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兒，你是王上的孩子，也就是大楚的太子。」

夏思淵摸著唐月昊的頭，向他說道。

唐月昊低著頭，沉默不語。

「去吧，失散這麼多年，你也該回到你的親生父母身邊了。」

夏思淵指向楚正輝，又拍了拍唐月昊的後背，意示他過去。

「夏伯，您說您幹嘛要離開呢？我是您一手帶大的，我又怎麼會怪您呢？」

楚正輝看著夏思淵，當年，夏思淵可是他的老師，教會了他很多道理。

雖然夏思淵將楚雲冥帶走，但也是為了保護他，他這個當父親的，又怎麼會怪夏思淵呢？

而且，夏思淵還把楚雲冥帶到這麼大，現在又已經是啟魂初期，假以時日，他就可以給楚雲冥，讓楚雲冥來管理大楚了。

就這些理由，他感謝夏思淵還來不及呢，更別說怪他了。

楚正輝說著，慢慢走向唐月昊。

「我不要……」

可是，就在楚正輝要碰到唐月昊的時候，唐月昊卻後退了一步，沒有讓楚正輝碰到自己。

「你說什麼？」

楚正輝的臉一下子就黑了起來，這麼說，他是不打算認自己這個父親。

「啪！」

周芸跑到唐月昊面前，含著淚光，重重的打了唐月昊一個耳光。

「你在說什麼？！」

「你知道母后這些年來有多想你嗎？」

「自從你失蹤後，十六年來，母后沒有一天是不想你的……」

周芸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從側臉滑落，撕心裂肺的喊道。

「昊兒，你還記得我教你怎麼做好一個『人』嗎？」

夏思淵臉色凝重，他也沒想到唐月昊對楚正輝的抵製性這麼強，難道是因為之前自己說「王宮是最危險的地方」的原因嗎？

「記得。」

唐月昊點點頭，夏思淵教給他的東西他一直都記得。

「那你告訴我，我一開始是怎麼樣告訴你，怎麼做好一個『人』的。」

夏思淵看著唐月昊，沉聲說道。

「百善孝為先，要孝順長輩……」

「告訴我，你做到了嗎？」

夏思淵不知道唐月昊為什麼這麼做，他既然記得自己教給他的東西，那不可能會做這種事情才對啊！

「做到了。」

可是，唐月昊這次卻抬起了頭，看著夏思淵的眼睛。

「做到？你怎麼做到的？」

「離別了十五年的親生父母在你面前，你卻說不要，這就是你所謂的『做到』？」

夏思淵冷笑一聲，我可不記得我教過你這個！

「我……我不是楚雲冥，也沒有父母！」

唐月昊忽然抬起頭來，看著夏思淵，說道。

他沒有轉頭去看周芸，他能猜到，周芸現在已經淚流滿面了。

「我姓唐，名月昊，是個孤兒，只有爺爺和姐姐，沒有父母。」

姐姐？你哪來的姐姐？

夏思淵的表情忽然之間變得奇妙了起來，他什麼時候又多了一個孫女？

然後，下一秒，他們就看見唐月昊對洛無名微微一笑，道：

「我們走吧，無名姐。」

這時，洛無名居然向他點了點頭，一起向外走去。

「等等！」

楚正輝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叫住了唐月昊。

「至少，給你母后一個理由。」

楚正輝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這麼說道。

「因為，您不要我。」

唐月昊愣了一會兒，然後開口說道。

楚正輝愣住了，他什麼時候說過不要他了？

這根本就是沒有的事情啊！

「雲冥……昊兒，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父王怎麼可能會不要你呢？」

楚正輝名字喊到一半忽然改口，明顯是意識到了什麼。

「是啊，雲……昊兒，你父王怎麼會不要你呢？你可是我們的孩子啊！」

周芸也是，說實話，沒有人比她更希望唐月昊叫她一聲「母后」。

「要我？」

唐月昊停下腳步，但是並沒有回頭。

「如果您要我，那為什麼會讓鳳凰奪走我的力量？」

「如果您要我，那為什麼後來就不找我了？」

「如果您要我，那為什麼……」

唐月昊緩緩轉頭，眼睛一直睜著，眼淚直接從眼角流下。

「您要我住手呢？」

唐月昊看著楚正輝，眼神裡充滿了絕望。

為什麼您要我住手？

為什麼您會在那時候讓我住手？

為什麼？

「她是你妹妹！你還想殺了她不成！」

楚正輝衝上前去，重重扇了唐月昊一記耳光。

雖然沒有動用玄力，但是這一記耳光是實打實的落在了唐月昊臉上。

洛無名也沒有出手，她知道，這點力道並不會讓唐月昊受到什麼實際傷害。

「正輝！」

周芸拉住了楚正輝，上前查看唐月昊的臉。

「你瘋了嗎？他還是個孩子！」

周芸看著楚正輝，眼中十六年來的悲傷在這一刻盡數化作憤怒。

「作為兄長，對妹妹恃強凌弱，難道不該打嗎？！」

楚正輝指著唐月昊，絲毫沒有要留情的意思，怒罵道。

「呵……哈哈哈……」

這時，唐月昊忽然大笑了起來，眼角的淚水越發放肆，不停地從側臉滑落。

「好啊！真的好啊！哈哈哈哈……」

「作為兄長，對妹妹恃強凌弱……」

大笑之後，唐月昊的聲音慢慢變成了哭泣聲，抬起頭來，楚正輝看到，唐月昊那被淚水填滿的眼眶裏，充滿了絕望的神情。

「王上，不，父王。」

最後的那兩個字，唐月昊咬得特別重。

「您說，兒臣恃強凌弱……」

「但是您是不是忘了，兒臣現在才啟魂初期？」

鮮血從唐月昊嘴角流下，而洛無名也沒想到，唐月昊剛剛居然沒有作任何防禦，這才讓楚正輝一耳光打得他嘴角流血。

「如果硬要說『恃強凌弱』，鳳羽是禦風三重天……兒臣，只有啟魂初期……」

「鳳羽是『強』……兒臣……才是裏面的那個『弱』……」

什麼時候，啟魂初期，要比禦風境要強了？

「她一開始，就要殺我。」

「如果不是無名姐封印了她的境界，我在她手上撐不過一招。」

「您知道這一點，可是，那時候，您在幹什麼？」

唐月昊看著楚正輝，質問道。

「好，無名姐把她的境界封印了，我們境界間沒有差距。」

似乎是料到楚正輝要說什麼，唐月昊率先開口道。

「可是後來呢？她用涅槃恢復了境界，甚至恢復到了巔峰，要殺了我的時候，您又在幹什麼？」

唐月昊的指甲扎進掌心的肉裡，鮮血從指縫滴下地面。

「她說的，比試開始，任何人不得插手！」

楚正輝還想說什麼，他看到了洛無名，說道。

「好……不能插手……那麼……」

「您為何，要、我、住、手？」

唐月昊一字一頓的問，聲音已經沙啞。

「難道這樣，也算插手嗎？」

楚正輝陰沉著臉，反問道。

「這樣是不算……」

唐月昊張開嘴巴，吸了一口冷氣，嗚咽道：

「可是為什麼……您隻讓我住手……但是卻……」

「沒有讓她住手呢？」

唐月昊抓著自己的心臟，這莫名的疼痛，讓他快要不能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