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海戰紀》第二四九章 吞噬母蟲
他還罵人張曉漁趁勢而起,臉上已換了模樣。
雖然仍有淚痕,卻張揚起來,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彷彿剛剛那個眾目睽睽之下,哭得滿地打滾的人,不是他。怎麼也算出身名門,一代天驕,在對手面前,學生面前,哭得一塌糊塗,轉臉跟沒事人一樣。
這臉皮,嘖嘖。
「怎麼,都喜歡看熱鬧?寶貝都不要,秘境都不闖了?」眼中難掩輕蔑,彷彿看不上這群抓不住重點的人。
便是圓滑如虎如意,也不知怎麼把話接下來。這情緒大起大落之快,轉換之自如,科技城最厲害的演員大約都比不上。關鍵是臉皮,真厚,自愧不如。
王道靈自回過神,便難得嚴肅,一雙如湖水的眼眸,看著崩潰的張曉漁。
妖瞳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咽了咽口水,才道:「捉魚嗎?」
所有人目光掃過來,妖瞳不明所以,指著遠方的宮殿,道:「那不是個大水池子,裏面兩條大魚?」
嗯?
王道靈略一回神,笑笑:「我等著相了。」
朝妖瞳點頭示意,王道靈踏著雲梯浮到空中。走走停停,時不時張望幾眼,忽而皺眉忽而感嘆,忽然之間盤膝而坐,周身星力凝結成風暴……他頓悟了!
這,太過分了!老不正經的牛鼻子老道,登高望遠,頓悟了!
天機門眾人忙圍了過去,護著王道靈緩緩落下,神情焦急。論實力,天機門不強,單打不強,群架也不強。
「紅塵,幫個忙!」張曉漁深知頓悟危險,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
幻紅塵對張曉漁指令堅決實施,不管對錯,直接祭出美人殿,將王道靈等天機門人攏了進去。長生殿韓無心最終放棄幻紅塵,沒有強求,便是忌憚這一點。長生殿弟子,絕不可以對宗門之外任何人言聽計從。
這反應太快,有人才生出不軌之心,人不見了。
一抹冷笑送給眾人,幻紅塵竟然發揮了一下,將龍象眾人也收了進去。這一手就讓人嫉妒之心難以壓製,空間法器不少見。但能將活人收入,可就稀罕得緊。
天宮眾人臉色難看,他們在裏面吃過一盞茶,比其他人知道更多。
「山君陵呢,他要出來學著。」
話音才落,山君陵便出現在張曉漁身邊。
少年一頭霧水,他本在打量陰陽殿,幾乎癡了。忽然進了一處雕樑畫棟之處,眼花繚亂根本不知往何處看,這裏佈置的也很玄妙,佈置之人必然是陣法與風水高手。他當然不懂,隻覺得舒適至極。
忽然又出來,站在張曉漁身邊,他便知道是老師有事。
雖然懵逼,卻並不多言,他更善於去看去聽,而不是問。
王道靈觀望陰陽殿頓悟,都來不及將所見告知眾人,於是一眾修士只能自己去看。陰陽殿就是一座黑白相間的城,沒有動,也沒有魚,陰陽殿恢復了死寂。
城門仍大開,白色道路仍在眼前。
「眾位,還不進城?」
「當今星空這般不堪,至寶近在眼前,一個個畏首畏尾,孫子似的?」
……
陰陽雙靈也不知哪個尚在,竟是個脾氣。手段被人一嗓子喊破,再施展只能將人誑進城裏方可,可這群人竟只看著,一個也不敢動。
於是破口大罵起來!
一陣風襲來,眾人眼前一花,眾人身邊多了一個奇醜無比的老頭,風雲夢月。
老賊是個萬人嫌,渾不在意眾人厭惡的目光,老鼠般的綠豆眼閃著光,盯著陰陽殿的大門,恨不能一口親上去,或者說吃了。
「哪個娃子先去探探路。」老賊擱星空實力不濟,但若在此處,那絕對是頂尖的。因為強,頤指氣使絲毫不覺不對。
……
「老匹夫,撒泡尿照照,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別人能忍,張曉漁如何忍得?
這老賊當初可算計過他,尋他尋不到,沒想到送上門來了。
「哪裏的犬吠?」風雲夢月不是善茬,他沒有直接動手,已經超出眾人預料。但見他眼神閃爍,竟然頗為忌憚。
「別裝著不認識,老賊!小爺找你好幾年了,還敢送上門來!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張曉漁將桃木劍舞成花,作勢要上前。
「喲,是你啊小兄弟。老哥哥眼拙,一時沒認出來……何必惱了?」風雲夢月打著哈哈,也不敢正面去看,尋摸了幾眼,打岔道:「天機門不是來了?我的徒子徒孫呢,人呢?」這老東西竟然是天機門的,張曉漁卻不知。
雖然記恨此人,卻並未多上心。老賊又頗被人忌憚,尋常人也不願談及他,是以風雲夢月出身天機門,實屬意料之外。
「進去了。」
「小子何必騙人,老夫這雙眼分不清美醜,卻看得清虛實。」
「那就沒來。」
「嘿嘿,小子不厚道。老夫不過收人所託,你何必記恨?桃木劍斬殺邪魔聖器,切莫對著老夫晃來晃去……這聖物,一旦自動觸發,聖人之下無力反抗。老夫年紀大了,可受不得這般驚嚇。」風雲夢月說得真切,怕得也真切。
桃木劍觸發,僅三魔月窟一次,消息大約被封閉,並未傳開。而這老賊,說得這般篤定,宛如親眼所見,張曉漁多了幾分思量。
他在?或者他的眼線在?
