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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天字七書》第81章 楊廣江都初受戒,智者禪心雲水遊
王知遠真乃神人。

他初見楊廣之時,鬚髮皆白,但轉眼之間,他的頭髮,又全部變成為烏黑的色彩。

這一招先聲奪人,果然是得道之士,莫測其高深。

如果說楊廣剛開始只是遵照執行,楊堅的文化融合政策,只是去完成一項任務。

那當他親眼見到王知遠小露一手之後,便心生敬畏,他這才知道,世外高人,確實不可輕侮。

而玄之又玄的道家的道與術,也確實頗有門道。

於是,楊廣心悅誠服地執弟子之禮,讓其主持江都城的玉清玄觀。

這也從政府層面強化了王知遠江南第一道士的地位。

這種神跡記載於正史之上,包括佛教剛開始在中原和江南傳播時,其核心人物,都會留下很多口耳相傳的神跡。

唯有遙遠而神秘的未知,才更有利於在民眾層面形成震懾力,並強化其信仰。

神跡或許是真實存在的,又或者是通過各種技術手段達到的。

但這種神跡對於任何一個以信仰為主的集團來說,都是必要的。

晉王楊廣非常順利地和江南的道教集團打成一片,加上其從小所受儒家的教導,他本人又是當世一流的文士,他從最根本之處,從最真實的一面,和江南的士人和文化相融相匯。

楊廣遠自江北而來,他對江南的傳統文化的接受,由被動到主動,再到自覺自發,一路走來,他真正成了半個江人人士。

接受一個地域文化,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接受其語言和文字,當年東晉宰相王導,就可以操著一口流利而熟練的江南吳語。

楊廣不遑多讓,他的正妃是江南蕭梁的皇族,他久鎮江南,為了融入江南的士人圈子,他也很快以一口軟儂香甜的吳語,混跡於江南士林。

這為楊廣贏得了崇高的聲譽和號召力。

但對於佛教的招撫,楊廣走過了一段崎嶇的路。

佛教在江南有著根深蒂固的勢力和影響,並且得到政府的明令支持。

梁武帝曾經四次捨身於同泰寺為寺奴,然後由大臣出錢億萬將其贖回。

陳後主也曾東施效顰,隱然遵奉佛教為國教。

有了皇帝的神光加持,佛教已隱然成了和皇權對並肩的,第二極的力量。

雖然還遠遠達不到****,控制整個社會的思想和政治,經濟,但在江南的朝野之中,卻具有難以撼動的地位。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

