自己留著,一份給韓嫣,另一份便準備給竇嬰。

竇嬰的房子竣工,衛長君趁著雨後陸陸續續把門前四十畝地犁好耙好,還不見竇嬰出現,衛長君坐不住了。

竇家家奴來裝修房屋的時候,衛長君找他們打聽,魏其侯忙什麼呢。魏其侯被禁足半年,哪兒也不敢去,在府裡忙著跟門客喝酒。

衛長君算算日子,魏其候最快也得年後才能搬過來。年後春暖花開之際再過來,他的春小麥就種下去了。屆時哪還需要門客。必須在化凍之前搬過來。衛長君不好表現的太明顯把竇嬰嚇得不敢過來,只能叫衛青出面。

竇嬰對衛青感官不錯——不像他大兄衛長君滿肚子壞水。翌日,衛青策馬到魏其侯府,剛一自報家門就被門房請進去。

就像衛長君所言,物以稀為貴。竇嬰拿到粉面和紙很興奮,親自送衛青出去,還叫他有空來府裡飲酒喝茶。

衛青趕著進宮,胡亂應一聲就打馬走人。竇嬰的長子等他走後忍不住問:「他一個小小的侍中,父親為何對他如此客氣?」

「你懂什麼?」竇嬰進去就令奴僕把紙送去恭房,紅薯麵粉由他親自送去廚房,然後按照衛長君寫給他的法子教廚子做紅薯涼粉。

竇嬰一直被關在家中,至今未吃過紅薯涼粉。竇嬰尋思著他以及門客吃了一個冬天小白菜和大蘿蔔,眼睛都吃綠了,翌日清晨紅薯粉凝固,可以切成塊煎著吃,竇嬰令廚子全做了。門客和家人每人分半碗。

如今也沒什麼菜可以吃,軟而香的涼粉入口,門客和竇家人都不禁驚呼味美。竇嬰的老妻沒容他放下碗就問,涼粉在哪兒買的。

竇嬰較為欣賞的幾個門客跟他在一處用飯,他們想起昨日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衛侍中,便問他是不是跟衛侍中有關。

漢景帝劉啟曾嫌他這個表兄好沾沾自喜。竇嬰一見家人和門客都很意外,又不由地得意起來,直言此物乃衛夫人長兄衛長君親手所做。他不清楚宮裏有沒有,但民間他乃獨一份。

飯畢,竇嬰帶著家奴前往東市買生活用品,準備不日搬去秦嶺。

衛長君以前提過竇嬰府裡門客眾多並非誇張。雖說一部分人見劉徹的舅舅田蚡更在天家面前受寵改依附田蚡,由於田蚡依然尊重竇嬰,魏其候還沒沒落,他府裡依然有幾十人。

竇嬰出去以後,這幾十人聚到一起,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議論許久,然後兩兩散去,陸陸續續出府。

午時左右,竇嬰回來,他們也回來了,直言誓死追隨魏其候。

竇嬰自打被他姑母竇太后趕回家心裏就沒痛快過。以前魏其侯府門庭若市,現如今門可羅雀。這光景還有人願意跟著他去秦嶺,竇嬰大為感動,當即令家人給他們準備衣物租賃馬車。

竇嬰的長子不想再看到老父親鬱鬱寡歡。終於看到老父親容光煥發,他哪怕很嫌秦嶺荒蕪,依然叫管家拿錢,吩咐家奴去租車。



日上午,小霍去病趁著他大舅下地撒糞肥,悄悄拉來門溜出來。往西一看,小不點嚇得往屋裏跑。

趙大一眼沒看見就叫他跑了。正準備出來尋他,他又自己回來了,「郎君來了?」

「不是大舅。」小不點躲到他身後,「好多好多人!」指著西邊。

趙大一腳跨到門外,扶著門檻朝西看去,不論騎馬還是駕車的人都沒帶刀劍,這邊又只有戶人家,韓嫣此刻正在屋裏糾正衛步和衛廣的握筆姿勢,那麼只能是竇家人。

「侯爺搬來了。」趙大猜測道。

小霍去病繞過他出來,恰好竇嬰見車行的困難準備下來。小不點一看真是熟人,大步跑過去,「猴子爺爺!」

竇嬰腳下踉蹌,險些一腦門摔地上。趙大趕忙過去:「小公子,別亂喊。侯爺,小公子年幼不懂事,望侯爺海涵。」竇嬰還奇怪他何時變成猴子爺爺。聞得趙大的話陡然明白,猴子爺爺簡稱「侯爺」,「小霍,多日不見,別來無恙啊。」

