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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星海戰紀》第二七零章 君主之祭
君主之祭

若三年前,張曉漁大約瘋了。

可現如今,毫無波瀾。

「君主大人,可還記得我?」家政十號忽然出現,鼠君掃了一眼角落裡的美人殿,目光中閃過一絲疑惑。

張曉漁都不知,幻紅塵竟將家政十號帶進了黑水城。

「你是……季程程?」鼠君竟有些激動,手中的茶杯一抖,滾燙的水灑落一地。杯子看著拇指大小,水卻不少。滾水落在鼠君身上,它來不及擦拭,身形已經到了家政十號面前。

仔細端詳,斬釘截鐵道:「你是季程程,真的是你,季程程!」

「萬餘年不見,君主大喜。」

「被困此處萬年,最美好的日子還是曾經你偷喂我那段時光。」

……

兩人不僅認識,竟還相識於微時。鼠君乃是外來生物,落入時空縫隙,墜入星河來到這片星空。一隻普通的老鼠,經過星河沐浴生出了智慧,帶給它的卻是災難。星空生存不易,一隻老鼠生存更難。

幾十年顛簸流離,鼠君逃到一處農場,寄居在簡陋的房舍之中。

家中女僕便是家政十號,她對這隻異世界生物照顧有加。農場覆滅,主人身死,家政十號消失無蹤,鼠君那會兒還是一隻只會說話的小老鼠,再次踏上顛簸流離。鑽到奴隸車,跟著一路到了深淵,進入黑水城。它在黑水城下水道安靜,每日與毒蟲蛇蟻掙命,活得太累。無意間在文聖故居鑽了一個洞,盜了一顆晶瑩剔透的丹。

文聖拎著小老鼠的尾巴,眉頭皺了許久,才嘆道:「這就是緣分吧!」

那之後,鼠君成了文聖在深淵的書童。

「黑水城最後祭祀儀式,需要十位君主。」鼠君絮絮叨叨與家政十號敘舊,話語間忽然摻雜這麼一句。說得很輕,很淡,像說街角看到一條狗那麼隨意。

張曉漁很敏銳地捕捉到這句話,只見鼠群潮水般退去,一道道符文閃過,空間封閉起來。鼠君眼神熱切,看著張曉漁,竟有祈求。張曉漁此人,戰鬥中反應極快,交流卻有一點點障礙。因為敏感多疑的性格,當別人示好或者示弱,他往往會慢半拍。

到底反應過來了,桃木劍揮出,將陣法加固。

鼠君鬆了口氣,急切道:「聖人當年離開黑水城,曾言有人偷天續命,讓我守著伺機破壞。否則,這片星空將漸漸死去……」

「祭祀的最後一步,需要十位聖人做祭品,或者十位君主級大妖。我並未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成了祭品。這麼多年來,無數次嘗試逃離,但總有一雙無形大手將我抓回來,想死也是求而不得。」

「後來我想通了,便是我死,還會催生出另一位君主來。反倒不如活著,靜待機會。」

「我雖來自異鄉,一生顛簸,僅在星空感受過一絲溫暖。無論為了文聖,還是為了季程程,我都要做點什麼……最重要的是不甘,我這麼努力活著,為何只能成為他人的墊腳石?我要在星空活下去,這是我的訴求。」

「我不說讓你信我,畢竟口說無憑,只能說與季程程是舊相識。……但有幾句廢話,我想說一下。故鄉記憶遙遠,自從我生出靈智一來,反而記得了許多事。在那裡我族人人喊打,無力改變,可有人卻不一樣,是不是?」

陣法遭到干擾,輕輕碎了、

張曉漁跳起來破口大罵:「呸,我呸!什麼狗屁君主,為了區區桃木劍,如此誆騙爺爺?劍就在這,要取便取,爺爺不稀罕!你不拿走就是爺爺孫子,親孫子!操!」

「你,你!」鼠君明知張曉漁乃是幫忙掩飾,可這一口一個爺爺孫子,仍氣得鬍鬚不住顫抖。法杖一晃,幾道衝擊波彈出,張曉漁在下水道內翻飛起落,才接好的骨頭再次斷了幾根。

「桃木劍乃文聖之物,吾乃文聖僕從,保管桃木劍理所應當。」

「信口雌黃的無知小兒,吾今日……便取你性命!」鼠君並為留守,法杖穿透張曉漁心臟,伏在他耳邊輕聲道:「槐妖是關鍵,去吧!」

「本君送你去做肥料!」一腳將張曉漁踢飛,張曉漁撞碎下水道的石壁,落入獨立空間。萬千藤條垂落,其上星星點點,周邊沒有水,腳下不是大地,張曉漁便懸浮在黑暗之中。

陣法破碎猝不及防,張曉漁並未得到太多信息,況且以他的性格,別人說了也未必信。

「嘻嘻,吃的。」

「好吃的。」

點點星光自然是臉,密密麻麻看著宛如星空。槐妖到底吃了多少人,才有如此場面?強烈的不適,即便心中對文聖有懷疑,卻不願相信這一切出自文聖之手。文聖那般智者,留下分身之際便能料到會有這些事情發生。

臉都保存著種族特徵,深淵種族並不多,星空種族佔絕大多數。

人族更是佔了九成,純正的人類多居住在科技星與古燕。人類才是星空主宰,自從人類壯大,再也不曾沉落。各大世家雖仍屬於人族,但圍著追求修行,血脈早就變異。比如白家,因為無字天書的緣故,並不屬於純血人類,而帶著上古獸神的血脈。

這些人應該來自這兩區。又與古燕有關?

