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

柳常風一巴掌打在了搭在他肩膀上的狐狸腦袋，又去搖醒了被他抱在懷裏的小狐狸。

「嘰！」

這都被打出狐語了。

小狐狸的眼睛轉了轉，她總感覺自己接遭受到了區別對待。

「你這是虐待小動物！我要……嘰！」

又是一巴掌呼了過去，算不得太重，也十分有效的打斷了小狐狸接下來的話。

「嗚嗚嗚。」

柳常風有好笑的從旁邊買了一塊樹糕，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了講去。

突然被異物塞入，小狐狸本能的想要掙扎，卻又莫名的嘗到了一絲甜味。

「嗚！」

頓時，小狐狸的眼前一亮，也顧不得哭鬧了，大口大口的嚼著嘴裏的樹糕。

「師傅，我也要。」

懷中傳來了一道軟糯的聲音，柳常風看過去，懷中的人揮舞著小手，滿臉的萌蠢之色。

柳常風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那小狐狸的臉蛋一下子就鼓了起來。

柳常風哈哈一笑，隨後如同變魔術一般的從袖子中拿出了一塊熱氣騰騰的樹糕遞了過去。

「謝謝師傅。」

小狐狸甜甜的道謝了一聲，這才用雙手捧著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

這差別一下子就出來了。

柳常風揉了揉懷中的小腦袋，分別把她們倆放了下來。

夜幕已經來臨了，在水元節中最重要的一環即將開始。

水元燈會，到時候整個河面上都是明亮的水元燈，照亮整個江河。

等到水燈燃起火焰，那時的江河婉若那璀璨銀河落入凡間一般，極為好看。

師徒三人就這樣站在擠滿人的河邊上，與這芸芸眾生共賞這難得的美景。

「好漂亮啊。」

「師傅，師傅？」

小狐狸拉了拉柳常風的大手，一臉純真的望過去。

柳常風低下了頭，正好與小狐狸四目相對。

「怎麼了？」

柳常風笑得很和善，少有的發自內心。

「我們也買一個水燈吧。」

萌蠢萌蠢的，柳常風雖然自己不信這個，但卻沒掃了徒弟的興緻。

「行，走吧，自己去挑一個。」

「耶！師傅最棒了。」

兩隻小狐狸齊聲歡呼。

柳常風牽著兩隻小狐狸的手，晃晃悠悠的走向賣水燈的攤位。

溫柔鄉果然是英雄塚。

打打鬧鬧間，三盞水燈加入了龐大的隊伍。

兩隻小狐狸被柳常風給舉了起來，從高處欣賞這一壯麗的景觀。

柳常風的眼眸中浮現出了星辰的虛影，直勾勾的盯著那兩盞水燈，彷彿能透過燈籠，看見紙條上的內容一樣。

良久之後，柳常風悄然一笑，收回了自己窺探的目光。

「真是兩隻傻狐狸，天下又哪有不散的宴席？」

柳常風的喃喃自語被嘈雜的人聲蓋過，那兩隻小狐狸只能依稀聽到傻狐狸的字樣。

「我們才不傻，師傅最傻了。」

兩隻小狐狸很認真反駁著柳常風，柳常風卻只是笑著點點頭。

「對，對，對。你們最聰明了。」

在這一瞬間，柳常風的腦海中甚至浮現了想要永遠的這樣生活下去的想法。

柳常風也跟著看起了河面上的景色，卻從河對岸看到了一個令他極其意外的身影。

是黃昏的時候那被別人插隊的兩個孩子之中的女孩。

那個男孩不知道去哪了，或許是已經餓死了，又或許是凍死在路邊了。

這個鬼天氣自家的兩只有修行的小狐狸之前都被凍得瑟瑟發抖，還是他又給她們套上兩層棉襖才好受一點。

就靠這些小乞兒身上單薄的破爛衣裳，被凍死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但是今柳常風驚奇的並不是這女孩怎麼活下來了，而是現在這個女孩的眼睛充滿了光。

一種名為希望的光芒，那是未來充滿了信心的人才會擁有的一雙眼睛。

那個女孩剛剛放下去了一盞極為簡陋的水燈，但不難猜出，這應該就是她的全部家當了。

柳常風的眼中又浮現出了星辰的虛影，掃過了女孩放下去的水燈。

「願我和弟弟來世都能投胎到一個富貴人家，每天都能有喝不完的白粥和吃不完的麵包。」

水燈的紙條很小，女孩的字也很小，上面說寄託的願望也很渺小。

但其中所蘊含的信息卻無比龐大。

一生都沒嘗過肉的味道，有可能還不知道世界上有牛奶這種東西吧。

「因為沒有力量掌控自己的今生，只能寄託希望於那飄渺的來世嗎？」

柳常風的眼眸中罕見的露出了一抹悲哀之色，在那女孩的身上，他彷彿看見了當初的自己。

當初那個還擁有的少年意氣，妄想著改變世界的自己。

何曾幾時，他的願望從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一步一步的退縮，退縮到能不為下一頓而發愁就已經很滿足了。

「哎。」

柳常風低聲嘆了一口氣，那原本都已經有些動搖的道心又重新穩固了下來。

他死也要死在追求自由的路上，任何東西都不能成為他追求自由的阻礙！

我叫柳常風，只是一個追求自由的普通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