小霍不懂無恙,「猴子爺爺,多日不見,近來可好啊?」

竇嬰笑了,撐著車轅下來抱起他,「你大舅呢?」

小不點指著南邊地裡,「大舅撒糞。」

有孟糧和牛固也用不著衛長君。衛長君閑著無事,又覺著他得跟土地打至少半輩子交道,多看看多學學,以後添丁進口再買奴僕,或換個地方種地也好交代下去。不過他看到打西邊來一排馬車,就把鐵杴給牛固。

待竇嬰的門客陸陸續續到衛家門外,衛長君也到地頭上。衛長君又疾走幾步,過來見禮,「侯爺,多日不見,一切安好?」

竇嬰放下小不點,「託大公子的福,老夫一切都好。」

眾門客相互看了看,難不成他就是民間流傳的衛長君,也是做出紅薯涼粉的衛夫人長兄。

隨後竇嬰把隨他前來的門客介紹給衛長君。饒是這些人有心理準備,可見衛長君相貌儀態皆不凡也感到意外,意外他以前居然是奴隸。難不成侯府的奴隸也比尋常人家的出挑。

衛長君怕自己笑的太不值錢,矜持地微微頷首算是全了禮,「侯爺,去家裏坐坐?」

竇嬰的妻子收拾的物品多,恐他在此短了什麼。竇嬰一看到一輛輛馬車就頭疼,抬抬手示意衛長君先請。

小霍去病拉著他的小夥伴先進去吩咐曹女等人準備茶水。

韓嫣聽到動靜出來,一看到竇嬰又轉身回屋。竇嬰以前常跟韓嫣打照面,看側臉就認出他,「韓嫣怎麼也在?」

「侯爺忘了?韓兄也搬過來了。」

竇嬰聽家奴提過一嘴,但他不信韓嫣個風流胚子能耐得住這份寂寞,「他真要修道成仙?」

「跟侯爺一樣。」被太后盯上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衛長君胡扯,「韓嫣是跟家人鬧得不愉快。」

竇嬰頷首:「你這樣說還有可能。老夫是不信他跑到這兒研習方術。」

衛長君笑了笑,做個請的手勢。

竇嬰隨他去茶幾旁坐下。

衛長君叫韓嫣過來歇歇。韓嫣沒故意問魏其侯怎麼躲到秦嶺來了。竇嬰也沒故意問他跟家人為什麼鬧僵。

兩盞茶過後,竇嬰起身告辭。衛長君和韓嫣送他至門外。韓嫣長得好,養尊處優多年,深處荒郊野外也沒能抹掉他世家公子的范兒。魏其候門外站著幾個門客,看到韓嫣的儀態又是一驚。聯想到他們打聽到的,天子寵臣韓上大夫在此,頓時越發相信民間傳聞,此地乃風水寶地。