張曉漁更傾向於古燕人類,何人能從古燕弄到這麼多人?古燕王朝沒落不過數百年時間,茫茫古燕大地大量人失蹤,不敢想象,除非……有內鬼!必然位高權重,否則不會有數千年傳承,除了燕王還有誰能做到?

冷汗濕透。

因為古燕亡了,張曉漁從未懷疑過。

可若一切都是古燕所為呢?光閬苑仙境那副棋盤,便有三百六十一尊遠古大妖,星空萬族和睦的前提下,那些妖就一定會壞的嗎?

腦子亂糟糟的,人都顯得有些懵,槐妖的根抽過來的時候,他反應很慢。一根扯住,數根緊隨其後,將他緊緊捆住。打過交道的鬼臉再次撲咬,張曉漁吃痛方才回過神。

這是該他操心的事嗎?

他操得了這個心嗎?

能活幾天都難說呢!

槐妖的根系空間內,非常詭異,張曉漁感覺生機與星力正緩緩離自己而去。

張曉漁催動桃木劍,聖光一閃,鬼臉紛紛避讓。乘機揮劍斬斷數根,張曉漁殺了出來。出手便是最強招式,他要第一時間造成最大傷害,給自己爭取一線生機。槐妖根系自成空間,千萬年來無往不利,進入其中的生人無人逃出,為他補充了大量星力與生命力。

他的自大,讓張曉漁這一劍成了。

「春逝!」

無數劍影化作桃花紛飛,張曉漁站在紛紛飛花中回眸凝望,春風習習,香氣靡靡。

春逝這一招,分兩段。第一段,春心動。桃花含羞,猶抱琵琶,君子既見,老死花間,香氣強烈致幻。第二段,春不抵驟雨,桃花零落,暴雨為劍,送春歸。劍氣自桃花瓣激發,自如萬箭齊發,難以防範。桃花無情,人亦無情,桃花落盡,人心寂滅。

萬千劍光從桃木劍激發!

劍氣如風暴,席捲槐樹妖的根系。

張曉漁實力不夠!

春逝愈發純熟,到底發揮有限!

可他催動的乃是桃木劍的氣息,曾經斬文聖負面情緒為槐妖的桃木劍。

數百根系應聲而斷,一顆顆掛在數根上的鬼臉象泄了氣的皮球四處亂飛。胖老頭兒出現,龍頭拐杖烏光一閃,碎裂的數根合攏化成一條長蛇朝張曉漁撲過來。

「小賊,老夫將你碎屍萬段!」

「不好意思啊,小爺先把你碎屍萬段了!」張曉漁揮劍阻擋胖老頭兒的來路,側身讓過蛇頭,一拳蛇頭擊碎。失去目標的木蛇長身盤起,將張曉漁卷在其中。

「千斤墜!」張曉漁借力向下逃,循著那些鬼臉逃竄的方向沖了過去。

這一方世界,胖老頭就是神。可惜張曉漁手中有弒神利刃,讓這位神不敢太過放肆,一道道根從虛空收縮回來,化成無數長槍上下齊發,捕捉張曉漁的位置。

張曉漁劈碎蛇身,強大氣浪將碎屑化作萬千利刃朝四面八方激射而去。胖老頭兒一雙白眉微皺,這種東西根本無法傷到自己,為什麼要出這一招?

馬上他就明白了,張曉漁的目標是鬼臉。

一道道木屑刺穿似笑非笑的鬼臉,一張張鬼臉黯淡下去,槐樹妖的跟都變得不那麼靈敏。只可惜,張曉漁一式斬了幾百道根,又一式爆了幾百張臉,造成的傷害仍是微乎其微,頂多等於剪了別人一縷頭髮。

張曉漁善於亂中偷雞,翻轉騰挪好不忙碌。劍尖、足尖借力上下翻飛,每每必死卻總能完美避開要害。饒是如此,仍有好幾次長槍貼著面門劃過,粗壯的根莖上面生著鋒利倒刺,張曉漁渾身都是傷。

雖然不重,看著卻狼狽至極。

鮮血滴滴墜落,帶著強烈的生機落入黑暗。

元符運轉到達極限,每一滴血液都等於生命原液。

一顆顆鬼臉被生機吸引,從黑暗中滾出來,偷食鮮血。

生機更吸引槐妖,他與張曉漁同源,待他張開手,元符之力萬如風暴朝他席捲而去。這個變故,不僅張曉漁沒料到,胖老頭兒也是始料未及。

瞬間狂喜,忍不住縱聲狂笑。

生命狀態不斷攀升,斷掉的根系開始再生,外界乾枯萬年的枝丫褪去死灰顏色,開始煥發生機。第一片葉子吐露,無雙區的天空開始濛濛細雨。

元符與豐收之月的生機撞在一處,化作甘霖,撒向沉寂的黑水大地。

張曉漁暗罵一聲,恢復生機的槐根更加難纏,天羅地網一般,將他進退全部封死。好在胖老頭兒得了巨大好處,還希望更多,暫時沒有殺人的打算。

尼瑪!

一不小心成了營養液,滋潤萬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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