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通無奈一嘆，這當年的事看來是老爹最大的心結啊，光是知道自己南帝傳人的身份就如此慌張，這要告訴他自己的身世，老爹還不嚇暈過去？

看樣子只能徐徐圖之了，當下笑道：「好好好，我不過去，你且聽我說便是。」

老頑童這才略微放下心來，小心翼翼轉身坐下，不住用眼角餘光打量著周念通：「段皇爺沒來吧？就你上桃花島了？啊喲！」

他忽然想起什麼，叫道：「黃老邪真是狡猾啊，知道我怕見段皇爺，想用這個法子把我嚇出洞去？」

他提高聲音，大叫道：「黃老邪，我不服，這招太賴皮了，你找外人幫忙不算好漢！」

周念通笑道：「黃世叔沒有過來，我師父也不在，這邊就我和蓉兒妹妹。另外，需要告訴你的是，我師父現在已經不是段皇爺了，他已經出家退位了。」

「都沒過來啊，還好還好……」老頑童拍拍胸口，忽然一瞪眼：「段皇爺出家了？」

「是的。」周念通點點頭：「他是在四年多前退位出家的，法號一燈。」

「那瑛姑……」周伯通脫口而出，隨即覺得不對，扭捏半天，小聲問道：「那他出家了，瑛姑……瑛貴妃……她怎樣了啊？」

他臉紅得像是猴子屁股，聲音越說越小，最後幾乎聽不見。

他心中滿是忐忑，剛才關切之下沒想太多，話一出口就想到不好。這少年既是段皇爺弟子，那瑛姑就應該是他師娘——不對，瑛姑只是貴妃，不是皇后，算不上師娘，或者說是小師娘？

——反正絕對是身份很敏感的人，自己第一時間問他師娘情況，這外人聽著分明存心不良嘛！更何況這少年有可能知道自己當年那些尷尬事……

老頑童頓時捂著嘴巴，恨不得把剛才脫口而出的話再給塞回去，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周念通，努力想著補救措施。

「……」這邊周念通不禁啞然失笑，同時心中頗為滿意。當年那事老爹幹得雖然不地道，行徑近乎渣男，不過到底還是對老娘有感情的啊，這第一反應就是問她的情況！

算啦，看在老娘那麼想你的面上，原諒你了……

正要回答，卻見周伯通眼珠子轉來轉去，隨即眼睛一亮，嬉皮笑臉湊過來，一條胳膊搭上自己脖子。

「小兄弟，我們兩也算投緣，我一見你就覺得面善，咱倆名字也搭，你看這樣如何，咱們結拜兄弟吧？」

「(⊙o⊙)啥？？」

……

周念通一臉懵，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做什麼？

我不是來找老爹認親的嗎？我是哪裡說錯話了？

為啥老爹突然不知哪根筋搭錯了要跟我結拜兄弟？我又不是郭靖！

小黃蓉早跑一邊捂著肚子笑起來了，隻留下周念通在那邊滿臉凌亂：「為……為啥啊？」

「你看，咱們倆結拜了，那就是不同父不同母的親兄弟了，對吧？」

「好……好像是哦……」

「那你師父就是我師父了，你師娘也就是我師娘了，做晚輩的關心一下師娘的情況，不是很合理的嗎？」老頑童眉飛色舞，興奮說道：

「所以說，兄弟，咱師娘現在什麼情況啊？」

「咱師娘嘛……應該還挺好的吧……啊呸！」被忽悠瘸了的周念通迷迷糊糊順著往下說，說到一半才反應過來。

這老爹周伯通什麼時候學會混亂光環技能了？居然硬生生搞亂了自己思維，讓自己給忽悠得管自個兒老娘叫師娘了！

這幸好老娘瑛姑不在這裡，不然豈不是要讓自己嘗嘗她成名已久的「三娘教子棍法」？

話說老爹這種把別人腦迴路拉到同一層次，然後再以豐富經驗忽悠對方的能力，到底是何種神技？

周念通在吐槽，老頑童卻是在那裡自言自語：「聽聞皇帝死了以後，后宮的妃子都要打入冷宮的，這退位估計也差不多吧，莫非瑛姑也進冷宮了？那還好得了嗎？」

想到這裡，他又扒拉住周念通肩膀：「兄弟，做哥哥的求你件事。」

「有事兒您說話，咱哥倆誰跟誰……啊呸！」慘了，又被帶歪了，自己好像「中毒」越來越深了！

可是，莫名的覺得這稱呼很帶感怎麼破？

「……兄弟你不小心吃進小飛蟲了嗎？」老頑童顯然沒聽過相聲，不懂什麼叫「吃了吐」，漫不經心問了一句，又緊張兮兮地說：「你回大理以後，幫哥哥打聽打聽，之前段皇爺皇宮裡面的瑛貴妃，現在是不是還在？或者是在冷宮？」

周念通壓下滿腔吐槽，緩了緩，一字一句說道：「首先，瑛姑不在大理皇宮了，她現在在全真派重陽宮，日子過得很自在。第二，這世界上誰都能跟你結拜，唯獨我不能，所以千萬別叫我兄弟了。」

「哦……啊！」老頑童先是鬆口氣，隨後又是驚叫起來：「為什麼啊，咱哥倆不是處得挺好的嘛！」

他又搭上了周念通的肩膀：「兄弟啊，做哥哥的承認，這結拜一說是有利用你的成分，不過咱們一見如故也不是騙人的！老頑童確實看你挺面善，見到你就覺得親近，幹啥不願意結拜啊？難道你嫌我老？」

那是當然，這天底下年輕人跟年老的結拜最吃虧了，一聽那句「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多少人都能給嚇回去……不對，重點不在這裡！

看看老爹好奇心吊得差不多了，周念通醞釀片刻，說道：「因為瑛姑是我娘！」

……

「……」老頑童神色變幻，好一陣後，訕訕道：「這麼說段皇爺是你爹啦，那你還叫他師父，你們大理人規矩我真是搞不懂……」

「……」周念通懶得再吐槽，直接開口：「又裝傻了？你應該知道我不可能是一燈師父的兒子，老，爹！」最後兩個字，叫得尤其響亮。

老頑童彷彿被蛇咬了一般跳了起來，雙手亂搖：「別……別亂叫，什麼老爹，我根本不認識你的！」

「不認識？好辦！」周念通右手背後，左手抬過頭頂，轉了一圈後回到小腹處，掌心向上，同時彎腰行了一個西方禮：「重新自我介紹一下：在下周念通，今年九歲，是大理瑛姑之子，也是你，老頑童周伯通的兒子！」

「……」老頑童陷入長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