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佳真是一個典型的律師。

儘管她在孫寒衛的提醒下，認真的觀察了馬瑞的洗車房裏的職員們的工作狀況，她還是主動干擾了其中幾位勤工儉學的學生的工作，和他們進行了比較細緻的語言交流。

這在孫寒衛看來是完全沒有必要的，經歷過那麼多次外客查廠的他，並不覺得這種交流會是真實有效的。

拿著老闆的錢，誰會當著未來「老闆娘」說什麼真話？

孫寒衛對於羅佳的這種調查毫無興趣。

讓孫寒衛很意外的反而是跟著羅佳一起出來的張琪，他對於在馬瑞這裏工作的這些學生們也表達出了很大的興趣。

這個張琪身上已經沒有了學生的「味道」，相反他已經成功蛻變成為了一個成熟職業經理人。

孫寒衛太熟悉這種人了，不就是每天在廠裡無情責罵自己的那些上司嗎？

孫寒衛反而很關心張琪對於馬瑞這種經營策略的判斷。

羅佳的「走訪調查」開展的並不是很順利，好幾位學生都以工作比較忙，自己的時間又比較緊張禮貌而婉拒了她。

最後還是在一位明顯知道些什麼「內情」的老職員的幫助下，羅佳才得以和兩名已經完成了當日工作任務的學生交流了一下。

馬瑞給這些學生的條件可以說是很優厚的。

不強調嚴格的工時，也不執行多麼嚴苛的勞動紀律，以參與清洗車輛的台數來計算薪酬。有專門的人記錄他們的工作量，薪金按自然月份結算。

來這裏進行勤工儉學社會實踐的學生人數竟然誇張得達到了四十五名之多，平均每名學生每月都可以從這裏獲得接近一千元左右的現金工酬，最多的可以達到二千元以上。

這個情況讓孫寒衛大吃一驚，因為第一次見到馬瑞的時候，羅佳判斷馬瑞一個月付給在職人員的薪金是五萬元左右。而隨著學生們的介紹，這麼點錢事實上還不夠他支付給這些學生們的。

羅佳的內心裏住著一個「俠客」，孫寒衛毫不懷疑這一點，馬瑞的這種「仗義疏財」的舉動顯然讓她很滿意。

但是孫寒衛不滿意。

人數太多了！

這種負擔有點重了！

企業不是社會慈善機構，尤其是一個還處在創業期並不算很成熟的事業。

馬瑞的這種「善良」不是孫寒衛所了解的典型的「老闆行為」。

張琪顯然也不是很滿意馬瑞的這種經營理念，孫寒衛已經觀察到他下意識的搖了三回頭了。

這個表面上看起來風光無限，穩賺不賠的生意，也許存在著不可預計的危機，這是孫寒衛始料未及的。

羅衛國的工作日程很滿，他的工作效率也很高，在充分聽取了馬瑞的講解後他就準備離開了，徐凱麗也跟著老羅一起出到洗車房外部準備告辭。

「不用送了，你去忙吧。小馬，我對你這個事業很有信心，對你對將來的發展規劃也很滿意。我回去找人商量一下，稍後給你、我能投資你的數額。」羅衛國招呼了羅佳和孫寒衛之後跟送行的馬瑞說。

「好的，羅總。我會儘快組織財會向您提供財務報告，以供您參考。」馬瑞看看羅佳的表情後禮貌的對羅衛國說。

「什麼羅總？叫羅叔叔。那行吧，你去忙吧，我們先走了。」羅衛國伸手拍了拍在自己女兒面前多少顯得有點拘謹的馬瑞的胳膊說。

「好的好的，我送你們上車就回去。」馬瑞笑笑答。

「羅叔叔，我替孫寒衛向您請個假，他等下能不能就不跟著你們回律所了，我這邊還有點具體的事情要和他談。」徐凱麗等羅衛國和馬瑞講完話後突然說。

「嗯？……小佳，你下午有什麼需要孫寒衛隨行的日程嗎？」羅衛國聽到徐凱麗說話後猶豫了一下轉頭詢問自己的女兒。

孫寒衛拿得是徐凱峰給的工資，徐凱麗想調走原本不是羅衛國需要操心的事情。

但是……

孫寒衛為什麼會出現在TU律師事務所，雖然徐家上下都沒跟羅衛國交過實底，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事情的關鍵呢？

徐家的目的就是要把他從徐凱麗身邊「移走」。

這個假，羅衛國一時還真不敢毫不猶豫的就賣徐凱麗面子。

「羅律師？」徐凱麗在羅衛國這裏沒有得到滿意的答覆，只能轉頭看著羅佳問。

「那得看他自己願不願意請假，我今天下午就待在馬瑞這邊了，幫我們羅總繼續考察投資項目，萬一談成了我還能收取點服務費。」羅佳看看自己爸爸臉上的表情答。

「收你個炒粉服務費？你還真是不把我們羅總當外人啊。……胡勁松，你下午在這裏陪羅律師，我跟徐老闆出去聊點事情，有什麼情況電話通知我，我很快就能趕回來。」孫寒衛不願意看見徐凱麗當眾吃癟，開了句玩笑主動向羅佳請假了。

「好的，孫哥。萬一你不需要回來，我需要開車去接你嗎？」胡勁松問。

「你說了？你是我的隨行安保啊，我沒到家之前你能下班嗎？」孫寒衛看著胡勁松問。

「哦……我知道了，你和徐總聊完電話喊我，我馬上開車去找你。」胡勁松被孫寒衛的反問搞得多少有點尷尬笑笑答。

「嗯，你下午主要工作就是保護羅律師人身安全，一切以她的行程為主，工作期間一定不要放鬆哦。」孫寒衛說。

「嗯，知道了。」胡勁松答。

「你要和徐總聊什麼啊？需不需我一起去？」羅佳在旁邊聽孫寒衛和胡勁松交代完後突然問。

「啊？……不用了吧，我們就是談談錢的事情，不麻煩你了，感謝老闆準假。」孫寒衛不是很明白羅佳為什麼這樣問猶豫了一下答。

「不客氣，你記住，如果他們和你聊涉及你案子的具體內容，你第一時間電話聯繫我，我會馬上過去找你的。」羅佳看看站在孫寒衛旁邊的徐凱麗說。

「哼！羅律師，你什麼意思？我會害他嗎？」徐凱麗聽羅佳這麼一說終於有點壓不住了，開口就懟了她一句。

「那誰能知道了？人心隔肚皮，我得為我的委託人負責，這是我的工作。尤其是像現在這種牽涉到未來前途的關鍵時刻，我給他提個醒有錯嗎？」羅佳看著徐凱麗毫不讓步的懟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