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馬瑞第一次見面時，他所描述的他的洗車房明顯是「謙虛」了。

孫寒衛的主業是巡視生產拉線，及時安排工位以及處理工作異常就是他的職業技能。

今天他實地來到馬瑞的這間高級洗車房，他所能看明白的也就是在職員工的精神面貌和工作態度。

孫寒衛站在洗車房工作區域裏的一個不礙事的地方靜靜觀察，馬瑞這裏有十位工作熟練的在職員工而不是他此前介紹的八位。

同時，孫寒衛還驚訝的發現另外還有一些隨時可以「下班」的臨時工，通過語言交流孫寒衛了解到他們是附近大學的學生。

馬瑞提供給了這些學生們較為寬鬆的工作環境以及人性化的工作時長，這是一種很冒險的用人方式。

啟用工作技能不是那麼熟練的「臨時工」，且還堅持給予不是那麼嚴苛的工作壓力，這在孫寒衛這樣一個車間基層管理看來實在是……

嗯。

說不好，不好說。

馬瑞這樣的舉動，明顯是在做一件回饋社會的善舉，這也許是出於他在校期間當學生會主席的思維習慣的延續。

也許……

僅僅只是因為他曾經也是勤工儉學的學子們中的一員。

孫寒衛無意去追問他的初衷，只是在心裏為馬瑞的事業蒸蒸日上默默祝福。

在孫寒衛個人的偏見裏面，老闆是不值得的被人「歌頌」的。但是他也不能否認，幾乎所有人都想當老闆，這其中就包括他自己。

馬瑞是一個好老闆。

他在小心經營自己的事業的同時，給予了莘莘學子們一個還算「溫柔」的社會實踐場所。

孫寒衛曾經在車間裏面遇到過很多暑期來廠打工的學生們，他們的工作環境要比馬瑞這裏嚴苛多了。

社會給予孫寒衛所在工作組裏面的學生們，是一副冷酷無情的面孔。他們需要努力，再努力才能踏入真正的成年人的世界。

馬瑞這裏的「客戶」們，孫寒衛想像出來了他們所在的社會圈層，眼前這些豪車就是證據。

這些客人們是不是也能那麼寬容的面對這些還不算熟練的，上下班時間如此自由的勤工儉學的學子們？

孫寒衛沒有親眼驗證過。

但是，從他們自如的加入工作時的狀態和精神面貌，孫寒衛感受到了馬瑞在這背後所付出的巨大努力。

「孫寒衛！」羅佳的「咆哮」在孫寒衛完全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炸響。

艾瑪！

我去！

你想嚇死老子啊！

「幹什麼？這裏是工作場所，不要大吼大叫的，注意素質。」孫寒衛轉頭看見羅佳後說。

「你在這裏瞎看什麼了？你不是來投資的嗎？怎麼在這裏看他們洗車看個沒完啊？」羅佳也注意到周圍投過來的驚訝的眼神，很尷尬得走到孫寒衛面前小聲問。

「看跑車啊，買不起還不能看看了？」孫寒衛笑笑答。

「你是不是有神經病？你如果投資了這裏，以後天天看都沒問題，你怎麼做事總是分不清楚重點啊？」羅佳都快被孫寒衛的回答給氣死了。

羅佳很火大，具體原因是她的爸爸很明顯要參與到馬瑞的事業裏面去了。

這對於羅佳這樣一個多少有點感情潔癖的年輕女孩子來說，可以用「災難性」來形容。

她和馬瑞雖然是在保持著約會，但是也還沒有進展到可以手牽手逛街的階段，她很擔心在這份稚嫩的感情裏面摻雜其他因素。

孫寒衛是一個普通人，他哪裏能明白眼前這個莫名其妙發著脾氣的女孩子在生氣什麼？

他只是很不高興被人當眾呵斥，這是他的脾氣。

「怎麼回事？裏面談得很不順利嗎？你怎麼好像在發脾氣？」孫寒衛一邊示意羅佳和自己走出洗車房工作區域一邊小聲問。

「哼……就是談得太順利了我才生氣的！」羅佳一邊跟著孫寒衛移動一邊答。

「啊……為什麼啊？投資這裏不是一件好事情嗎？穩賺不賠的買賣，你生得是哪門子氣？我們徐老闆也答應投資了嗎？」孫寒衛聽完羅佳的回答很意外得問。

「你都能看出來穩賺不賠了，徐凱麗商人世家，她能不投資嗎？」羅佳答。

「那不是挺好的嗎？怎麼又惹到你了呢？」孫寒衛慢慢走到不那麼引入注目的地方看著羅佳問。

「關鍵是我們羅總也感興趣啊！」羅佳聲音又有點提高的答。

「那又怎麼了呢？我們今天來幹什麼來了？不就是陪著羅總來考察投資的嗎？怎麼回事？你這件小棉襖破了？」孫寒衛開始注意到羅佳的異常出於工作需要，他不得不想辦法了解原因了。

「什麼小棉襖？」羅佳一時沒理解孫寒衛的「孫氏幽默」問。

「我的意思就是說，你和你爹有仇嗎？他看上一個不會賠本的生意，你生個炒粉氣啊？」孫寒衛笑笑答。

「那我不是……孫寒衛，不是你吵著要來投資的嗎？你怎麼不進去聽一下？你就全靠徐凱麗給你做主嗎？」羅佳本來想說明自己心裏的擔憂，但是她仔細看看孫寒衛實在不覺得這個人是個可以吐露心聲的人只能轉移「炮火」。

「她替我做主有什麼不好的嗎？你剛才不是也說過了嗎？徐凱麗是商人世家，我安排她去幫我考察投資的可行性，有什麼錯嗎？」孫寒衛問。

「你安排個屁！」羅佳被孫寒衛給氣笑了。

「呵呵……」孫寒衛也覺得自己這個牛皮吹得是有點誇張了，只能笑笑應付過去了事。

「所以……你到底決定沒決定投資馬瑞啊？」羅佳看著尬笑的孫寒衛問。

「等和徐凱麗商量以後再決定吧，錢在她手上我說了也不算啊。不過，我是很希望羅總投資馬瑞的，這位馬哥是個好老闆。」孫寒衛很認真得答。

「你怎麼知道的？你都沒進去聽他說一個字。」羅佳一臉不屑得問。

「哎……羅律師啊，你注意看那些幹活的人，他們的表情是很專註的，精神面貌都很好，說明他們很滿意目前的工作狀況，這對於我一個以車間為家的人來說已經很說明問題了。」孫寒衛答。

「嗯……是看上去都還蠻認真的，這能說明什麼？我工作的時候也很認真啊。」羅佳觀察了一下在洗車的職員們後問。

「你再看那些旁邊不是那麼熟練洗車的年輕人，我打聽過了，他們都是勤工儉學的學生，馬瑞幹了一件很好的事情。」孫寒衛拿手指了指一名顯然是新手的女學生答。

「啊……他們是學生嗎？」羅佳有點吃驚得問。

「你不信嗎？你可以自己去問問他們。所以，我還是蠻希望馬老闆生意興隆的，他確實做得不錯。」孫寒衛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