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水元節，是一個世界性的節日。

在這個節日裏，人們會把自己的願望寫在一張紙條上，然後把紙條放一個像燈籠一樣的容器中。

那個燈籠的中間有一個蠟燭，在蠟燭上面點上火，然後整個燈籠放在河流上（越大的越多越好，民間相傳越大越靈驗），讓它隨波逐流。

神奇的是這東西並不會下沉，等蠟燭到一定程度後，火焰就會順著貫穿在蠟燭中下部的浸泡過麻油的綿線吞噬整個燈籠，把裏面的一切都燒成灰燼。

遠古的時候人們堅信這樣自己的願望就可以被神明聽見，神明就會幫助那些真正困難的子民。

現在只是單純的一種精神寄託罷了，並不是所有平民都是愚昧的，只是他們睜開了眼，看見的是毫無希望，一片昏暗的未來。

所以他們重新閉上眼睛，選擇去相信那虛無渺茫的神明。

同樣的，這一天人們還要吃特定的食物。

一種看著像木樁一樣的東西，粽葉是樹皮，粽葉裏面裹了一層薄薄的麵粉防止製作過程中的粘黏。

裏面是用著各種堅果碎與紅糖混合而成的餡料。

這些餡料原本就炒熟了，就算是直接食用，味道也很香甜。

人們用粽葉裹住餡料，形成一個圓柱形。

用繩子繫上口，就可以送進一種特製的烤箱裏面烤個三天。

然後橫著切開，越靠近中心位置越紅，中心更是紅棕色的。

同樣的，那些位置也更香甜。

人們把這種東西稱作為樹糕，尋常人家做的沒有那麼大，也不用考那麼久的時間。

但是味道總是不如外面賣的。

而那些賣這種樹糕的商販白天用小推車推著自己的產品四處售賣，到了晚上就會聚集在奉天城中最大的河流處就地擺攤。

而現在是黃昏，柳常風難得的給兩隻小狐狸休了一天的假期。

她們倆鬧了一天，拉著柳常風基本上逛遍了半個城，各種小零食裝飾品玩具也買了不少。

人家商販賣的樹糕都是切片賣的，這兩小傢夥倒好，直接軟磨硬泡讓柳常風買下了一大根，讓那小商販都笑開了花。

柳常風付錢的時候也很肉疼，明明一片一片賣的還挺便宜的，這數量堆起來就是不一樣。

不過他還挺好奇的，兩小狐狸吃那麼多甜的都不膩的嗎？

想當年他可是一口香，兩口膩，三口哇哇吐一地。

現在小的那個已經累壞了，化成原形趴在柳常風的肩膀上熟睡，口水更是打濕了一大片的區域。

柳常風的臉有點黑，但卻沒叫醒自己肩膀上的小狐狸。

大的那隻還在強撐著，化成人形走在柳常風的旁邊，時不時的打兩個哈欠。

柳常風扭頭看了看那滿頭的白手，手就不自覺的伸了上去。

「嗯？」

小狐狸抬頭用著極為純潔的目光看了看柳常風，柳常風若無其事的笑了笑，開口說道。

「困了就睡吧，晚上大夥放水球的時候我會叫醒你的。」

那小狐狸歪著頭想了想，這副模樣倒是怪可愛的。

「抱！」

那小狐狸伸出雙手，聲音十分清晰。

「啊？」

柳常風愣了一下，隨後寵溺的笑了笑，低下身子用公主抱把小狐狸抱了起來。

黃昏下，柳常風的背影越拉越長，這一幕還莫名的溫馨了起來。

…………

在今天，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喜悅的笑容。

普通人家高興的是終於有了一個可以慶祝的名頭與少有的休息日，小孩是自然高興於會有好吃的。

富家人戶就不說了，那些流民則高興的是在這種節日裏，這些大老爺會開設施粥棚為自己祈福和增加陰德。

他們這樣就可以吃上一碗熱氣騰騰且不算太稀的雜粥了。

這可要比那些硬的跟石頭一樣的救濟糧好吃多了。

有些甚至連救濟糧都沒有，可能是去的晚了，也有可能是被別人搶走了。

毫無疑問，水元節前後大街上和城門外會少上很多屍體，那些官兵也相對的輕鬆了很多。

「該死的終究會死的，人間對他們來說如同練獄，那又為何不肯早日超脫呢？非得要苟活在這裏受苦。」

柳常風不知不覺間抱著小狐狸來到了這一片，看著眼前的一幕幕，他只是沉默了一會兒，最後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他剛才看見有一對兄妹還是姐弟，明明都已經快輪到他們了，但卻因為身體弱小，被不守規矩的人推倒在地上，強行插了進去。

又因為破窗效應，別人也看他們好欺負，一來二去，他們兩個又變成了隊伍末尾。

柳常風看的時候粥已經不多了，就算那姐弟再次排隊過去，順利的話也只能拿到一點殘羹吧。

那兩個人很可憐，插隊的人也很可恨，但柳常風並沒有選擇去出手幫助。

一是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好處，二是因為他何嘗不是插隊的人呢？

打破規矩的同時獲得利益，不正是他常常乾的事情嗎？

「隨心所欲啊。」

柳常風走了很遠很遠，始終覺得自己心裏好像打上了一個結。

手指輕輕一動，極遠處那幾個正在想要排隊吃第三碗的人隻感覺腦袋一痛。

然後那幾顆大好頭顱就那麼毫無徵兆地爆開，嚇傻了周圍的人。

柳常風長吐了一口氣，他確實是個崽種沒錯，但他修鍊的最終目的就是有朝一日自己可以隨心所欲的行事。

有人惹得他不爽了，他就酌情考慮弄死還是打一頓。

所以讓他去懲戒那群傢夥的並不是什麼心中的浩然氣，而是自己的那顆無暇道心。

若是今日不出手，道心有損。

但是任何人都沒發覺，在那施粥棚一片混亂的時候，有幾個人並沒有加入趁亂鬨搶雜粥的隊伍，也沒有坐到地上高聲尖叫。

他們只是默契的相互看了一眼，趁這個機會四散開來，混進了內城。

那些忙著鎮壓混亂的官兵也沒有空理他們，等到騰住手想管，卻早不見那些人的身影了。

販粥棚附近的一座茶樓上，當日跟柳常風做交易的老者正處於一間面朝販粥棚開窗的一間雅間上。

老者的對面還有一個小蘿莉，他的頭顱很低，給人一種他是小蘿莉的僕人一樣的感覺。

「風雨欲來啊，該搬走的都搬走了嗎？今天夜裏我們就轉移。」

那小蘿莉的聲音雖然稚嫩，但是卻又帶有上位者的威嚴。

那老者溫順的點了點頭，應了一聲之後。隨即就去辦事了。

老者可是見識過自己這位堂主的手段的，所以他也並不想去親自嘗試自家堂主的手段。

雖然他對於堂主的命令感到十分迷惑，但他也清楚的知道一個團隊中只要有一個決定性的聲音就足夠了。

他也是一個老人了，在這裏還是很有威望的，有可能還要高於這個空降過來沒幾年的堂主。

這也導致他更不會隨意的提出建議了。

天塌了有高個子的頂著，出問題了也怪不到他頭上。

他勸過了，只不過堂主她一意孤行罷了。

以他在教裡的人脈，藉此機會換個職位還是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