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武裝」討債，王助理的確是說到做到，他開了車拐回了孫寒衛租房樓下，好讓他回家去拿那筆放在垃圾簍裏面的「巨款」。

孫寒衛倒是樂意。因為在工業園區周邊每到年關，在職的員工放假，小偷們卻活躍異常。長時間出外，把現金放在家中，確實不那麼保險。

孫寒衛拿了錢下了樓，拉開王助理側邊的車門上了商務車，因為張依霞嫌棄他身上煙味大，他只能坐在副駕駛位置上。

「錢了？」張依霞在後面問了一句，活脫脫一副要帳的嘴臉。

「我還能少你一分錢不成？」孫寒衛把3000塊錢遞給坐在最前面的李招娣爸爸，讓他傳給張依霞。

「怎麼沒少一分錢？少了124塊了！」張依霞接過去數了數抱怨了一聲。

「回頭給你補。」孫寒衛有點尷尬。

禍是他闖的，錢是別人出的，現在居然還被債主說缺了數目的確尷尬。

「可以，一天10塊錢利息。」張依霞在後面笑。

「利息你個炒粉！你又不是周扒皮！」孫寒衛答。

車開動了沒多久，張依霞把1000塊錢給了王濤，說是給他妹妹的壓歲錢，王濤百般推脫。

「要不是你鋼筆字好看，我畫的畫肯定拿不到一等獎，這個算是給你的潤筆不算是白給的。」張依霞說。

潤筆？！你在這裏演秋香點唐白虎嗎？！真是莫名其妙！

孫寒衛從頭頂上方的後視鏡看著車廂裏面的「故事」，只能選擇不吭聲，反正錢給出去了原本他也就做不了主了。

「不要不要，你又沒見過我妹妹，哪能第一次就給這麼多壓歲錢！？」王濤明顯有點臉紅。

「你拿著吧，再不拿著我生氣了。」張依霞說。

王濤這個炒粉膽子還真小，馬上乖乖接過錢，拿在手裏表情複雜。

張依霞笑笑，不知道從哪摸出個信封，把剩下的2000塊錢裝進去，遞給了李招娣。

「這是給你弟弟的壓歲錢。」張依霞一邊遞過信封一邊輕聲說。

「你打死我，我也不會要！」李招娣回絕的很乾脆。

「要不是你冒雨去救我們，我那天肯定會被嚇死在水庫邊上！那幅得獎的畫本來畫的就是你，還害得你後面打了兩天吊針。這錢不算是送你的，確確實實是你應該得的。」張依霞說的很誠懇，李招娣很尷尬。

「我不是去救你，我只是去接他。」李招娣說。

「我知道。」張依霞答。

李招娣的爸爸處理事情比較乾脆，他問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點頭讓李招娣把錢收下了。一邊感謝張依霞，一邊吩咐王濤把錢放好別捏在手裏。

既然要這麼乾，為什麼不幹脆給王濤也準備個信封？孫寒衛搖搖頭，心裏覺得張依霞這個「散財童子」做的也不算多麼合格。

王助理一邊開車一邊臉上露出點笑容，要不是不敢打擾司機，孫寒衛還真是想問問他，這到底是在唱哪一齣戲碼！？

*

廣州迎來了最大的人口流量！王助理的車技再高，也沒法穿越這向著家的方向迴流的人海！家裏有父母，有兄弟姐妹，還有孩子……

思鄉！在這樣的一個特殊的日子裏，淋漓盡致的在這座外來務工人口數量巨大的城市的街道上畫成了畫，匯成了詩！

夜幕低垂，王助理好不容易找到了一處能臨時停車的地方，把孫寒衛一行放了下來。

「你跟著去幹什麼？回家吃晚飯吧。」孫寒衛看到張依霞也鑽出了車忍不住問她。

「我還沒有看見過廣州春運現場，我想去站台看看，以後也許能畫一幅畫。」張依霞有點興奮的說。

神經病！春運期間的廣州火車站可不是能讓你玩的地方！

「不用不用，人這麼多！阿衛你和張姑娘一起回去吧，車停在這裏還要花錢，沒有必要的。」李招娣的爸爸在王助理的幫助下，又把一擔行李挑在了肩上。

「沒事的，李叔叔，我真的很想去看看到底會人多到個什麼地步。」張依霞笑著說。

孫寒衛想把張依霞的嘴巴縫起來，李叔聽著笑了笑，王濤站在邊上一臉的期待。

歸途辛苦有佳人相送，這個「才子」心裏的小九九孫寒衛還是能看出來的。

*

你！真的就打算這樣一去不歸了嗎？！

孫寒衛看看站在商務車旁邊拖著行李箱，一言不發的李招娣心裏又升騰起惜別的酸楚。

王助理不能放心張依霞獨自去「體驗」生活，他只能跟著一起步行前往火車站。

王濤很開心，一路上和張依霞有說有笑，完全沒在意到身邊的人流是如此的「洶湧」。孫寒衛拖著李招娣的行李箱跟在她身邊，想說點什麼，話到嘴邊沒法張口。

路燈昏昏，廣州火車站前面的人行天橋看著像是要被人流壓塌了……

王助理喊住了張依霞表示不能再往前面走了，因為人確實太多了，已經超出了他出於職業訓練能允許的範圍了。

「你還要跟著去嗎？我餓了。」張依霞看著孫寒衛問。

「你餓了關我個炒粉事情？！你和王大師回去就好了。」孫寒衛答。

「再晚就沒回去的車了，你打算在這裏流浪嗎？」張依霞又問。

孫寒衛想說你管老子的了？被李招娣伸手搶行李箱的舉動打斷了。

對！不能恩將仇報，張依霞今天確實很仗義。

「阿衛啊，你回去吧，張姑娘說的對，一會沒車了你可怎麼辦？別讓叔叔擔心。」李招娣的爸爸又叫孫寒衛回去。

「你回來之前一定給我打電話，我肯定來接你。」孫寒衛看著李招娣說。

「我要是回來也和王濤一起回來，要你接個炒粉？」李招娣問。

「我不是來接他，我只是來接你。」孫寒衛答。

李招娣沒說話只是點點頭笑笑，拖著行李箱和她爸爸慢慢的消失在人流裏面了。

*

「春運原來真的這麼嚇人啊，真的是好多人啊！」張依霞坐進商務車裏對著副駕駛的孫寒衛說。

「誰也沒請你去看。」孫寒衛回應。

「孫先生是準備怎麼回廠？我可不會把你再送回去。」王助理口氣明顯有點不高興，他不算很滿意孫寒衛對待張依霞的態度。

「不要送他回去，一起回我姐夫家吧，不是有你的同事回家過年了嗎？明天上午再讓他想辦法回廠吧。」張依霞在後面說。

「胡說！我敢這會去你姐姐家嗎？那還不得被她罵死！？」孫寒衛嚇了一跳。

「你別讓她發現不就好了，快走吧，我餓了。」張依霞在後面笑開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