漢化和本土化的佛教在江南已成為文化基因,滲入到社會的日常生活中了。

相對於北周武帝的滅佛,佛教在江南由政府從上至下的推崇,已達到其影響力的巔峰。

但物極必反,盛極而衰,是萬物自然之理。

江南佛教迎來了一次極大的危機。

隋朝第一次平陳,對其京城建康作了摧毀式的破壞,楊堅將建康的建築物全部毀壞推倒,重新讓其恢復耕地狀態。

建康城的佛教久佛教寺院,同樣面臨了滅頂之災,一時之間,金陵土崩,師徒雲散。

這對於將佛教經濟和寺院集中於建康的江南佛教是非常沉重的打擊。

即使是江南佛教首領天台宗的智者大師,也只能遠避建康這個是非之地,而策杖荊湘,劃跡雲峰。

但情況很快發生了變化,由於楊堅的江南政策過於簡單粗暴,直接弱化或奪取了江南豪族的傳統利益,

江南很快叛亂重生,戰火重起。

雖然這些蜂起的割據和叛亂,很快被楊素平息,但這次全面的叛亂,直接改變了隋朝對江南的治理政策。

那就是由簡單粗暴的管控,走向文化共融,和諧發展。

而佛教作為第二極的力量,是必然要被納入共融的文化圈子的。

楊廣就是這個實際的操控者。

天台宗智者大師作為江南佛教領袖,天然地處於楊廣必須要籠絡和安撫的對象。

但這個過程並不順利。

雙方最主要的分歧在於三個字:自主性。

楊廣想將智者大師延入江都四道場的慧日道場,這樣佛教就是政府羽翼之下,直接管控下的一種皇家流派,核心是佛教屈從於皇權,是赤裸裸為皇權服務的宗教流派。

佛教可以發展,甚至可以野蠻生長,但是,他不能成為和世俗政權相平等的力量。

這個理念,是楊堅以及隋朝的國策,也是歷代中國統治者對於宗教的最核心,最基本的理念和底線。

智者大師的想法顯然不同。

他處於佛教最好的年代,甚至於形成了一種可以和世俗政權分庭抗禮的錯覺。

既然連當朝皇帝都要到寺廟施捨自身,如果不是隋軍的渡江南來,說不定佛教在江南會走上一條完全不同的道路。

作為天台宗的開派祖師,智者大師的眼光穿越過往的歷史,他甚至能看到往後千年,佛教的如日中天。

也許他希望開創一個****的政體,或者,他至少想保持佛教獨立發展的地位,讓佛教成為獨立於皇權之外,有系統修行、法規和法門的人世間最重要的教派。

所以,他不能也不想成為楊廣籠中的金絲鳥。

這就是歷史上「三請四願」的原因。

楊廣需要延請智者大師主持江都的慧日道場,他表現了虔誠的熱情和執著,除了他從小就受到佛教熏陶,深知其對於民眾的教化和指引以外,這也是他江南文化政策的重要一環。

但是,他延請的前提條件,是需要在政府的羽翼之下,讓佛教明白無誤地服務於當時政體。

楊廣先頒發了一道宣言,認為現時佛教在江南的發展處於困難時期,他自己願意為佛教提供保持和支持。

他在文書中寫道:「橫使寺塔焚燒,如比屋流散,鍾梵輟響,雞犬不聞,廢寺同於火宅,持缽略成空返,僧眾無依,實可傷嘆。」

楊廣說了一通佛教徒們現時面臨的艱難困境,但他將這種惡劣的局面,全部推到江南復叛的叛亂分子身上,卻忽略了這都是隋朝政府,第一次和第二次平陳的直接後果。

楊廣有意恢復佛教在江南的繁華,但智者大師卻深切地知道,那已是明日黃花。

智者大師是僧人,但他其實也是一個非常優秀的政治和社會活動家,陳國君臣給他的書和詔敕,就多達四十多件。

他在陳國,處於國師之位,陳宣帝認為他是「佛法雄傑,時匠所宗,訓兼道俗,國之望也。」

陳宣帝甚至將始豐縣租調充作其僧人團的經費,這隱然是一個小王國的趨勢。

也許在那一刻,智者大師在心中發願,要讓他的天台宗成為天下第一等的教派,成為可以和皇權相對等和抗衡的力量。

智者大師一直堅持他的初心,但他本人並沒有成功做到這點,但在他死後,他的門人發揚光大,完成了他的心願。

他的天台宗甚至在海外,比如海上島國,日本開枝散葉,天台山國清寺,也成為其祖庭。

但在當時,楊廣的延攬他主持江都慧日道場的計劃,也在如火如荼地進行。

楊廣不止一次地執弟子之禮,連續在589年以後的三年,分別寫信問安,並邀請其出山。

智者大師當然也不可能完全忽視,在江南當朝執政的最高軍政首腦,佛教也不具備真正直面對抗皇權的力量。

智者大師非常清醒,他親眼見到了建康廟宇的轟然倒塌,也知道楊廣在江都建立佛教二個道場的實際含義。

一入江都深似海,從此天台成絕響。

智者大師根本無意淌楊廣這趟渾水。

他禮節性地推辭了三次,分別用了三種理由去婉拒楊廣的邀約。

他初陳寡德,辭不敢當;次讓名僧,推諉不赴;最終推舉自己的同學,讓他代替自己赴江都主持。

但這都不過是隔靴搔癢,楊廣求才之心益堅,他要的是江南佛教首領的政治態度,他要的只是智者大師。

楊廣的意志無法拒絕,智者大師即使本意不想來,也必需要來。

因為在智者大師這種級別的位置上,已不再代表他本人,他身後,是江南的佛教,是無數個利益團體和個人。

智者大師需要妥協。

絕對的權力之下,智者大師無法再加推辭,他遵循了世俗之中,事不過三的潛規則,答應趕赴江都,面見楊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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