韓嫣見過竇嬰的兒子,打眼一瞧就知道不是,「竟然跟來了。」看向衛長君,「你叫竇嬰帶他們來的?」

「他們是門客,又不是魏其侯的家奴。老侯爺叫他們來他們就來?即便當面答應,也可以背後反悔。」

韓嫣:「這裏是秦嶺,不是上林苑。竇嬰移居到此,這輩子就這樣了。這些門客慣會見風使舵,他們不另攀高枝,還真是跟竇嬰主客情深?你信我不信!」

「我也不信!」

韓嫣笑著看著他,「所以?」

「所以回屋。門口這麼大風你不嫌冷我還嫌冷。」衛長君掉頭回屋。韓嫣臉上的笑容凝固,衛長君怎麼總能出其不意,叫他猝不及防,「叫我猜中了?」

衛長君充耳不聞。韓嫣得了個沒趣,決定這幾日早午飯都在這邊用。他幫衛長君教衛步和衛廣,也不算白吃他的。

在城裏請一個遠不如韓嫣的老師也需要一家人一年口糧。韓嫣能文能武,一天頓跟著衛長君用,衛長君也不心疼。

可惜他打算的好,天公不作美。沒兩天老天爺就哭了,一哭就是天。哭的斷斷續續也足夠犁地了。

衛長君是只有一牛一驢,可韓嫣家有幾匹馬,竇嬰家也有幾匹馬。

天空放晴,地面幹了,孟糧拎著兩副犁,牛固拎著兩個耙下地,衛長君分別前往竇嬰和韓嫣家借人借馬。蓋因他家還有一副犁和一副耙。

韓嫣難以置信,指著他想說什麼,意識到他和竇家隻隔一條兩丈寬的衚衕,改小聲,「你先前不是這樣說的。」

「你說那些門客捨得你和魏其侯親自犁地嗎?」衛長君反問。

韓嫣認真想想,「捨不得。除了你此地沒人知道太后做夢都想除掉我。外人都以為我替陛下在此找尋長生不老之術。」

「那就行了。後頭五十畝地得犁,我家西邊和你家東邊也能犁出幾畝地。東邊和西邊種苜蓿,後頭得種糧食,哪都不能耽擱。」

韓嫣也不敢耽擱。他先前和劉徹分析過,衛長君指著種地續命。糧食沒種下去事小,衛長君丟了性命事大。

韓嫣認真下來,「你同老侯爺說了?」

「說了。」

韓嫣好奇:「怎麼說的?」

「我就問,侯爺,想不想試試我做的犁。」

韓嫣不信這麼簡單。

「衛家小子,衛長君,衛大公子!」

竇嬰的聲音傳進來,衛長君沖韓嫣眨一下眼,扭頭沖門外喊,「來了,來了。」然後回復正常聲音,「韓上大夫,走吧?」

韓嫣給他一匹馬,邊走邊打量他,「我服了,真服了。」

「這才到哪兒。陛下看到我的犁、耙以及耬車,敢把我外甥女的食邑送給我。」

此言一出,韓嫣也生出一絲好奇之心。

到屋後地頭上,韓嫣見地頭上只剩一副犁,就把馬拴歪脖子樹上。等孟糧犁回來,韓嫣叫孟糧給他試試。孟糧牽著牛,韓嫣雙手扶犁,沒覺著跟他以

前見到的犁有何區別。

地得犁至少耙那麼寬才能耙地,所以衛長君便幫竇嬰套上僅剩的那副犁。

常言道,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竇嬰和韓嫣都是外行,一個來回二人隻覺得累,沒有意識到曲轅犁有多方便。

門客當中有幾人家中有許多田地,早年還沒認識竇嬰這個大財主的時候幫家裏犁過地。

竇嬰和韓嫣下地,這些門客也跟過來了。那幾人起初沒發現曲轅犁跟他們以前用的有何不同。隨後看到韓嫣和竇嬰竟然可以順順暢暢犁下來,牛固甚至可以一手牽牛一手扶犁,頓時意識到看似平凡無奇的犁可以大大提高耕種效率,還不需要太多人和牲口。要說以前一家人兩頭牛一天犁一畝地累個半死,如今可以輕輕鬆鬆犁兩畝地。

待牛固也到地頭上,其中人就請示竇嬰,他們也想試試。

竇嬰朝衛長君看一眼。

人恭恭敬敬道:「大公子,請允許我等試試。」

衛長君巴不得,可他還是沉吟片刻才同意。坐在地頭荒草地上歇息的韓嫣撇一下嘴,就裝吧你!

「韓兄這是怎麼了?」衛長君踱步過去,用腳尖輕輕踢一下他的背,「扭著腰了?」

韓嫣抬手撥開他的蹄子,「一邊去!」

「你的腎不行啊。這才犁多久。」衛長君抄著雙手,「我回頭宰隻羊給你補補?」

韓嫣顧不上臟抓一把土坷垃就砸,「滾!」

「羊肉最是滋補,不吃就不吃,我自己吃還不行嗎。」衛長君閃身躲開,故作恍然大悟,「韓兄,你是不是誤會——」

「閉嘴!」韓嫣瞪他。

竇嬰嚇一跳。他以前挺看不上韓嫣,見韓嫣被衛長君兩句氣得臉紅,忽然想同情他,「韓上大夫,別理他。這小子最壞。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他帶溝裡去了。」

韓嫣心說,您老已經在溝裡,且陷的比我深。

在地頭上看熱鬧的門客大為詫異,斯斯文文宛如君子的衛長君竟然會說笑。魏其侯不生氣也就罷了,相傳目中無人張揚跋扈的韓嫣被調侃竟然只是叫他滾。他們若是沒看錯,那聲「滾」也並非發自真心。

先前聽東市的人繪聲繪色道,陛下平均每月來一次,他們還覺得誇張,一個出自平陽侯府的奴隸何德何能。如今看來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其中一個門客想說什麼,擅長犁地的門客回來了,顧不上放下韁繩和犁,「衛公子,你的犁真好用。找誰做的?」

衛長君大言不慚,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我改進的。如何?」

「好!太好了!我家也換成這種犁至少可以多種五畝地。」那門客興奮地說出來,比他倆稍微慢一點的兩人也到地頭上,跟著附和衛長君的犁好用。

衛長君嘆氣:「這麼好用,這五十畝地以及東西兩邊的地我還不知道怎麼犁呢。」

那興奮的門客脫口道:「這有何難。我們幫你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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