天機門能窺天機,卻並不僅僅依靠窺測天機立足星空。
他們有星空最大的情報網,並且其手段鮮為人知,乃是天機門最大的機密。風雲夢月作風猥瑣,被逐出天機門,卻仍掌握此種手段。自不會密不透風,但真想打探什麼,大約不難。
眾人各有思量,大多不知桃木劍竟如此神奇,難怪這傻逼有恃無恐。
張曉漁沉默不語,隨即釋然笑笑,誇大其詞道:「本來我也不知道,那日勾玉簡行兇,傷了小爺。桃木劍護主,直接廢了那妖……你說可不可憐,前幾日,硬生生被天師門奪了聖器,當場被斬殺。」
「不知白骨夫人將人奪回去,能不能救回來。」
「可憐一代大妖,眼看入聖,就那麼沒了。」
「老匹夫,許見秋手上又沒元符,你說人能救回來嗎?」
說道白骨夫人許見秋,並無尊重。這是白骨夫人地頭,雖然秘境之內諸事她未必面面俱到,但尋常人說起來總會稱一句聖人,也算是對強者的肯定。張曉漁這般口無遮攔,讓周遭人都散了散,唯恐殃及池魚。
風雲夢月或許是窺多了天機,更願意相信宿命,更在意細節。
聽到張曉漁的話,也只是呵呵。
螞蟻要人一口,你心情好了大約不理會,笑笑就過去了。
但若是被狗咬了,多少總會用些手段,打死也是常事。張曉漁便是螞蟻,而他充其量算條狗。龍象大陸開放已久,風雲夢月卻一直不曾進入,他怕遭人算計。直到今日算出,陰陽殿即將出世,心癢難耐才不顧一切殺了過來。
若陰陽鏡到手,他這瓶頸怕是就過去了。
一旦成聖,那這星空還有什麼他偷不到?也不必過四處逃竄餐風露宿的日子。紙醉金迷,夜夜笙歌,是不喜歡?
脫離師門,皆因天機門開始衰落。門人子弟多半神神叨叨性子怪異,不善經營,直到王道靈脫穎而出,頹勢方才止住。雖然常人看來,王道靈也是二逼,但畢竟出身名門,耳濡目染也比其他人目光更長遠。
王道靈出道,原本還被爭取的風雲夢月被天機門徹底放棄。雖然入聖只是早晚的事,但風雲夢月名聲太壞。完全失了天機門的支持,依靠單打獨鬥,日子漸漸艱難起來。
所以,王道靈是風雲夢月心中一根刺,不除去心魔難消。
他冒死進入龍象,就是不能坐視王道靈壯大。況且,陰陽殿值得冒險。
偷東西嘛,他最擅長!故意拖著,尋思等人進去,亂起來的時候,他便如一陣風刮過,眾人不知不覺間,東西卻被他帶走了。
哪隻這群廢物,老半天還在門口打轉。
山君陵感覺收到召喚,偷偷扯了扯張曉漁衣角。這一切自然被眾人看在眼裏,卻隻當小孩子害怕了,沒有理會。張曉漁也真搞笑,這裏可不是遊樂場,他竟帶孩子來玩。
張曉漁卻明白,忽然道:「小爺一定要進的,既然眾位不願打頭陣,那麼小爺來吧。」
可人啊,希望有人探路,又不喜歡強者佔先。生怕張曉漁佔了先機把陰陽雙靈弄到手,畢竟手持桃木劍,又擅符道,與陰陽之術也扯得上關係。
立即有人跳出來阻攔:「張兄,急什麼,此殿危險,還是從長計議的好。」
「老賊,小爺給你探路,你來把這些嘍囉收拾一下。」
風雲夢月來時,陰陽殿在罵人,此刻仍意猶未盡,各種汙言穢語鋪天蓋地,聽得人煩躁不安。終於有人要去做替死鬼,竟還有人攔著,難不成寶物還分先來後到不成。
天宮與劍宮眾人,走南闖北,見多識廣,很不在意誰先誰後,只是兩家沒有先入的打算,陰陽雙靈,能得更好,不能也不算損失。
「可以,小子隻管去。」
「不成!秘境也不是哪一家的,憑什麼他先進?」
「那就你先進。」眾人從善如流。
「憑什麼我先進?」那人急了,先進不是送死嗎?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不成大家陪你耗著?」
「他進!」那人也不要臉,伸手將山君陵點出來,讓他去送死。
「不行!」
「不行!」
叫停的是風雲夢月與幻紅塵。
風雲夢月掃過男孩,卻感覺此人前路濃雲密佈,看不清楚。這種人背負宿命而生,一定要掐死在萌芽之中。在他看來,此處所有人中,男孩才是他最強競爭者。
而幻紅塵自然看不慣星空休息卑鄙心思,忍不住喊了出來。
張曉漁一言不發,面色凝重。
「我去。」山君陵深深吸了一口氣,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那一瞬間,陰陽殿連綿不絕的罵聲止了,輕輕一聲嗤笑。
被鄙視了!
眾人隻當沒察覺,為了耳根子清凈,一直同意,就讓山君陵去。
戰無暇與花子謙也隱隱帶著期望,因為陰陽殿實在太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